你们过除夕,我喜欢过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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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闽南,要问正月里哪天最热闹,毫无疑问就是初八深夜到初九凌晨了吧,再穷的人家,在这天也要热闹一次。

正月初九这一天是“天公生”,家家户户都要拜天公,天公也就是指天上的玉皇大帝。

与之相关的有两个传说:


(1)

闽台民间称正月初九为“天公生”,其故事出自女娲娘娘开天地,造万物。初一为鸡日,初二为狗日,初三为猪日,初四为羊日,初五为牛日,初六为马日,初七为人日,初八为谷日,初九为天日,初十为地日。

因此初九就是庆拜天公的日子。


(2)

传说中,在唐朝,黄巢的军队曾在新年间从北方到南方(也有人说是宋朝杨宗保,又有人说是唐代开漳圣王陈元光,总之,是传说!),北方军队在遇到服饰与语言不同的福建居民时,由于听到这些居民自称是“狼”(闽南音“人”的读音),而大开杀戒。

面对北方强兵的福建居民,只好纷纷逃到甘蔗园内躲避。一直到北兵弄清楚是怎回事,停止了杀戮。南方的福建人才走出蔗园。

据说,侥幸仅存的福建人便把走出蔗园的日子,即正月初九日,用来补过新年,形成了后来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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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过这一天比除夕还激动,因为这是一年唯一的一天可以不用早睡觉,唯一的一天可以在大半夜下楼玩。那个时候还在幼儿园的大院里,到了初九的零点,家家户户都会下楼,在自家客厅所对应的地板上,铺一张红纸,堆上用金纸折的金元宝或者金块,点火烧金。

这些金纸,大概正月头几天到处跑拜完年,初四五就要开始折了。这是我小时候最有参与感的事儿了,特别为自己折得满手红灿灿的而骄傲。小朋友们还会比较:我折了两大袋子呢!我折了三袋子!我会折不一样的金元宝!……

于是大人们在在往火堆里加金纸,小孩子就一边脖子伸得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往火里扔上几根,一边互相眉来眼去。金纸烧完了就开始追逐打闹。等到火灭了,就被自家的大人纷纷喊回去睡觉了。

从小就怕黑,甚至一个人晚上爬楼梯都用疯跑的我,在这一天简直百无禁忌,还会主动要求自己上楼去请酒,好像天公在天上罩着我呢!


当然,让我特开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好吃的巨多!尤其是有好多油炸的食物。

按风俗来说,拜天公的供品分顶桌和下桌,顶桌和下桌的特色也不同,顶桌是献给最尊贵的天公,以清素的斋品为主;下桌是献给天公的部属神明,因而是以五牲等荤食为主。

顶桌得备鲜花一对,点上一对蜡烛,并在净香炉前摆上三只茶杯,斟上清茶,而顶桌的清素供品,一盘为扎上红纸的面线三束(亦可烫熟分装三碗,每一碗上再各置一颗黑砂糖)、五果(如柑橘、苹果、香瓜、甘蔗、香蕉等水果)、六斋(如金针、木耳、香菇、冬粉、土豆、红枣,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备之意),亦有在六斋外,再加菜心、豌豆、绿豆、豆轮、面筋、麻栳等干料,组成十二碗、二十四碗或三十六碗的菜碗,以及糖塔、糖盏等。

下桌的荤食供品为五牲(如全鸡、全鸭、全鱼、全猪、全羊,亦有用鱼卵、猪肉或猪肚、猪烫熟即可;此外,还有红龟粿、甜料(如米枣、甜糕)等,都是闽南特有的甜品糕点。

每一样上面都要用一小块红纸来点缀,而盛放贡品的桌子上,需要铺上好看的彩布,面向天公的一面要有刺绣的吉祥花纹。

每年初八,差不多吃过晚饭,爸爸妈妈就忙碌起来,一个晚上马不停蹄地煮鸡鸭鹅,炸鱼捞面,我呢,就继续折着金纸,折满满的五大袋子,或者跟着跑腿递盘子。

因为油炸物不健康,爸妈管得严,平时家里都不做。有一年家里得了一条水库大草鱼,片了好几盆子,妈妈给炸了满满一大盘子的鱼块金澄澄香喷喷的,求了半天妈妈在上桌前给我分了几块,开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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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首诗写的就是敬天宫:

正月初九五更天,三牲五谷放桌边。

一家老少站相依,一拜丰收财运添;

二拜健康笑眯眯,三拜团圆不分开。

真心许愿嘴要甜,响炮共庆天公生。

除了准备器物、贡品之外,仪式大概会从初八晚上11点,也就是子时开始。供桌摆在中庭向天的方向,供桌上有六个小杯子,三个斟茶,三个倒酒。祭拜前全家必须要斋戒沐浴,祭拜时由家中的长者先上香行三跪九叩大礼,在依长幼顺序分别上香,现在的人大多简化成拜拜上香而已。

做完这些就下楼烧金纸了,也就是前文提到我最开心的片段。有的人家也会放鞭炮、放烟花,以至于初九凌晨满城烟花绚烂,比起除夕还要更热闹许多。甚至于今年初九白天的时候,空气一直都绝佳的南安,都雾霾得我看不见河对岸的楼。

烧完金纸在火还没全灭的时候,上楼把供桌上的酒杯端下来,洒在火上,向天公敬酒。

盯着火灭了,就可以回家啦。这一天,对着供桌的门窗都不会关,烛火要点一夜,阳台上的灯笼也要亮一宿,彻夜恭候天公。

等天亮了,还得带上贡品去到天公庙里,再拜一次。


当然,据说在“天公生”这一天也有许多禁忌:比如水果不能用番石榴、番茄,因为这二种水果多子且不易消化,在人或鸟、狗等动物食用之后,经由胃肠随排泄物流出而遍地繁衍,恐有不洁,用以祭神,似嫌诚心不足,所以一般民众多不采用。也有人不采用“杨桃”和“李子”祭祀。原因是因杨桃是外来水果不宜用来祭祀;而道教不以李子当祭品,是因太上老君,姓李名耳,为避其名讳而不采用。

此外,早晨起来洗脸后洗脸水不可倒入污沟、地上,恐污了天公的脸,一旦倒了,不尊敬天公,恐遭天责。要将洗脸水倒于尿桶、尿缸、厕所(不露天的);当天露天场所不扫地,屋内扫的垃圾也要停放起来,第二天才倒外面;小孩不可在露天场所小便,否则是对天公不恭,天公必责;妇女内长短裤一律不准晾于外面,要在室内,否则有辱天公,阴阳相冲,必遭天责;大小便桶当天不可到池塘洗涤;农民不去挑粪,恐怕泼在地上污了天神、日爷……

这些禁忌,现在很多已经不被熟知,但是,也莫名地增加了一种神秘的仪式感。


这几乎,是闽南多数家庭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日了,忙完这一切,闽南人们会心安地觉得大概这一年都会四时无灾八节有庆地过下去吧。


2017- 009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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