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英雄无名|走地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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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大明朝末年,华夏万里江山犹如快要行驶到末路的破船,四处走风漏气,八方灌水。

河南周口地区有一个贴切的比喻说的好,大明朝好似一钵泥锅,而老天爷忽然想吃貂蝉豆腐,就拿锅来火上烧,亿兆黎民百姓就是貂蝉豆腐里的豆腐,本就软弱可欺,而为了这即将果腹的豆腐更好吃,老天爷还往里加了许多小泥鳅,就是当时的贪官污吏,因此这可怜的豆腐们不仅煎熬难耐更要忍受其实相煎何急的小泥鳅们的四处钻咬。

而咱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当时仍属开封府的周口地区。

话说当时烽烟四起,盗寇流窜。周口一带对土匪帮派统统用动物的名称称呼。例如,职位高的取得自是下山虎、翻江龙一类的山中猛兽,海中凶鳞名字,而那职位低的一般就是鸡鸭骡马之类的寻常家禽。

其中,有一个职位唤作“走地鸡”!听名字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在帮派中却是一个万万离他不得的重要职份。因为,他们干的是把风瞭哨、打探消息的活计,要知道武林中人浑身匪气,而这“走地鸡”有些时候却要闭住自己这身匪气,与寻常百姓甚至官家过话,因此能干好“走地鸡”的都是聪明麻利的角色。同样的如果能够抢先除掉“走地鸡”,那么一般来说,首领就会非常慎重地考虑要不要继续下手。

一 起风

“大人,你确定他就是‘走地鸡’?”一个跟班的小校官低声说道。

“错不了!你看他眼中精光四射,说话虽琐碎,但是滴水不漏。”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军官,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斜着眼角看着远处忙碌的伙计。

“可是,可是。咱们这次押运得可是赈灾用的银两,开封附近百里都遭了灾,他们这也下手?”

“你看你这孩子不懂了吧!”军官缓缓站起身子。

“大人,请教教我。”小跟班笑眯眯地顺手端过一把茶壶递给他。

“你说武林道是什么道?”

“就是武林道呗。”

“是厕所!是粪坑!”军官哈哈笑着。

“啊?”

“侠客就是苍蝇,混的好的油头粉面,有点名号算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好的就是嗡嗡飞的绿头苍蝇,咱们官府,小小不严的也不去管他,如果要管一巴掌过去都成粉末!哈哈,懂吗?他们的生死本就是咱们定的!”

“哦,哦!”小跟班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伙计一路小跑地过来,殷勤地为他们换了壶热水。

“小伙计,你在这店里干了几年了?”军官问道。

“恩,回大人的话,五年,五年了。”伙计哈着腰。

“除了抹桌子,打水,伺候人,你就不会点别的东西?”

“哎呀,看您说的,我有时候也帮后厨打下手呢。”伙计好像想了想什么,接着又说“我会杀鸡,会杀鸡!”

“用剑杀?”军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剑?大人说笑话了不是,菜刀!都是菜刀!”

“好好,你去吧!”军官摆了摆手。

“你看出些什么了吗?”他又问小跟班。

“没有!”

“你没看我说剑的时候,他眼中精光一盛?”

“没有!”小跟班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我倒发现这个店老板的算盘可是纯铜的,这不是练武之人用的吗?”

小跟班说完,军官一愣。扭头就去看那肉丸子一般的掌柜,只见那掌柜斜靠着一根柱子,漫不经心地拨拉着那算盘,细细看去那算盘,浑身上下都包着厚厚浆,好像真的是那种擅长打穴的高手用的武器。

军官端起一杯茶,一应而尽好像想要浇灭心头焦躁的火苗。

“伙计,过来!过来!”

“来了,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杀只鸡!我中午要吃鸡。”

“啊,啊,好来。不知道大人想吃黄焖的,还是汤水的?”伙计问道。

“炖鸡汤!”军官大声吩咐。

“好来!”

“要炖走地鸡,不要那种你们总是养在鸡窝那种。”军官盯着伙计。

“大人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伙计嬉皮笑脸地说。

“你去吧。”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走地鸡中午的时候会打盹,个个都蔫头搭脸的,过一阵我去杀,能省好多力气。”这伙计岁数不大,却颇为饶舌。

军官无奈,两眼望着窗外。

“大人,你看出来了吗?窗户东头那个头陀也是有功夫的。”小跟班不知道去哪里转了一圈回来,凑近了军官低声说。

“怎么?头陀?一般武林中的走地鸡都不扮作头陀的啊,不好套话呀。”军官又是一愣。

“您看他左手尾指端了一截,这一定是和旁人好勇斗狠留的呀!”

军官偷偷瞄过去,那枯坐一角的头陀大约五十岁上下,也吃得个黑胖黑胖,活脱一个鲁智深。

“你小子大有长进啊!”军官看着小跟班。

“哪里,哪里,都是大人平日里教导有方,跟在您身边肯定能学真东西。”跟班使劲拍着马屁。

“其实,咱也算这趟压银子的‘走地鸡’,银车早从开封城那边提前两天就走了。嘿嘿。”军官使劲压低了嗓子。

“那,咱们这车里...”小跟班愣了,随即不自觉地望向门外的大车。

“嘿嘿,都是茶砖!和石头!盯住这几个可能是‘走地鸡’的人。再熬几天就交差啦。”军官得意地笑着。

二 下雨

“咔嚓!”一声,听上去似乎是茶杯碎掉的声音。军官赶忙往声响处看去,只见南角一位书生打扮的人,正在用嘴使劲咬一只碎了的瓷碗,他的鲜血从嘴里,脸上不停地流下来,而他本人却像浑然不觉一样,使劲咬着破碎的瓷片。

“不好!”军官大叫一声,伸手就把腰间的薄刃快刀拽了出来。

“大人,那边有人!”跟班也拔刀在手,双手直直举着那口看上去比他短不了多少的朴刀,颤颤巍巍地说。

客栈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刺眼的光从外面射了进来,将站在门口的人模糊的轮廓勾勒的愈加阴森,军官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你是什么人!”军官大声问道。

“汤黎!”这人说话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

“七彩蚰蜒汤黎?”

这人往前挪了几步,店里的一众人等渐渐看清了他的相貌,一张颇为俊俏的脸,一幅略瘦的身材,穿着名贵的紫色绸缎长袍,更奇怪的是手里拎着一只空空的鸟笼子。

“你为什么下毒手!?”军官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秀才,两只手还紧紧抓着一片碎瓷片不停抽搐着。

“你问这个?”汤黎扑哧一声笑了,一侧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像女孩子。

“他挡住我了。”

“挡住你什么?”

“挡住我看你呀!”一边说汤黎一边摆弄着那个空鸟笼子。

军官看看四周,掌柜抱着算盘缩在柜台后面,头陀背靠这墙满头冷汗,跑堂的伙计则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大人,我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走吧。”汤黎看都没看军官和小跟班一眼。

“休想!”军官猛地一蹬地,冲着汤黎当头砍去,汤黎眼皮一挑,一侧身就想要避开这一招。素闻汤黎武功高强且擅长使毒,军官这一招压根没想得手,看他侧身,随即化砍为横削,顺着左肩的部位就招呼了下去。汤黎口中轻“嚯”一声,轻轻伸出两根手指,不知怎么地就搭上了刀背,就只轻轻一触,持刀的手已经吃不消,从刀上传来的内力震得军官虎口发麻,刀重重掉在了地上。再看自己的手已经想被蛇蝎叮咬过一样,肿起了老高。

“东西给还是不给?”汤黎似笑非笑地说。

“不给!”军官一怒,揉身再上,使出的却是一套刚猛的外家罗汉拳。

“你不怕手疼?”汤黎躲过了一招,气定神闲地说道。

“不怕!”

“哦,那该头疼了。”说完,也不动手就看着军官身子缓缓软倒在地。

“你当我这个‘七彩蚰蜒’是白叫的?”

“也没人是苍蝇!”他又接着说。军官脑袋晕晕的,手脚不听使唤,舌头也动弹不得。

“你都听见了,我们车里没你要的银子。你为什么还动手伤人?”小跟班怯生生地说。

“哦,被你发现了,我发现你倒是个当捕快的好手,伺候大人吃喝拉撒可惜了。”汤黎瞥了小跟班一眼,扑哧一笑。

“动,动手吧。”小跟班往后退了半步。

“还用吗?我其实就是玩玩,早也知道你们这里没正经东西。”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认得这鸟笼子吧?”汤黎将笼子轻轻放在一张桌子上。

“...”

“这就是你们总督大人平时把玩的东西呀。哦,对,对,想必你也没见过总督。”

“怎么会给你?”小跟班像是真的在认真打量那个鸟笼子。

“给我,哈哈!我连人带他的鸟都宰了,想不给我成吗?”说完,汤黎放肆地笑着,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我劫了银子,杀了人,又追了几百里地来把你们也灭了。哥哥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好啦,多说无益我送你和这里几位一道上路。”

军官横躺在地上,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跟班愣愣地举着那口刀。掌柜、头陀还有依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伙计,都一脸错愕地看着汤黎。

“为什么还要杀人?”头陀先说话了。

“不为啥,贼不走空,我不留活口。都是习惯,你们忍一下,一会就好。”汤黎边说,边看了看这几个人,却不急着动手。

“客官,这个账可不值。这种银子不能动,钱是挣了,却害了好多人。”掌柜一边摇头一边直起身子,一张胖脸没有任何表情,却像挂了一层霜。

“怎么不值,我高兴就好。”汤黎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

“不值,不值。我都流了这么多血。”刚刚躺在地上的秀才,此刻居然斜坐在原来的椅子上,血也不流了。

“呀,都是高手呀!”汤黎眼睛慢慢拢上了一层血色,脸色也似乎更苍白了一些。

“不是,不是,好好走路聚在一起的。这位客官!你今天这事办的,小的也觉得不很地道。”伙计一边用搭在肩头的麻布抹脸一边说。

“我看看是谁先来当这个英雄!”汤黎全神戒备,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七彩斑斓的手套。

“你的对手是我!再不跪下!我就动,动刀子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说完,一个极快的身影扑向了汤黎。

“好功夫!”汤黎大呼一声,随即战在一起。

可是,

却没有几个回合。

汤黎真的跪在了地上,居然正巧就在军官面前,接着就倒在了当地,脖子上被割开了一个长长的伤口,咕噜咕噜冒着鲜红的血液,那双眼睛在这片刻间失去了颜色,像死鱼一样瞪了出来。

军官的脸就在汤黎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军官想动动身子看清动手的是谁,可甚至虽然清醒,但手脚却依旧挪动不了。

于是,他数了数能看见的脚和靴子。

一双,

两双,

三双,

四双,

五双。还是五双,五个人。谁是动手的人?谁是“走地鸡”?还是都是“走地鸡"?

尾声

再醒过来,军官看到的客栈已是另外一番场景。

秀才捂着自己的脸,掌柜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头陀还是一副苦闷的样子,伙计却在认真擦洗地上的血污。

“你们,你们都是道上的朋友?都是冲赈灾银子来得‘走地鸡’?是英雄好汉的留个名字!划个道儿!”说话的声音十分奇怪,好像舌头被截了一节。

“人之初,性本善。救人的银子不能拿。”秀才哼哼吱吱地捂着嘴说。

“救人的帐重。”胖掌柜没抬头,看着算盘。

“我佛慈悲!”头陀看着窗外。

“客官,走地鸡快做好了。您赶着用吧,这里离茅房不远,绿头苍蝇多!”伙计依旧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军官活动了活动胳膊。突然,他想起了小跟班。赶忙回身去找。

“大人,您先把这药吃了。”小跟班双手端着药碗,毕恭毕敬地说。

“七彩蚰蜒呢?”

“蚰蜒?这里这么多鸡,哪能有那东西,蚰蜒最怕鸡了呀。”小跟班抿嘴笑着说。

军官愣了愣,看了看他,随即轻叹一声。

窗外客栈养的一群走地鸡,都像杵在地里的庄稼一般,楞楞地站在当地。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地绕在他们头上。

正值晌午!

武侠江湖

琅琊令第二十七期——英雄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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