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了狂一样地买了很多有香味的花回来种植。
花的香味里,带着我生命中最初的悸动。
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来纪念玉兰花的香,而且也动过几次笔,可总感觉没写出我想要表达的。
大学时,母校华南师大有一条玉兰路。有一次,走着走着,我闻着空气中的气味,心中飘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忆起了这就是我十七岁时的感觉。心理学研究说明,鼻子是有记忆的,也就是说无意识中的某种气味会唤起与此关联的记忆。
我这才知道了,原来我十七岁时每天上学路上,学校的那条坡路上种满的都是玉兰树,我闻到的那股香味原来是玉兰花的香。
十七岁时,我正在暗恋一个邻居家的男孩。青春的美丽在于她只在意心中的感觉,和情犊初开的美丽,不需要走近或者占有。
那时,我们经常听的歌有林志颖《十七岁的雨季》,还是一首《昨天今天下雨天》,说的都是十七岁的故事。
有一天,有一个跟我经常一起上下学的同学说,她觉得长大真烦恼。那时,她也在暗恋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似乎有点对她不屑甚至有点藐视。
我说长大是很好玩的事啊!我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诗意。
而在大学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了,十七岁时我在空气中所感受到的诗意和甜蜜,是青春的悸动夹着玉兰花的香。
我家住在一间小学校园里,男孩是学校一个副校长的儿子,叫智。住在学校里的还有一个跟我同岁的女孩叫碧玉,跟我一样暗恋着男孩。
但是,在男孩没离开家乡之前,我们都没告诉过对方,碧玉以为我还无心无肺,我以为她还没到情怀绽放的时候。(碧玉跟随她改嫁的母亲从乡下来到城里,读书比我慢了三个年级)。
青春是孤寂的,而我们又都住在象牙塔里,心中会因为装了一个人而觉得充实和甜蜜。所以,即使十七岁时,男孩离开了家乡,依然没能带走我们心中的美丽。因为他在的时候我们没说过话,所以,即使他离开了,我们也没感觉到失落。反而,又多了一份期盼的美。
在那时,我就总结出了,女人喜欢的其实不是真的是某个人,喜欢的其实是那个心里有一个人的美好的感觉的那个自己。
那个人只是在某些时间里巧妙地出现在她生命中而已。有点像那句话:我爱你,其实与你无关。
智离开前住在学校教学楼的隔层里,一开始,我家就在教学楼旁边的瓦房。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期待着听到他的口哨声,听他拿着的录音机声消失在他回宿舍的走廊里。
这个录音机让我忆起了我初二的时候,我在我大舅舅学校见过他。我舅舅也是一个小学副校长,舅舅的瓦房宿舍在他和他父母的宿舍之间。
那时我们跟外界的联系就是广州的电台。我觉得电台的主持人幽默且见多识广,颇为崇拜。
有次在舅舅家玩,我听到舅舅隔壁传来电台音乐声,听到一个女人责怪电台声音吵,让她儿子回他的房间去。于是,顺着电台的声音,在他经过我舅舅宿舍的时候,我踮起脚往窗外看。他也往我这边看,也许他是经过门口时就看到我踮脚了。
我看到了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我心无波纹,但是还是暗想,这个男孩长得蛮帅的嘛。回到家,我就很兴奋地跟碧玉说,我舅舅学校有个男孩长得很帅。那时也许是我第一次对异性表示感兴趣。
一年后,他父亲调到了我们的学校。
碧玉说她后来记起了我跟她说过的那个很帅的男孩,所以觉得这叫缘。
我们后来的故事,或许是青春故事结尾的又一个美丽的版本。
智比我们大两岁,他读的是职高,我读高一时,他高三,外出打工了。因为在家他妈妈一直对他不满意,他基本不回家。
这时,我家也搬到了与教学楼隔着校场的新宿舍楼。我经常幻觉,对面的楼会传来口哨声。冬天我爸爸关起北边朝着教学楼的窗,我说好热,开一下窗啊。爸爸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
高考前的一天下午,碧玉叫我下楼,她说这时候告诉我她知道不好,但是她忍不住。她说智死了,我打了她一拳,你胡说,她说是真的。
那一夜,我失眠了。从高一他离开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他,加上专心准备高考,其实也已经淡忘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怀念,因为我明白,他带走的是青春的美。
第二天,我脑袋晕胀胀的,最应考好的两科,语文和化学,感觉看题目都看得发懵。
我理想且执拗,只报了唯一的一个本科志愿,就是华师的心理学系。如果那两科考好了,希望还是很大的。我最终的高考分数可以读很多的本科,但是,够不上像华师这样211学校的本科线。
至今我依然觉得,初恋的对象消失了,没有油腻大叔破坏最初的那份美好,或许是最美的结局。
如果没有智的出现,我的青春可能是乏味而无聊的吧。而我,也算用很长时间的职业迷茫祭祀了他和这段青春。
而玉兰花的香味,也默默地变成了一种让我春心荡漾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