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9

平安区刑警队。

刑警队和派出所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但一套人马也有分工,所长兼任刑警队长,副所长主管派出所那块,也就是除了刑事案件之外的部分,民事纠纷啦治安事件啦户籍管理啦等等,政委管两边的党务啊团务警民共建啊保先教育啊争先创优啊这些。今天轮到小周值班,值班本来是派出所的任务,刑警队的人是不用值班的,但他是实习警员,还没有转正,所以给他也排了班。

小周百无聊赖地坐在值班室里,跟派出所的两个协勤警胡吹打屁,脑子里还想着舒岩的事儿。

从张伟被杀的情况看,这案子确定无疑是职业杀手所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历史清白得有些过分的舒岩。可是他现在该换了身份,化了妆,又杀死了张伟,如果他真是一个职业杀手,估计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了。省级通缉没有批下来,批了个市级通缉,所有的线索和分析都指向舒岩,但刑警队拿不出任何直接证据,通缉令上贴的是那个擦玻璃老头的画影涂形,体貌特征是“年约60岁,皮肤较黑,中等身材”,这不是扯淡呢嘛,人人都知道这老头就是舒岩装扮的,只要他不再以这个面目出现,这张通缉令就是废纸。但偏偏就是不能通缉舒岩,公安系统内的资料显示舒岩是个已经死掉的人,在自己的内网上追逃一个死人那不是打自己嘴巴嘛。

现在等于是全部担子都压在李建国队长一个人头上了,两条人命都是丢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动机又莫衷一是,嫌疑人可能已经远遁,社会反响可就大起来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警察本来就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又被案犯牵着鼻子乱转了一个月,局长发了一顿火,全队上下灰头土脸。不过局长也没闲着,好说歹说,拿第二个命案的杀人手法当理由,把市局重案处拉了进来,算是给李建国找了个台阶。对于局长这样暗里给下属助力的举动,刑警队全体人员心知肚明,深表感谢。

局长说了:不用谢我,如果案犯真如你们分析的那样是个职业杀手,执行任务期间一时疏忽把自己的妹妹害死了,这要是报复起来,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你们从今天起饭不吃觉不睡也要给我找到这个杀手,最起码,也得制止他继续杀人,决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你们也别指望五处那些人,这案子在人家眼里算个屁,他们不过就是对杀死张伟的那个药物感兴趣而已,人家没有把张英的案子并案侦查,就很说明问题了,破案还得落实在你们手上。

现在整个平安区刑警队空无一人,全都撒出去找人了。没头绪,乱找也得找,这时候谁还敢在办公室里坐着?

小周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大……大……大美女。小周和两个协勤警六只眼睛立刻就直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热情招呼道:“同志你好,有什么事?”“请坐请坐,有话坐下说……”

柳影对三人的这种反应早就习以为常了,毫不在意,就像下基层检查工作一样大大方方往椅子上一坐,轻声慢语地说:“我来找我老公。”

“你老公是谁?”三人都很惊奇,没听说队里所里谁刚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啊,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心里都在嘀咕:莫非是谁的小三来闹事了?

柳影也觉得自己那句话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说:“哦,我是来报案的。我老公前天出去跟朋友喝茶,中途出去挪车,然后就没有回来。”

小周问:“你老公前天就失踪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两个协勤警一听,都是黑线簇簇汗流满面:48小时以内不算失踪啊,周警官连这个都不知道……面对美女就昏头了吧?

果然,柳影微微一笑:“我要是昨天来了,你们能给立案么?”

小周顿时汗流浃背:“是是是,你说得对……呃——你没给他打电话?”

“他下楼挪车的时候没有拿电话,手机和包都在桌上放着。”

“那么他是在哪儿喝茶然后失踪的?”

“喝茶的地方在……嗯,金阳区劲松路老干部疗养院东墙外面那一溜茶楼,具体哪间不太清楚,忘了问了。”

“哦。”小周想,现在队里忙死了,哪还有时间给你找老公啊,“这个啊,你应该去金阳区刑警队报案,这种案件是属地管理的,涉及案发地的各种因素,金阳队办起来方便得多,我们出面就是跨区域,又要分局报请市局协调,又得两家联合办案,我们麻烦,金阳队也麻烦……”

“后生咋地说话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几个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原来大美女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个男的呢,他们光顾着看美女了,都没注意到这位的存在。这位男士接着说:“这是我们财政局柳局长!跟你们分局局长一个级别的,她家的人找不见咧,你们推推靠靠的不想管,甚意思了?!你们队长在哪?我们直接找他去。”

两个协勤警本来对这男人的说话态度不太满意,一听来报案的美女居然是个局长,缩着头不吭声了。

小周听到财政局三个字,头有点大,怎么财政局的事儿这么多啊……欸不对!他忙问:“你是平安区财政局的……局长?”

“副局长,我叫柳影。”

小周心里豁然一亮:柳影,不就是张伟的几个女人之一么,她的老公……失踪……情杀……舒岩……雇凶……小周的心里闪过无数个案件要素,彼此之间似乎闪现着什么内在联系,他顾不得整理思路,赶忙先安抚报案人:“对不起柳局长,我刚才态度不好,您多包涵”小周一边说一边把报案纸拿出来,“请您别着急,慢慢说,详细一点,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然后回头瞪了两个协勤警一眼:“快去倒水啊!”

 

李建国正在张伟事发路段另一侧的门店里逐户调取店内个人安装的监控视频。从交警队提供的视频上看:老头从张伟手里接过钱之后,就到了内侧车道上平行的另一辆车前,但他没有停留,直接跨过车道钻进了上下行车道之间的绿化带,然后走上另一侧车道,消失在画面之外。显然这个老头是走到另一侧的人行道上去了,李建国想看看这一侧的门店监控里有没有拍到老头。有五段视频显示这个老头来到人行道上之后,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北走,在这五段视频中,老头没有除掉身上的衣物和化妆物,也没有抛弃手里的东西,更没有跟任何人接触。看不出来老头是不是年轻人——比如舒岩——化装的。隔过一条小巷之后,其他门店的监控就没有了老人的身影,可以推断老头是拐进了这个小巷。

李建国他们走在这个小巷里,小巷大约一公里长,通向另一条大街,里面有三家单位、四个居民区、二十多家小饭店、四家理发店、七八个小超市,还有四条小巷分别通向南北两边,只有一个自动提款机上安装了摄像头,但没有拍到老人的身影,可能老人没有经过这个提款机,也可能经过了但正好被提款的人挡住镜头没有拍到。小巷里绿树成荫,路边杂物堆积,乱停乱放的车辆甚多,如果舒岩来到此处改换装束,供他隐身的地方不少。显然,舒岩在本市居住的那一个多月,已经把环境都摸熟了,连张伟的行踪轨迹也掌握了七七八八,弄不好,他知道的情况,比警察知道得多多了。

舒岩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就肯定不会以往常的面目出现,他现在“长的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面对这种专业的杀手,李建国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力。

这时,李建国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队里的值班电话,于是接起来问:“什么事小周?”

“李队!大发现!”电话里传来小周激动的声音,“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

咦?怎么这小子老是有发现?狗尿在头上了?李建国回答说:“你老实呆着,我马上回去。”

 

李建国把柳影的报案材料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抬头看着小周说:“你怎么看?”

小周嬉皮笑脸地说:“领导拿意见么,我哪有看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并没有完全掌握张伟跟他那些女人们的关系?”

小周一拍桌子:“领导就是领导……”

“得得得!小毛孩子有好不学,净学拍马屁!”

小周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首先,柳影家老公的失踪,不是绑架勒索,现在过去将近60小时了,家属、单位和朋友都没有接到绑匪任何信息。我觉得应往凶杀方面靠。

“先前,我们只注意到那个企业女职员的因素,由于没有全面掌握张伟跟柳影的关系,只考虑了企业女职员的老公会不会报复杀人,没有想柳影老公会不会。尽管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张伟跟柳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柳影老公的失踪,显然说明问题并不简单。如果柳影老公要雇凶杀人,雇来了舒岩,但在过程里舒岩的妹妹死了,舒岩就会反过来报复雇主,因为这一切都是雇主引起的。如果事情真的是我们想的这样,现在柳影的老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李建国沉思着:“这个倒不会。如果舒岩只是想杀掉……柳影这个老公叫啥来着……邵枫,如果他只是想杀邵枫,邵枫估计就会像张伟一样,死在一个公开的场合,这符合一个连环杀手的行事作风,同时也是对我们警方的一种嚣张表态。现在邵枫不仅没有死在公开场合,连隐蔽场合也没有发现尸体的报告,极大的可能,邵枫现在还活着。如果舒岩对邵枫恨之入骨,他不会让邵枫死得太快。我们要尽快破了这个失踪案,可能别的问题也就捎带着都解决了。”

说到这里,李建国兴奋地站起来,搓着手说:“马上召集全班人马,邵枫连人带车都不见了,我们就以车找人!”

 

找车确实比找人容易得多。信息很快就从交警部门传回来了:AX1976号车,于前天下午三点四十二分从金阳大道驶向高速公路入口,四点零六分进入高速公路,一直向东开去,傍晚六点十一分经过省界收费站驶入河北省,当晚九点三十七分从河北省界收费站驶入河南省,十一时零九分从G45高速公路豆庄出口驶出,失去踪迹。沿途数十个流量监控拍照点,没有一个机位能拍到驾驶员的清晰面部,每张照片里的驾驶员都是用手挡在前额部位,显然驾驶员在有意躲避拍照。

“荷荷,这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现在长的是什么样子啊!没错,就是舒岩!”李建国立即带队风风火火赶往河南大名县,会同当地警方对铺上乡几十个自然村以豆庄为中心,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邵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疼痛难忍,裤裆一片冰凉,大概是昏迷的时候小便失禁了。他这次没有太多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话,周围依然寂静无声,不知道那个——或者那几个——像鬼魂一样的人是否还在。他就那样躺着,百思不解,这绑匪到底是什么套路呢?

远远近近的,响起公鸡的啼鸣。邵枫精神一振:看来他是在一个村庄里。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下完了,城市周围这么多村子,警察上哪儿找他啊。

非常突然地,他被人揪着衣领拎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他魂飞魄散,头发根都炸起来了。随即他想到又要挨打了,赶忙把脑袋缩下去,全身紧张地蜷成一团,等待拳脚相加。

那只手松开了他的衣领,把他头上的布套卷起来,邵枫松了一口气,这是要让他喝水了。果然,一只瓶子杵到他的唇边。他喝了水,还吃了面包和香肠。在吃面包的时候,邵枫才感觉到了饥饿。

吃饱喝足之后,那只手把他卷到鼻子的布套再次放下,随手一推,邵枫就踉跄了一下,坐在地上了。

然后,毫无征兆地,一顿痛打再次降临,这次用的是一根棍子,尽管邵枫尽力地蜷缩起来,他的后背和四肢还是被打得疼到骨髓里。其实疼痛还在其次,主要是被蒙着脸,完全不知道下一次会打在哪里,无从防范和抵御,这一棍刚刚打在了左肩,下一棍可能就在右小腿上,那种无奈和无力的感觉,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惧,叠加着这种毫无道理的、不提任何条件的、屈服和求饶都找不到机会的蛮横的毒打造成的心理压迫,被黑沉沉的布套和寂静无声的环境无限放大,终于摧毁了邵枫的神经。邵枫在毒打之中放声大哭起来。

他跪在地上,一边挨打,一边不停地磕头,边哭边喊:“大爷啊,爷爷啊,祖宗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啥呢到底,我能给你的都给,你就这么打我,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啊……”最后,他像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哭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看着邵枫这个样子,舒岩停了手,唇边浮起一丝满意的微笑。可以了,到了这个程度,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说的。

舒岩脱掉绒布做的拖鞋,把皮鞋穿上,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揪着邵枫的上衣把他拖起来按在椅子上坐下,邵枫已经放弃了任何行动,挤不反抗,也不配合,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被舒岩拖起来又放下。

当邵枫坐在椅子上之后,黑暗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熟悉的信息,他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哭泣。舒岩又拖来一把椅子,放在他面前坐下。邵枫听见了脚步声和椅子拖地的声音,激动得浑身颤抖,总算知道面前的人是一个正常的活人了,一时间他的心里感到莫大的慰藉,恨不得握着对方的手表示感谢。

舒岩看着邵枫慢慢平静下来之后,轻轻咳了一声,用不沾任何方言味道的纯正的普通话,不带任何感情地、慢条斯理地说:

“先宣布几条纪律,认真听,对你有好处。”

邵枫忙不迭地点头,嘴里答应着:“好,好。”

“第一: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只说一次,就要得到彻底的执行,我不会重复,如果你没听清或者没记住,你会付出代价。

“第二: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要说,不能不说;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说。违反了,你会付出代价。

“第三:挨打的时候,可以哭,可以叫,但不能求饶,求饶也算说话,而且是我没让你说但你说了的那种话。

“就这三条。听明白了吗?”

邵枫赶紧点头,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我……”他忽然意识到,再多说一句,就是违反了第二条纪律,赶忙住口。

舒岩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这样大家都省力。接下来,我们谈正事儿——

“受人委托,跟你打听几件事。本来,委托人可以到你家或者你的办公室去直接问你,但是,那样的环境里,恐怕你不会回答,至少不会老老实实回答。所以他把这件事委托给了我。”

邵枫赶紧保证道:“你问吧我保证老老实实回……”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巨响,同时觉得头顶一震,一热,两耳中一阵金属声音的鸣响,上下牙噹的一声磕在一起,然后才感觉到头顶的剧痛。他的脑子一阵晕眩,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栽了下去。躺在地上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刚刚犯了第二条纪律,被对方当头给了一棍。他没有吭声,强忍着头上的疼痛,努力爬起来,摸索着坐回椅子上去。

舒岩看到邵枫坐好了,依旧用不徐不疾的那种语调说:

“我问你,也不能保证你就会如实回答,如实回答了但隐瞒了一部分内容,也是我不能操控的,毕竟,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没法核实。为此,我想了一个办法:委托人要问你五个问题,而我会问你一百个,其余九十五个问题,我是知道答案的,我对你进行了长达四个月的调查。这样,你无法确知哪个是委托人要的,哪个不是,所以你只能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我会根据我手头的答案,来考察你对那九十五个问题是否进行了全面回答,从而推断其余的五个答案是否令人满意。

“所以,当你回答完毕之后,我问你‘就这些吗’的时候,你要小心,我允许你遗忘,允许你回想,允许你多次补充,唯独不允许你说‘就这些了“之后,我手上还有你没答出来的部分。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邵枫在心里把对方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确认自己领会清楚了,答道:“听明白了。”

“好。第一个问题:你是从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改的,什么时候改的?”舒岩并不知道邵枫的名字,他这样问,只是在拐着弯问他叫什么。否则,号称抓人家来打听事儿,却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未免说不过去。

“我原先的名字叫邵峰,召耳邵,山峰的峰,上高中的时候喜欢写散文,自己取的笔名叫邵枫,枫叶的枫,这样显得更有诗意,后来上大学时候迁移户口,就顺便改了。”

如果邵枫头上没有带着布套,就会发现舒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舒岩一丁点儿都没想到,这个勾引他妹妹的家伙,居然就是他的委托人。他原先打算在问清他跟妹妹的关系之后就宰了这个间接害死妹妹的家伙,然后再去找那个土包子委托人的麻烦,委托人才是一切事情的祸根。现在可好,两件事一起完成了。

舒岩心里惊诧激动不已,但声音依旧平静舒缓:“第二个问题:你的初恋叫什么名字。”

“呃……”邵枫想了想,“第一个让我意识到男女有别的女孩叫张冬梅,第一个暗恋许久却没有表白的女孩,姓纪,名字想不起来了;第一个表白的叫柳影。”

“你岳母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农历四月十九,老太太不过公历生日,我不知道。”

“你有几张银行卡?”

“弃用的很多了,一时想不起来,放在包里常用的有六张。”邵枫下意识地想说一下这六张卡都是哪几个银行的,忽然意识到人家没问,赶紧停住。

“你收到第一笔稿费,发表的是哪篇文章?”

“是《聊赠故园一枝春》。”

“你有几个情人,都叫什么名字?”

“肉体意义上的情人一个都没有,精神意义上的,有三个。一个是新浪博客的博友,叫烟熏宝宝;一个是以前同在一个单位另一个分公司的,叫李媛;第三个是省艺校的教师,叫舒欣。”

舒岩锐利地看了一眼邵枫,邵枫头上蒙着布套,懵然无知。

“为什么不跟她们上床?是你生理上有问题吗?”

“生理上,我的性能力一般,不算差,也不算强,但心理上,我对美女是很喜欢的,烟熏宝宝没有见过面,所以没机会上床;李媛跟我是非常纯洁的朋友,很多年了,我即使有所企图,总是不忍破坏这种氛围,怕因此多了一个床友,少了一个朋友;舒欣是我刚刚认识不久的,我对她很喜欢,很渴望,但她尚未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她目前的状态还不适合接受我,所以我不能轻举妄动。”

舒岩忍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舒欣的话题:“下一个问题:你原单位有分公司,你是什么时候到财政局上班的?”

“我不在财政局上班,我爱人是财政局的,我只是住在财政局宿舍。”

舒岩暗叹一声,怕是要漏马脚。但邵枫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并没有从这个错误的问题里联想到对方并不了解他,所谓长达四个月的调查只是谎言,而是把它当做对方故意设置的陷阱来看待了,有意抛出一个错误的问题,看他是不是顺着答错。

“你的六张银行卡里总共有多少钱?”

“呃……具体数字恐怕很难详实,大数儿应该是一千四百万多点儿,不到一千五。”

“你是你爱人的初恋吗?”

“是。”

“你爱人现在有情人吗?”

邵枫咬了咬牙,低沉地回答:“有。”

“你很久没有大便了,现在想大便吗?”

“……想。”邵枫的脑子几乎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这些问题跳跃性太大了,接下来不是该问情人是谁了么,怎么就到大便上来了?回答这些问题让他出了一身汗。

“好的,大便的时候,我会打开手铐,希望你能保持现在合作愉快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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