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候玉浑身一抖,惊醒的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的脖子和胳膊已经酸麻僵硬。
窗外是浓重的夜色,深黑的夜幕点缀几颗灯火。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还是没有抖落一身的疲惫。上午坐诊,下午做了两个小手术,晚上又接着值班。刚才趴在桌子上不小心睡着了,这会儿困倦没有散去,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她走出办公室,准备去护士站找今晚值班的小米借点零食吃,顺便到病房转转。
走廊里一圈壁灯发着昏暗的光,没戴口罩的她闻到浓浓的消毒水味,她喜欢这个气味,所以当了医生。
新买的小皮靴在走廊里敲打出有节奏的哒哒的声音,在墙壁之间回荡着,侯玉咽了咽口水,有心把声音放轻,却只是让声音变得更沉重悠长。
再也不能穿皮鞋值夜班了。侯玉想。
病房都关了灯,借着走廊的灯光,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向病房里张望,能勉强看到每个病床上的情况。
每个病房都很安静,病人和陪床都安稳的睡着。
难得有这样省心的夜晚,她想着便走到了护士站,灯是开着的,里面却没有人,她皱起眉头,一回身,看到一张惨白瘦削的脸就贴着自己站着。
她“啊”的喊了一声,踉跄着后退,差点坐在地上。
那张脸竟然笑了,声音婉转温柔的说道:“是我,侯玉,看你吓的!”
原来是护士闻天,今天和小米换了班。闻天是医院唯一的男护士,当医生护士的常年待在室内,大多都有张惨白的脸,侯玉大概是太过劳累,才会被他吓到。
“小米又跟你换班了?刚才干嘛去了,怎么跑我后边来了?”侯玉平复了心情,问道。
“嗯,小米有事,我刚才去给病人换药来着,你可能没看见我。”
侯玉与闻天不熟,点点头,寒暄两句,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二.
侯玉看了会书,写了会论文,刷了刷朋友圈,清了清购物车,不知不觉,到了下夜班的点,天也几乎全亮了。
电话响起,看着屏幕上林慕两个字,侯玉嘴角扬起幸福的弧角:“喂,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给我啦?”
“我也刚忙完,接你一起吃个早饭,我在医院门口呢。”林慕的声音也透着疲惫。
侯玉收拾好东西,就下了楼,林慕果然在门口等着了,坐在他前年买的二手车里,开着车窗抽着烟,侧脸颇有些好看。
侯玉快步走着,闪过一辆停在门口的出租车,正好碰到了同样下夜班的闻天,微笑着招了招手。闻天对她也笑了笑,又对车里的林慕点了点头,便骑着电瓶车离开了。
侯玉坐到副驾驶上,吸了口冷空气哆嗦着系上安全带。
“这个闻天结婚了吗?”林慕凑过来问道,嘴里还有积攒了一夜的烟味。闻天是他高中同学,上个月才在医院碰到。
侯玉推开他的头,皱着眉说:“臭死了,躲远点,警察也这么八卦,快走吧,我要吃点热乎的。”边说边搓了搓手。
“这鬼天气,一个星期没见太阳了。”林慕艰难的发动起那他阴天下雨就爱罢工的车。
“喂,你那个碎尸案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侯玉对林慕的工作总是充满好奇。
“别提了,毫无头绪,昨天开会开到半夜,又看了半夜的卷宗,等会吃了饭,睡一觉,下午还得开会。”说完,林慕就打了个哈欠。
“人民警察就是要辛苦啊!”侯玉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三.
两人到了一家羊汤店,一个大碗一个小碗,一碗加香菜一碗不加,白白的汤红红的肉绿绿的菜,冒着暖人的热气。
侯玉,把头发撩到耳后,把一勺汤送进嘴里,热汤顺着口腔穿过食道流进胃里,带来一路的温暖。林慕就没那么斯文了,一手端着碗喝汤,一手拿着勺往嘴中拨肉,边喝边吸气,他们这一行,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还管什么吃相。
侯玉笑着摇摇头,真是可惜了这张秀气的脸。
“老板加汤!”一大碗汤见了底,林慕举起一只手招呼老板续汤,侯玉才喝了三分之一。
老板拿着暖水壶将白腻的热汤倒进林慕的碗中,还没倒完,林慕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赶紧划过屏幕,放在耳边。
“喂,王队,哦哦,滨河路,好好好,马上到,15分钟。”
侯玉边喝汤边抬眼看着他,恋爱两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了。
“玉,对不起了,又发现一具碎尸,在滨河路,我得赶紧过去,你自己打车吧!”林慕压低声音说着便站起身,顺手又往嘴中倒了一大口汤。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吃完了,今天也没事,去见识一下案发现场。”林慕根本没听她的话,侯玉抓起包赶紧追了过去。
四.
15分钟后,侯玉跟着林慕来到了滨河路,整条中路都拉上了警戒线,车辆被迫堵在了拐角处。
侯玉一路小跑,也追不上林慕的脚步,最后被拦在了警戒线外。看热闹的不只她一个,路过的在河堤上锻炼身体的都聚到了这里,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侯玉从这些人的讨论中大概听出来,今天早上清洁工打扫卫生时发现了一袋尸块,警察来了以后从滨河中路的五个垃圾桶中找出了将近100块尸块。
她向前张望着,看到几个戴着口罩穿着隔离服的警察正在将几个黑色的塑料袋放到一个担架上。一个黑色塑料袋没有系紧,往旁边一歪,一只带着黑色尸斑的人手掉落出来,吓得人群中一阵尖叫,侯玉也跟着一哆嗦。
一个警察见状,赶紧过来疏散人群。人们有的咧着嘴,有的摇着头的离开了现场,侯玉也被驱赶到了人行道上。
看来这次跟林慕之前说的碎尸案应该是一个案子,连环碎尸案,这在这小城里算是轰动的大案了,这一阵子他有的忙了。
进不了警戒线,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林慕正忙着检验尸体,侯玉就自己悄悄离开了滨河中路。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着长河的水波光粼粼,侯玉漫步在河边,一切看着都那么祥和,谁能想到自己刚刚从碎尸案的案发现场走过来呢?这世间的美丑,真是难说。
侯玉看着长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掏出手机给林慕发了条信息:“凶手为什么不把尸体扔进长河,而是扔到垃圾桶里?这样不是更容易发现,而且更容易留下痕迹吗?”
发送成功,侯玉把手机放回包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忙的林慕,他大概没有时间看手机吧。虽然不知道对他们有没有帮助,侯玉还是希望能为林慕解决一点烦忧。
五.
侯玉回到家,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才终于被饥饿催醒了。她捂着因为空空如也而有些绞痛的胃,走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端着面碗坐在沙发上,找了一部悬疑电影,津津有味地看着。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每个月只回来一两次,除了吃饭不太方便,她很是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唠叨没有嫌弃没有逼婚。
九点多的时候,电影看完了,碗里的面汤也凉透了,侯玉也有些昏昏欲睡,正要起身洗漱睡觉,电话响了起来,是林慕,她赶紧接了起来。
“你那些推理小说悬疑电影真没白看,还真能发现问题。”林慕似乎挺兴奋的,似乎今天的调查有突破。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奇怪,但是你说是为什么呢?”
“我们分析应该就是为了让人们发现尸块,上一次他丢弃的地点是在振兴路,那可是市中心啊,当时没发现这一点,以为是外地人不了解情况,但既然有了这一次,就充分证明,凶手很了解,他知道振兴路和滨河路是人流量车流量最大的两条路,他选择这里抛尸,就是为了尽快被发现。”
“那为什么啊?不怕被抓,还是盼着被抓?或者,为了挑衅警方?”侯玉很是不解,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换了一只手拿电话。
“我们也这么猜测的,不然没有别的解释了。”
“死者知道是谁了吗?”侯玉越来越好奇。
“嗯,查到了,是个个体户,在农贸市场卖米面的,没什么仇人,也没什么钱财纠纷,更没有情人,只有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电话那头的林慕深吸了一口烟,口气有些低沉。
“那今天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侯玉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
“也不算是,不还有你的发现吗,不过除此之外就不多了。从尸体上我们分析着凶手应该对人体构造很了解,肢解的很整齐,要么是屠夫,要么学过医,从抛尸地点看应该是痛恨警察的本地人,有车。哎呀,我又说多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林慕的声音格外严肃,伸出食指指着侯玉,样子很吓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对了,我记得上一个死者是个律师对吧?跟这个死者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住的地方也离得很远,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八竿子打不着。”林慕又吸了一口烟,侯玉隔着手机似乎都闻到了烟味。
“你少抽点烟吧,不要命啦?”侯玉娇嗔着说道。
“好好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呐。”说完林慕就挂了,侯玉晚安的晚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侯玉洗漱完,躺在床上还在回味案情,想不出头绪,就蒙上了被子睡觉。刚闭上眼,那只爬满尸斑的手就向她眼前伸了过来,吓得她又睁开眼睛。这一夜睡的朦朦胧胧,似睡似醒的。
六.
第二天侯玉强打精神上班,幸好是在病房坐班,也没有手术。趁着中午午休,侯玉才补足了精神。下午便到护士站借用她们的电脑,输入病历。
“侯玉,26床出院了你知道吗?”护士长坐在她对面,边戴着老花镜写出院单边对侯玉说。
“啊?为什么啊?26床我记得还没痊愈呢,至少还得再住四五天啊,怎么就出院了?”侯玉停下手里的工作,站起来看着护士长问道。
“嗯,说是家里的儿子出了意外,昨天下午儿媳妇哭着来把老太太接走了,出院也没办,押金也没领。”护士长的口气明显有些埋怨。
“我听说,”护士王云甜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她儿子被杀害碎尸了,昨天早上在滨河路被发现的!”
“啊?不是振兴路发现了碎尸吗?滨河路也发现了?你们可别吓唬我这岁数大的!”护士长摘下眼睛,护着胸口说。
“真的!你不知道啊?小米知道吧,你不是住那边吗?”王云甜推了推在一边不说话的小米。
“我……我不知道,没听说,我去换药了。”小米拿起一个点滴瓶走出了门。
“那你应该知道啊,你男朋友不是警察吗?”王云甜又看向侯玉。
“嗯,我听说了,我还去看了呢。”侯玉平静的说着。
“我的天啊,你胆子太大了。”护士长拍了拍胸口,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那到底是不是26床的儿子啊,你看到了吗?”王云甜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
“没看到,就看见一只手,全用塑料袋装着呢。”侯玉无奈地说道。
“天哪天哪,别说了,太瘆人了。我估计是那人,26床儿子三四天没来陪床了,都是我们给照顾呢。”护士长说道。
“得了吧,她那个儿子本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了也不好好照顾,还总是骂骂咧咧的,一看就不孝顺,住了半个月,在这的天数不超过一星期。”王云甜语气里带着气愤。
“总之就是不太平啊,大家出门可要小心。”护士长语重心长。
大家会意地点点头,便各自忙工作了。
七.
侯玉下班回到家,便给林慕打了个电话。
一直是嘟嘟的忙音,侯玉刚想挂断,竟然接通了,林慕慵懒的声音传来:喂。
“在休息吗?那算了,赶紧睡吧!”
“没事,也该醒了,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我刚到家,一个人,你过来吧,我正好买了菜。”
林慕到的时候,侯玉正把最后一个蒜台炒肉放在桌上。看着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林慕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你等会,还有粥呢。”侯玉在厨房喊道,林慕不管不顾,只埋头吃着。
侯玉把粥放在他眼前时,盘子里的菜已经被他消灭了一大半了,她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真不赖,吃这样的饭才叫生活啊,我说玉,不然我们……”
没等林慕说完,侯玉便拿手堵住了他的嘴,“你要是在这时候求婚,我会杀了你的。”
林慕拿开她的手,笑了笑说,“好,等这个案子忙完,郑重其事的!”
“说出来就没惊喜了,你这木头,怪不得名字这么多木。”侯玉也笑了笑,随后又发出一声叹息,“你这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呢。”
“哎,从上一个死者被发现,到今天,已经21天了,时间越长,越难侦破,我也很头疼……不过,明天省里就派支援过来了,都是最有经验的刑侦人员,应该会有突破的。”林慕端起粥呼呼的喝了起来。
“对了,昨天发现的那个死者的母亲是叫刘俊兰吗?”侯玉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
“嗯,好像是的,怎么了?”林慕把碗放下,擦了擦嘴。
“她之前因为股骨头坏死在我们这里住院,昨天突然就出院了,说是儿子发生意外。”
“嗯,是她,昨天做笔录的小李说来着,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话都说不清了。”
“哎,可怜的母亲啊,养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侯玉摇了摇他,又将一勺粥递进嘴里。
“你怎么知道他不孝?”
“能看出来啊,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了,那个儿子经常把老人扔在这里不管,即便在这也是对老人没有好脸色,据说平时在家也经常打骂,给他妈做这个手术用老人自己的钱还几百个不情愿,什么都是能省则省的,还老是催着出院,护士们都烦他。”
“第一个死者刘涛也被邻里反映说不孝顺。”
“这么巧,你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比如……”侯玉停下手中的筷子,眼睛转动起来,“会不会这个凶手专门对这种不孝顺的人下手?”
“那他不认识死者,怎么知道他们不孝顺的?从现在的证据看,应该不是熟人作案。你这脑洞也太大了。”林慕拿筷子敲了敲侯玉的头。
“怎么知道不是熟人作案呢?”
“通过尸体解剖,发现这两个人身上有明显的拖拽的痕迹,应该是在室外被袭击,然后又被带回室内进行肢解的。如果是熟人,那就是早有预谋的,肯定能在社会关系上找到突破。而且若是熟人作案,这两个人也应该有点交集,可是完全找不到啊。”
“那你是说,这纯属巧合?”侯玉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林慕半开玩笑的说着。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林慕便回警局了,一旦有案子,他就变身陀螺工作狂,不是领导下令休息,坚决不停转。
八.
接下来的一周,侯玉都没有和林慕见面,自己每天的工作都排的满满的,偶尔抽空给他打电话,也都匆匆说两句就挂断了,每天陪着省里的刑侦专家梳理案情,而且又发现了新的尸体。
今天侯玉下班就九点多了,累的腰酸背痛,回家躺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便叫了份外卖。
敲门声响起,侯玉弯着腰走过去开门,竟然是林慕,手里拿着披萨。
“哎?怎么是你,我已经叫了外卖披萨了。”侯玉诧异的说着。
“这就是你的,电梯里碰到,我付了钱就给你拿上来了,我记住你手机号了。”林慕把披萨往茶几上一放,也顺势往沙发上一躺。
“啊,这送外卖的这么不敬业。”侯玉将包装袋打开。
“行了,这个点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林慕起身抓起一个披萨三口就吃光了。
“我买的小的,不够两人吃的。”
“这一星期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吃不上,睡不上,光在车里眯觉。今天省里领导终于松口让我们休息了,离你这近,就到你这来了。”林慕不管不顾,抓起披萨就吃,侯玉只好从冰箱里拿出方便面。
“这省里的刑侦专家也不管用了?对了,你不是说又发现尸体了吗?在哪?”
“在南边村庄的坟地里,正好有去世的老人,他家人在那掘墓地,没想到掘出了一只人脚,这次没有分尸,而且这个死的时间更长。”
“那应该不是一个案子吧。”侯玉把面饼放进大碗里,倒入热水开始泡面。
“一开始我们也这么想,但是人家省里的技术人员硬是从死者衣服上找到了和上一个死者身上相同的指纹!”林慕边嚼着披萨,边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说着。
“啊?之前你们没发现啊,有指纹是不是就能找到凶手了?”
“不能,只能作为证据,找指纹都是法医的事,只能说我们的人还是不够仔细啊。”
“那为什么这个人没有分尸呢?”
“这是最先遇害的人,是个出租车司机,凶手是为了车才选了他。所以没有分尸,也没有抛尸,而是掩埋了,他肯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那凶手就是没有车的,抢了出租车,为了下一步的计划顺利实施!”侯玉兴奋是说道。
“你小声点!注意保密啊,我们还有别的重大发现。”林慕低声说道,把最后一块披萨也放进了嘴里。
“什么发现,什么发现,快告诉我!”侯玉好奇的种子立刻被调动了起来。
“新发现的尸体的血液中,发现了静脉注射的麻醉药物,叫硫什么……”林慕努力回想着。
“硫喷妥钠?”侯玉大为吃惊。
“嗯,我们猜测是出租车停下之后,从身后把药物注射进死者身体里导致其失去意识,然后又用钝物袭击头部致死,所以我们已经认定凶手是医护人员,最近已经在展开调查了,同时调查死者的出租车。既然是你的同行,你可一定得闭紧嘴巴,说不定就是你们医院的,有什么发现,回到家再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我的天啊,怎么觉得那么可怕啊,竟然是同行干的?救死扶伤的医德呢?”侯玉听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泡着的面都忘记了。
“哼,什么人没有啊,你自己小心点,记住我说的话!”林慕又摆出吓人的严肃表情,侯玉认真的点了点头。
九.
这几天坐在办公室里,侯玉看着有说有笑的同事们,心里都有些发毛,无法想象他们的手术刀下会是一具具被分解的尸体。
昨晚林慕说,基本锁定凶手就是她医院的员工了,那辆被抢劫的出租车在司机被害之后曾经多次出现在她们医院门口。
而且,这三名死者都在她们医院待过,出租车司机是自己住的院,而其他两个都是给住院的母亲陪床。
侯玉看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一脸和善,身世清白的样子,无法想象这其中就潜藏着一个杀人碎尸的恶魔。侯玉不敢再想,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手术日程,她习惯将工作写入手机备忘录。
“侯玉,侯医生,32床说伤口疼痛,你快去看一下吧!”正当侯玉为从下午排到晚上的手术头疼时,男护士闻天冒冒失失的闯到她的桌边。
“好好,我这就去!”侯玉放下手机就起身出门去了。
十.
做完了手术已经晚上10点了,侯玉走到在门口的公交车站等车,末班车估计已经走了,只能打车了。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路过的出租车,寒风钻入衬衫,侯玉不禁缩了缩身子,侯玉开始后悔刚才主任说送自己时的逞强。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停了下来,侯玉透过窗户看到,司机穿着黑衣服,还戴着帽子口罩,看着挺可疑的。
她有些犹豫,可是太晚了,也太冷了。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司机,个子跟自己差不多,估计力气不会太大,她摸了摸包里的防狼喷雾剂,心一横打开了后车门。
她坐在后排,闻到车里有股奇异的气味,又香又臭又腥,她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一路上空气安静的都快要窒息了,她心里打着鼓,于是拿出手机给林慕打电话,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接。那时的林慕已经在犯罪嫌疑人的楼下准备逮捕了。
等到了她家小区门口,她终于舒了口气,把钱递给司机时,却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啊,你干嘛!”她使劲往回抽,却被抓的越来越紧。
那人慢慢把口罩摘下,竟然是护士闻天。
“闻天?怎么是你?”侯玉一边尝试跟他说话,一边用另一只手伸到包包里去拿防狼喷雾剂。
“对不起,侯玉,谁让你选择林慕呢。”侯玉手里已经碰到喷雾剂了,她刚想抽出来,一根针管已经扎进了她的手臂里。
十一.
“闻天,你认罪吧,已经证据确凿了,杀人碎尸,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子!”审讯室里,林慕面对着老同学,心里各种情绪混杂着,有对凶手的愤怒和痛恨,有对死者和家属的同情,有历时将近一个月终于破获这重大刑事案件的兴奋和宽慰,也有对凶手竟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的不解和诧异。
本来因为和罪犯有同学关系,不是由他来审讯犯人,但是闻天却面对证据确凿丝毫不松口,还点名要见他,他才来到审讯室里,和这个杀害三人还碎尸的恶魔面对面。
闻天扬着头看他,清秀文弱的脸上却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头发已经油腻的一缕缕挡在额前,衬衫的扣子在扣押的过程中被挣脱了三四颗,露出坚硬平直的锁骨,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攥的紧紧的。
“最后,也不是你破的案,你狂什么?那么厉害,怎么不自己抓我啊?”闻天似乎想激怒林慕。
“不管谁抓的你,你都得伏法。”林慕强忍住怒气,尽量让口气变得平静。
“哼,高中的时候,你就最狂,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毕业考了警校,当了警察,顺风顺水实现了梦想,就愈加的狂了。”闻天冷笑一声,拿眼睛瞟了一眼林慕。
“我狂不狂,与本案没有关系,现在,你只要认罪,看在往日同学的情分上我可能还可以帮你求求情。”林慕抱起双臂,眼睛紧紧盯着闻天的眼睛。
“别逗了,往日同学情分?你什么时候跟我有过情分,除了取笑我,戏弄我,你对我还有什么情分?求情?杀人碎尸,最后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儿。”闻天睁大眼睛瞪着林慕,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着。
“那不过年少时候的玩笑,跟现在你犯下的罪恶没有关系!你不要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伏法认罪,交代犯罪事实!”林慕的耐心终于用完了,也对闻天的胡搅蛮缠充满了厌恶。
“没有关系?是与你们没有关系,可是跟我有关系!我不过是长的矮了点,声音柔了点,你就说我是娘炮,说我二椅子,我每次读英文课文你就带头笑,还当众脱我的裤子!你说这是玩笑?!这是羞辱!我什么样子管你们屁事!你们凭什么羞辱我!凭什么!”闻天激动的对着林慕大吼到,整个人似乎都要从管制椅上站起来了。
林慕被问的瞠目结舌,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只记得自己确实因为闻天举止有些女性化而取笑过他,却不记得自己做过那些过分的事,大概人都会选择性忘记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记忆吧。
“高考那天,有篇关于双性人的阅读理解题目,我就听到你在后边一会儿窃笑一会儿干咳,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我知道你是指桑骂槐的骂我!我又生气又无奈,后面的题都没有做好,最后发挥失常,比平时少考了20分!20分!什么概念?!我本来可以考清华医学院的!最后只能报了一所普通的医科大学,还被调剂去了护士专业!全班只有我一个男生!所有人都异样的看我!我就奇怪了,男人为什么不能当护士?!为什么我当护士就要被取笑?!连我妈都被嚼舌头,她一个人把我辛辛苦苦养大,还要因为我受尽白眼和耻笑!可她从来没有对我抱怨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我,可惜,她吃过的所有的苦最后都在她身体里变成了癌……”闻天先是气愤,然后是悲伤,含着泪的双眼依旧狠狠地瞪着林慕。
“伯母已经去世了?”林慕小声问道。
“哼,伯母?这个时候还套什么近乎,死了,死了5年了。”闻天仰着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让眼泪继续流下来。
“对不起,我道歉,那时太年少气盛了,没想到会伤害你。”
“哼,年少气盛?你怎么就不肯承认就是你骨子里的恶呢?还在为自己开脱?”闻天睁开眼瞪着林慕,讽刺地说道。
“你到底想怎样,不管过去我怎样对不起你,你今天犯下的罪也是你的错!赶紧认罪,你没有别的路可选。”林慕又恢复了生硬的口气。
“我知道我没别的路可选,不过你有。”闻天向椅背上一靠,不再看着林慕,左边的嘴角向上扬着。“侯玉,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接?”
林慕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霹雳,抓起闻天的衣领向上一提,瞪着他下瞥的眼睛,咬着牙问道:“什么意思,侯玉怎么了?你把侯玉怎么了?快说!”闻天不断摇晃着瘦小的闻天,咆哮着质问他,可是他保持着嘴角上扬的表情不再说话。
审讯室外的王队立刻冲进来,将他拉到一边,“林慕,注意情绪!现在主要任务是让他说出人质的位置!你激动没用啊!”
“她还活着吗?是不是还活着?你快说!”林慕对王队的话置若罔闻,一遍遍质问着闻天。
“还活着,就看你们找的着,找不着了,找不着也是死路一条。”闻天扭了扭脖子,平静的说道。
林慕还想冲过去,却被王队一把抱出了审讯室,示意小刘进去继续审问,把林慕带到了旁边的办公室。
“小张!赶紧带着人去所有与闻天有关的地方调查,再派人去他家里仔细翻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务必在24小时内找回人质,赶快行动!”王队安抚好林慕,立刻开始安排人救援侯玉。
“王队,我也要去,我要去救她,都怪我,是我害了她。”林慕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外套就往外走,王队拦都拦不住。
十二.
侯玉在一阵寒冷中睁开眼,11月初旬的夜风吹在身上,冷得似乎都要结霜了一般。
她打了个哆嗦,肚子因为饥饿而抽搐了一下,她想用手捂一下,才发觉自己双手被绑到了身后,双脚也被紧紧的绑着,嘴里用一根布条勒到了脑后。
她立刻完全清醒过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灌进鼻子中,心里立刻一紧。她抬头四处张望一番,借着月光,发现这是一间普通的平房,窗户都没有玻璃,只用几块白棉布钉在窗框上,被风吹起一个鼓包来。墙壁已经掉了一半的墙皮,没有掉皮的地方也满是肮脏的污渍。
侯玉坐在对门的左边墙角,向右一看,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满是黑红的血迹的案板和两把菜刀,墙上也满是喷射状的黑红的颜色。侯玉良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想大喊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忍不住哽咽出声,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很快湿润了整张脸。
侯玉完全没了主意,她就坐在杀人恶魔的屠宰厂里,幸运的是还活着,却不知该如何自救。
突然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是她的手机!正在门口的位置唱着歌,大概是闻天离开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向前一个倾身,趴在了地上,她蜷曲起膝盖不断往前匍匐,却只前进了半个身子的距离,她又侧身躺在地上,用两个肩膀一前一后的向前移动。终于连滚带爬的到了门口,电话却刚好挂断了。她忍不住又哭出声来,拿头去砸门,希望能有人听到。
终于电话又响了,是林慕!
可是怎么接呢,侯玉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恍然大到,将下牙齿向前一伸,拿下巴划了几下屏幕,接了!侯玉激动的又哭出声来。
“侯玉!侯玉!是你吗侯玉?”手机里传来林慕急切的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
“嗯!嗯!”侯玉想说,是我是我,可是只发出嗯嗯的声音。
“是她,是她!嘴被堵住了!还活着,她还活着!”林慕兴奋地喊着,不知在对谁说话。
“好,侯玉,不要害怕,罪犯闻天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你现在是安全的,我们会尽快找到你的位置,你现在要配合我们,听明白了吗?”林慕听到侯玉还活着的声音,立刻冷静了下来,安慰着侯玉。
“嗯!嗯!”侯玉想说你这个混蛋赶快来救我我快吓死了,不过听到罪犯已经被控制时,心也立刻放了下来。
“侯玉,你能看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吗?”林慕问道。
“五嗯!”侯玉不自觉摇摇头,却忘了他看不到。
“那你待的地方是在楼房里吗?”林慕接着问道。
“五额!”侯玉想说不是,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过幸好林慕能听懂。
“那是平房吗?”
“嗯!四!”侯玉尽力的发出了一个是的音。
“平房?外面有灯光吗?亮不亮?”林慕又问道。
“五昂!”侯玉说完,林慕立刻翻译出了“不亮”
“有没有声音?狗叫或者鸡叫?”天已经微微亮,如果是村庄应该会有细碎的声音。
侯玉静心听了听,万籁俱寂,除了自己的呼吸几乎听不到一丝声音,于是大声回复了一句“五哦!”
“僻静的单独的平房……闻天的老家……我知道了!老万,往回开!快!”
“嗯嗯嗯!”侯玉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只是希望林慕不要挂断电话,自己实在不愿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
“放心侯玉,我不会挂电话的!你不用怕,我大概知道你的位置了!”
“嗯嗯……”听着林慕的声音,侯玉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十三.
一个小时以后,天已蒙蒙亮,闻天老家附近一个拆迁后被弃置的小村庄里,一间还没有被推倒的平房外,几个警察一脚把门给踢开了,门差点撞到坐在一边的侯玉。
“侯玉!”林慕赶紧跪到侯玉身边,将她身上所有的绳子小心翼翼的解开,然后擦了擦侯玉脸上的眼泪,把她揽入怀中。两人紧紧拥抱着,侯玉趴在林慕的肩膀上立刻嚎啕大哭起来,想说的话想骂他的话全变成了委屈和恐惧的哭声,每哭一声,林慕就抱的更紧一点,生怕她会又消失了一般……
自白
我的父亲行为举止就有些女性化,但是后来结婚生子,所有的一切都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区别,可还是常常经常被村子里的那些人耻笑,有些男人甚至恶毒的调戏他,他终于承受不了羞辱,在我七岁那年,喝下了一瓶农药。
我母亲带着我投奔到城里的舅舅家,她寄人篱下,辛辛苦苦的挣钱贴补舅舅,省吃俭用攒下钱,买了房子供我上学,没人能体会她受了怎样的苦怎样的罪,可是她依然强忍着欢笑去生活,我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只有拼命的读书,想着等我上了大学,当了医生,一切就会变好了。
可惜,我却像父亲一样,个子矮小,样貌清秀像女孩,说话声音柔弱尖细,走路也轻脚轻声。小时候没有人在意,一到了青春期,敏感的同龄人都纷纷发现我的不同。我也曾努力的学着说话粗声粗气,学着大步流星的走路,可是越学越暴露缺点,我深埋着头,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刻苦读书,终于考入了重点高中。
到了高中,我想过要改变,要交朋友,有了朋友,也许就能得到更多的认同。林慕是我们的班长,那时的他相貌清秀,身材纤瘦,性格开朗活泼,我羡慕他也欣赏他,便鼓起勇气主动接近他。
他接受了我的真诚,却对此毫不在意,对他来说,我和任何一个其他人没有区别,不,有区别,区别就是,我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他们以开玩笑的名义,取笑我,模仿我说话走路,在男厕所里围着我起哄,甚至在教室里脱我的裤子……我成了整个学校最大的消遣、最大的笑话。没人知道我多少次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多少次恨的把牙齿都要咬碎了,多少次恨不得杀了他们……
但我知道,我不能,我还有母亲,还有为了我操劳半生,把身体都拖垮了的母亲,我带着成为最出色的医生的梦想,忍辱负重,拼命的学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用全新的面目去面对那些曾经羞辱过我的人。
可惜,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高考发挥失常,志愿报空,我没能成为医生,却当了一名护士。
多么讽刺,多么可悲,上天连一丝一毫的眷顾都不肯给我,一丝一毫翻身的机会也不留给我。但我还是接受了一切,护士就护士吧,复读的代价太大了,我不忍心看我母亲再为我多操劳一年了,她瘦小的身体已经被常年连续的劳作和毫无营养的食物摧毁了。
大学毕业我在外实习那年,她就查出了宫颈癌,可是家里却拿不出多余的钱给她治病,她怕我会为此卖了房子,便把病瞒了下来。
等我发现了想给她治病时,已经没有机会了。她把一辈子都给了我,我却从来没让她抬起头过,我知道她在外面常常因为我遭受耻笑,可这样的儿子,她还要拿命去周全。
她死后,我成为孤独无依的人。没人疼,没人想,我唯一的解脱就是工作,可是有些病人却从来不把护士当人看,特别是男护士!那个出租车司机,我费心费力的照顾他,他却把自己当皇帝,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甚至当着我的面就辱骂我废物说我娘,还把尿壶里的尿泼到我身上!我当时就想,如果我要杀人,第一个就是他!
我本来不想杀人的。可那天在医院遇到了林慕,他看着我笑的样子让我想起那些年在被窝中咬着牙偷偷哭泣的日子,他还背对着我跟侯玉窃窃私语,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我知道,绝对不是好话。他还是那么狂傲,当然了,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当了警察,多风光啊。可是我就注定是废物吗,他真的就比我厉害,比我能干?我不信,我一定要弄个案子让他试试,看看他是不是自以为的那么了不起。
这时我想起来那个出租车司机,正好我需要车,而他必须死。
他的块头太大了,肉搏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想办法从药房中偷了几支麻醉药品。我每次都在晚上约他的车,约了几次都没成功,终于有一次成功了,便让他拉着我到了郊外。停车找钱的空档,我把药打入他身体里,他很快不能动弹了。杀了他,我知道法医肯定能查到处血液中的药品,所以把他埋到了坟地里,哪里人烟稀少,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会那么快被挖出来,但那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有了车,我就开始了杀人计划。那个律师还有那个个体户,都是不配活在这世上的人,连把他带到世界的人都不能善待,凭什么活着。母亲为了孩子,从怀孕、分娩到照顾孩子长大,哪一个不是费劲了心力,我想把自己的命分给我的母亲都不能够,他们居然对自己的母亲不管不顾。那个律师的母亲自己来住院,自己花钱治病,那么多天他就来了两次,不仅不嘘寒问暖还诸多抱怨,甚至连医生开的药都能拿错,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光鲜亮丽的活在世上?那个个体户,在医院里就对着母亲各种谩骂,更何况在家中,老人都说在家时对她就动辄打骂,自己常常出去吃喝嫖赌,若不是老人自己痛得难以忍受,求了邻居帮忙打了120,自己又拿出了棺材本,那个人渣根本就不会给自己的母亲治病,这种人死一千次又何足惜?
晚上不上夜班的时候我就到那个律师的事务所外边蹲守,然后跟踪,我发现他的应酬很多,常常酩酊大醉,那天晚上他想也没想就坐上了我的出租车,喝的不省人事,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杀了,然后带到我事先找好的空房子里。那个个体户,我趁他还在医院里的时候,把他的面包车的车胎扎了,然后他就上了我的车,等他一下车,我就从后边给了他一棍子,把他弄到车上去颇费了点力气幸好那天天气不好,街上没人,灯也昏暗。
我总是趁着值班的时候去丢尸块,是想能给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明。我会提前给值班医生的水里掺一点安眠药,等他们睡着,就开着车去丢尸块。振兴路和滨河路人流量最大,最容易被发现,所以我选了这两条路。虽然路口有摄像头,但是到了1点到2点路灯就会关掉一半,我只要顺着黑影过去,很难被发现。车开的快一点,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来回。
能这么快抓到我,确实很厉害,看来我做的还不是滴水不漏,不过据我所知,这也不是林慕的功劳。而且若不是林慕跟侯玉发的信息被我看到,我也不会对侯玉下手,她离我太近了,而她知道的又太多了。
我把她麻醉之后,又给她喂下了安眠药,却对她下不了手。她是个不错的姑娘,能力又强,人品又好,只可惜跟了林慕,我把她带到了那间平房,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杀她,只好锁了门走了,心想没人就她,饿不死,也得吓死了。没想到,回到家就被你们抓了。
最后,还是我失败了。
结局
笼罩整个小城两个月之久的杀人碎尸案终于结束了,林慕因为邪泄露案情进展导致了侯玉遇险,最后被调离了刑侦科,去了网络办,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日子。新年过后,两人就结婚了。
闲下来的时光里,林慕常常会想起闻天,不知是因为忏悔还是后怕。侯玉事后曾经说过,年少的敏感往往出人意料,也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发生蝴蝶效应。这句话,林慕细细回味了很久,成为心中一棵长久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