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点好吗,你长得这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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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给所有老师发了祝福短信,老师们的回复大抵相同,表达感谢的同时也希望我能奔赴前程,只有薛老师的短信让我觉得鼻子一酸。

薛老师说,我们要开心每一天。

薛老师是我大学的导师,高级工程师,为人和善,喜欢打羽毛球,喜欢喝酒。他教我们的第一门课是《工程电磁场》,这门课犹如天书,同学们大多不懂,薛老师说,我也是第一年教这门课,这样吧,我和大家一起学习。

薛老师不用ppt授课,每节课的板书都写满整整一黑板,公式推导与演练,一丝不苟,时不时问大家一句,同学们,记下了吗?理解了吗?我们象征性地回答,恩,记下了,理解了。后来这门课,班上所有人都过了,改写了历史,要知道这门课的挂科率一直保持在30%以上。

其实我们还是没有搞懂这门课,期末考试大多试题都是薛老师上课时一遍遍演练的,他说,挂科无意义,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多学一点知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门课不算重要啊,下学期的模电你们可要认真学哟。

学习模电的时候,薛老师仿佛老了很多,虽然他还是那样的洋溢着笑容,板书依旧井井有条,但是很明显他说话的声音变小了。“大家今天开心吗?”临近下课的时候,薛老师问大家。

同学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地回答,开心。此起彼伏地,听得出来大家真的很开心。

后来,每节课结束之前,薛老师都会问一句“大家今天开心吗?”,我们已然像训练有素的合唱团,齐声地回答——开心。

这应该是我们班整个大学最投入的表演,薛老师的课,没有人缺席,也不会有人迟到。他得癌症的事我们也闭口不提。

模电最后一节课,薛老师说这有可能是他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他说他生病了,需要做手术。做完手术会继续给大家上课,他笑着说让我们等他回来。大家开心吗?

开心!说完,我们偷偷抹了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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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但却一直记忆犹新。

她是跟我很像的一个人,以至于后来我都无法分辨清我是原本就喜欢喝卡布奇诺还是因为她。

跟她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很短暂,但确确实实是百分百的开心。她离开的时候,我有点猝不及防,开心也瞬间化为乌有了。我不甘心,我发短信问她,请把我的开心还给我。

她过了很久才回复,对不起,跟你在一起,我不是很开心。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就不要将就。你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了。

愿赌服输四个字写出来容易,能做到的人,其实并不多。

把内心的不甘心、失望心报复心都丢掉,唯有真正死心失望。而后你才知道什么叫愿赌服输。

我没有再给她发过短信,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后,我尝试着做些自己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想让自己开心点。我去蹦极,去欢乐谷,去打dota,去玩密室逃脱。我尽力了,但是她在我心里就像一个没有井盖、被纸板草草盖住的窨井。白天里看得清路,总是绕着走;晚上一片黑暗,走着走着便猝不及防地跌进深渊里。

啊,填井的工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看过杜琪峰的《放逐》,船边酒后,黄秋生说,你自己走吧。任贤齐问,金子怎么办。他答,无所谓,江湖再见。知道终有一别,就让我做你至情至性的江湖故事,而我的潇洒,是深深爱过,结局始终不让你读到。

我做不到如此的潇洒,毕竟是初生牛犊,那阵子我开始喝酒。

爱和酒可以平复功利的人生,左脚踏出去,右脚收不回。

约好的朋友在酒吧找到我,看我醉熏熏的样子,问了我一句,还能喝吗?能,为什么不能!你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干涸的日常,有时不得不倚赖一些助燃剂。单凭年轻的激素就能随时随地蹦跳、自燃的能力,也会在我们身上殆尽。终有一日,面对面相坐,要靠气氛的搅拌和外力的转动,才能搓出一点幻觉。

不可否认的是,那是我走出失恋的加速器,如今不轻易喝酒,却依旧怀念那酒后正酣。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是,每每有朋友失落失恋失业,我都会拉着他说,走走走,出去喝一杯,喝完保证你精神抖擞。

翻涌的酒劲一下子可以把开心放大到铺天盖地,会让你全然忘记自己是个悲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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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师还是回来了,那时候的我们已经大四,他成了我的毕业设计导师。他嘲笑自己牙齿快掉光了,说话都不利索,看着他满脸的笑容,我们不忍心不配合。

他跟我们讲了毕业设计的要求,然后说了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他说,我现在想开了呀,我每天照样去打羽毛球,也照样来学校教课,自己也不去想什么,家里人都让我提前退休,我看嘛,跟你们在一起挺好,我觉得很开心。你们开心吗?我猜你们要说做毕设不开心,不过没关系,有我呢,你们按部就班不要偷懒就行。那我现在再问你们,你们开心吗?

我们哈哈大笑,开心!

我那时候虽然没有等到填井的工人,但是在黑夜中规避风险的本事增强了,不至于掉进无底深渊。喝酒大法也暂时不用了,高唱一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我转身上岸了。

我特别理解薛老师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些。

劫后余生的人是最珍惜开心的,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爱恨离愁,往后一切都风轻云淡,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我所经历的,必然远远不如薛老师所遭受的。老师是年过半百,世事不过云云,而我只是阶段性地明白而已。

大多数时候,我和大家一样,还是喜欢把生活当作应试作文。这很难改变,每个人都想拿个高分。至于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全然不重要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功利的:

看书期待它让我变得深刻,听讲座期待它让我更明白事理,参加活动期待换来丰富的经历,发短信期待它被回复,写故事说心情希望被关注,对别人好期待有所回应……

这些预设的期待倘若实现了,沾沾自喜;如果没有实现,就自怨自艾。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开心。可是小时候也是同一个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看蚂蚁搬家,等石头开花,小时候不期待结果,小时候苦笑都不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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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我有幸跟导演王晶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小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他拍的电影,后来他争议挺大的,所以我就问他,导演,你觉得一部电影什么最重要?

王晶看了看我说,每个人拍电影的初衷不一样,我拍电影就是希望大家开心。我拍过很多电影,有褒有贬,其实我不在乎那些评分呀。我觉得观影感受很重要,若干年后,你并非记得我的戏有多好,你只是记得你当初的感受而已。当然,好的电影就是要对味,不同的观众有不同的口味。

我希望我的戏能让对味的人看得开心就好。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赌侠》《赌神》《赌圣》,觉得里面的角色酷得不止一点点,好多年都拿出来反复的看,至于要问我到底哪里好看,我还真说不上来,我觉得很爽,很开心。

但是长大以后开始逃不过那些问题,哪里好看?为什么?你认为我应该如何选择?

好像有这么个趋势,这个导演越拍越烂了,这家店的东西越来越难吃了,这个社会越来越腐败了,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为什么生活总是走下坡路,因为没有什么能比过我们粉饰过的记忆,也没什么能够让我们停止对现在的尖酸刻薄呀?

我们该用什么来平复功利的世界?没有办法。

我们只能用开心来平复功利的人生。

别等到大病初愈,浴火重生才去觉得开心最重要。

就像王晶导演在餐桌上说的,《王牌逗王牌》这部喜剧电影放在国庆档就是想让观众去开心一下,我特地集齐了刘德华沈腾黄晓明三大男神,还让他们仨合唱了主题曲《笑一笑》,如果还不过瘾的话,还有王祖蓝、谢依霖等新晋喜剧大咖加盟,你不想笑都不行呀。我感觉到大家现在戾气很重呀,压力太大了各位,这样不值当,有空去看看电影吧。

学会开心点好嘛?星空那么美,去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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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二更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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