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大笑,如此就好

你还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大笑,如此就好_第1张图片

文/老杨家的猫

图/源自网络

早已卸掉腾讯QQ的我被年长十几岁的领导要求通过QQ接收文件,虽嘴里嘟囔了几句,还是乖乖的打开电脑开始下载这曾被更新了无数次的老掉牙的社交软件。使用微信后,很少再打开QQ,回想用QQ谈情说爱的日子都觉得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用QQ传递文件?不解。

下载完成,登录账号后看到一百多条不停滴滴滴的信息,吓坏了我。原来除了我,大部分人并不认为那是老掉牙的东西,仍然使用得不亦乐乎。

顺着鼠标往下拉,查看未读信息时突然看到初中同学的留言:雪儿,我回家了,你现在在哪?改天出来聚一聚。

再看日期,已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本想打开对话框回复一句,离家很远。转念又想,离得那么远,许多年没见,怕是没什么必要联系吧。这不过是一句寒暄,我又何必在意。

我甩甩头清理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打开QQ空间,看到刚留言给我的姑娘发了许多生活照片,照片上的她比十年前更美了,旁边还站着一位五六岁的孩子,穿了一身休闲的牛仔装,手揣在兜里,戴着墨镜嘟着嘴巴冲着镜头一顿傻笑。那样子,酷毙了!我忍不住主动回复,这娃谁呀?那么臭美。

一分钟后,收到信息,我儿子呀!多少年没见了,你到底在哪?

你儿子,她已经有儿子了?!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同学都已经怀二胎了,我还全然不知成长为何物。

给我发信息留言的姑娘是初中同学,初中死党,初中最好的闺蜜。那时的她因为皮肤很黑被我们称做“黑美人”,就和西瓜那品种一样,她还说最大的梦想就是变白。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父亲生活,父亲是一位摩的师傅,十分严肃,我虽然经常与她厮混在一起,常见他父亲,却也从未见他笑过,每次约着去谁家玩儿,我都不去她家,他爸看起来比我爸还恐怖。成绩优异的她性格开朗,很受同学欢迎,大家都爱和她开玩笑。长得美的姑娘本身也是爱美的,在我们还不知离子烫是什么的时候就去烫了头发,成品就是如今说的黑长直,烫完后有一头浓密头发的她显得格外美丽。

还记得那时的班主任是个老处女,三十来岁还没有男朋友,不允许我们打扮,不准穿漂亮的衣服,也不让我们烫头发,哪怕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直发。我们虽然窃窃私语,却也不敢违反,生怕她把我们拎到门外罚站,一站就是一天。可我闺蜜不怕呀,她就烫头发,还披着头发出现在教室。那天,班主任一怒之下让她出去将头发扎好再进来,满嘴怨气的她冲出教室半扎着丸子头就进来了,恨得老师牙痒痒也不敢多说什么。这姑娘脾气太倔,也别惹了她,何况,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那时候的我乖得不像话,老师让干嘛就干嘛,从不敢有半句反对,可她却大大咧咧,主意特多,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初二那一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姑娘的父母因为争抚养权的问题走上法庭,平时开朗乐观的她顿时泄了气,终日郁郁寡欢,也不和我们玩儿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她一个人呆呆坐在座位上,谁的话都不听。后来有一天莫名其妙听班上同学说,她变得好奇怪,早上六点就到学校了,坐在校门口的栏杆上唱歌,还让别人和她一起唱,大家都不敢靠近她。

后来又听说她做了许多奇怪的事情被送到精神病院诊治,还被关了起来,就是那种像监狱一样的地方。

她的座位空了很久,好多天没见她来上课,我着急,去问老师,老师什么都不肯说,我就赖在办公室哭了起来,说不让我知道就天天去办公室哭。平时凶神恶煞的班主任却突然心软了,告诉我,她生病了,正在治疗,不能探望。

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同学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精神不正常?我又猛的摇摇头,不信!怎么可能!

一日,上着物理课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说带我去见她,我回教室收好书包就跑。那么久没有消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路颠簸,出租车司机在一所精神病院门口停下,周围的环境乱得让人害怕,我跟着老师进去,一句话也不敢说。见到主治医师时,他对我们说,姑娘有问题,需要休学治疗,她在栏杆上唱歌时症状还没完全显露,来到医院后才完全显现。比如,会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会在夜里将牙膏摸满整张脸,她真的得了精神病。

那是我第一次进精神病院。

那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有个朋友,她精神不正常。

医生打开用铁链锁住的病房,带我们进去看望。她就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我走过去抱她时,也没有任何反应。我就站在那里,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是使劲想哭。

我没想到,性格如此开朗的她,每天和我吹牛谈心的她会得精神病。一个那么美的姑娘怎么会有精神病?!我不能接受。

看完她的那个下午我呆坐在教室里,没听进去一个字。还记得,那天同桌说,我很莫名其妙,明明该是开开心心的,却突然故作深沉。

是的,我有一个好朋友,她有精神病,所以生活不能自理,情绪无法自控。她再也没回学校上课,我们再也没能一起谈心,我再也没在节日时收到过她的贺卡。我们就这样分别了,毫无征兆,也无后续,匆忙地告别,来不及说再见。

出院后的她被父母送回了湖北老家,我们便没再见面。听说要吃许多年的药,不能受任何精神刺激,父母也就没再争夺抚养权,各自生活。而她,被母亲接回老家好好照料。

十年过去了,她又出现了,带着儿子,带着老公,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还是十年前的她。

恍惚中想起,我有一个黑黑的闺蜜,常对我咧着嘴笑,我们常咒骂班主任是没人要的老处女,我们常谈论隔壁班的男生真是帅啊,我们还说要进同一个高中,然后一起奋斗考大学,再撩完所有汉子……

我们没能一起做完当初承诺的事情。

不过,十年后再次看到你,还像我初见时那样大笑,如此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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