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流言|另类俞飞鸿

1971年1月15日俞飞鸿出生于浙江杭州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她的老家是浙江诸暨,也是西施故里。俞飞鸿父亲毕业于清华大学水利水电工程系,母亲毕业于浙江化工学院,俞飞鸿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排行老二。

她小时候长得很像洋娃娃,性格乖巧,周围的邻居阿姨和姐姐常常接她上下幼儿园,给她织毛衣,烫头发,用各种衣服打扮。

俞飞鸿家教非常严格,有一段时间,她每天晚上必须写完60个毛笔字才能上床睡觉,暑假和姐姐被上班的父母锁在家里做功课。父亲是家中长子,处世为人都有大哥风范,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落人话柄,如果自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有矛盾冲突,家长找上门来,他一般不问是非对错,必定向别人再三道歉。凡事先从自身找问题,要与人为善,这都是父亲的准则。

1979年,峨眉电影制片厂在杭州拍摄电影《竹》,到艺校舞蹈队挑人,当时8岁的俞飞鸿被选中,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叫竹叶的小姑娘,过河的时候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伴随着悲壮的音乐,缓缓倒下。这是俞飞鸿最早的电影启蒙,那部电影的女主角是崔新琴,也是日后北影89级表演班班主任,不过当时俞飞鸿对拍电影的好感仅仅是今天不用上学了。

1988年,俞飞鸿拍完第一部主演的电影《凶手与懦夫》。第二年她考上了杭州大学外语学院外贸专业,鉴于家庭氛围,她很可能会按照父母的期望上大学,出来之后上研究生或者出国留学,然后再上博士……

但是这种生活不是俞飞鸿想要的,于是她在杭州上了一年大学,不顾父母的反对,重考北京电影学院。面试完,俞飞鸿和六七个男同学从北京坐火车回杭州,她从来没有坐过那么挤的火车,过道上全是人,连厕所里也站着人。同学就怂恿俞飞鸿去跟乘务员说说,能不能找个不挤的位置?俞飞鸿比较害羞,说我去能行吗?其他人说,准行,没问题。果然,俞飞鸿和同学们被乘务员安排到邮车车厢,几个人躺在邮包上舒舒服服地到达杭州。

回到杭州不久,俞飞鸿脸和眼珠都成了黄色,到医院一查,患上了甲肝,距离高考也就个把月,在这期间她不能看书用功,七月份考试那几天俞飞鸿姐夫骑着摩托把她从医院送到考场,再按时送回来,俞飞鸿文化课惊险过关,被北京电影学院正式录取。

以前,俞飞鸿对自己的相貌没有明确的意识,直到高中时代,有一次班上一个最野的男孩子,面对一个假小子似的女孩凶神恶煞的,却时常偷偷塞点东西给自己。

于是俞飞鸿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别人对待她的方式可能和其他女孩不一样。但是自小父母的严苛教育是:好好学习文化,不要做绣花枕头。因此美貌并没有让她沾沾自喜。

在一个不太轻易赞赏孩子的传统家庭里,整个少女时代俞飞鸿过得并不快乐,她虽然少年老成,但见生人会脸红,不敢大声说话,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怕被误解又不知如何解释,她急于想摆脱家庭束缚,父母的羽翼,到陌生的地方锻炼。


1989年秋天俞飞鸿终于暂别生活了十八年的杭州,来到了向往的北京。89届表演系教研室主任是李苒苒,班主任崔新琴,那一届本科招收十个学生,如今成名的有俞飞鸿、柳云龙、邵兵、王茜、朱宏嘉,他们经常和87届、88届的师兄师姐上课,大三师兄王全安是风云人物,鬼主意最多;蒋雯丽励志学普通话的事迹已经口口相传;许晴很少住校,但关于她的传说一点也不少。

在美女云集的北影,俞飞鸿仍然是美女中的美女,至今流传着许多段子。入学不久,她在一次晚会上唱了首《sailing》,略微沙哑的嗓音配上的样貌,立刻在全院引起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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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同班同学刘爽回忆:俞飞鸿个子小巧,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平时不化妆就很好看,在几个女孩子中也是最会打扮的,性格也像南方女孩子一样细腻,这样乖巧的女孩子自然是很招男孩子喜欢的,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对每个人都一样,不近也不远。

大学时,俞飞鸿内向,腼腆,玩笑开深了都爱急,她自带忧郁气场,摄影系的同学经常找俞飞鸿拍照片,出来的效果都是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形象。

不断有男生邀请她到操场聊天,每次不善言辞的俞飞鸿都很紧张,自己该说点什么呢?她明眸善睐,眼睛注视着别人的时候,让人常常误以为对他有意思;有男生借口请吃饭,每回俞飞鸿都把班里其他同学叫上,好好地蹭吃一顿。因为听说她喜欢狗,师兄们就买了一只狗,轮流牵着它来找她遛狗,一路上俞飞鸿的关注点都在小狗身上,结果后来那只狗死了,谁也没追上俞飞鸿,大家都说狗死得早了。

早年俞飞鸿深受《简爱》影响,对男人的审美停留在罗切斯特那个类型,沉默,成熟,深沉。因家教严肃,她一心向学,高中没有谈过恋爱,即使心动,也不会主动追求。去北京上学前,母亲还旁敲侧击她大一应该以学业为主,但到俞飞鸿大三过年独自回家,看见周围同龄人都有男女朋友,母亲有些着急,委婉地暗示女儿应该谈对象了,俞飞鸿反应漠然。

在俞飞鸿心里,充实自我目前比恋爱这档子事更重要。她凡事都有计划性,每天早上按时出晨功,坚持学习英语,晚上十一点熄灯十点半必定爬上床,她说要参加1500米长跑,没人信,但俞飞鸿不仅参加还拿了名次。

大三暑假,俞飞鸿到上海游玩,正好《喜福会》的导演王颖在那里选角,经过朋友推荐,俞飞鸿和王颖聊了几句,当时没在意,开学后收到一份来自美国的传真,希望学校准予俞飞鸿来美国拍戏,这在北影没有先例,签证办了两三个月才下来,而美国那边已经开机。

听说俞飞鸿去美国拍戏的消息,同学们纷纷议论:“要是我就呆在那里了。”“她肯定不回来了。”俞飞鸿没想那么多,她坐飞机一到旧金山,司机直接把她拉到片场,她疲累混乱的状态正好和影片里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无缝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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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飞鸿在《喜福会》里扮演爱上花花公子,婚后被家暴出轨的富家小姐,戏份不多,加上圣诞节假期,在美国只呆了两周。制片人询问俞飞鸿是否愿意留在美国,他可以帮忙,俞飞鸿和家人商量之后,觉得还是以学业为主,便又回国。

大学毕业后,俞飞鸿留校任教,她是助教,会在自习课上播放一些自认为比较好看的电影,徐静蕾也是她学生。但工作了半年之后,俞飞鸿觉得以自己现有的职业经验和人生经历没有资格去教学生,需要再历练几年,她想到了去美国留学。

大学四年俞飞鸿没有找到想象之中的自由,亲戚、朋友、学校很快在她周围又形成了一道束缚,就像当年离开杭州来北京,去美国是一种更彻底的逃离。俞飞鸿非常感谢那孤独的三年,异国他乡无人管,她得提高自己的半吊子英语,得考驾照,得去申请银行卡,摆在她面前的是琐碎的困难。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国内的好朋友一个个打电话说想回家,大多数人的安慰仍不能排解她的孤单,只有一个人说:想回来就去买机票啊!这句话点醒了俞飞鸿,她发现自己不是走投无路,只是在抱怨。

一次,俞飞鸿吃厌了西餐,便自己在宿舍做饭,结果削土豆不小心把指甲连带一小块肉削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俞飞鸿吓得赶紧给911打电话让他们派救护车来,对方很镇定地问:你能走路吗?如果能的话请自己来。俞飞鸿在路上没找着出租车,只好自己开车去医院,一路上血仍然没有止,她内心充满了悲壮。

这些日常生活细节才真正帮助她成长起来,俞飞鸿自觉比以前更坚韧,更自信,性格开朗许多,对人对事都宽容了。在离家万里之外,她知道什么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俞飞鸿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 extension上学,期间拍了一部电影和广告,曾独自驾车周游美国,气概颇像公路电影里的女主角。

1997年,《牵手》导演杨阳到北京电影学院找演员,钱学格老师推荐俞飞鸿,当时她人还在美国,就把剧本邮寄过去。杨阳根据照片上俞飞鸿成熟的面相,本来想让她演女一号夏晓雪,但俞飞鸿觉得自己的经历和心境更适合演王纯。

回国前夕,有天俞飞鸿和朋友刚见完面告别后,过斑马线时,远远地瞥见一辆汽车过来,本着“汽车礼让行人”的交通法她继续走,没想到那辆车没有减速就直接冲过来了,俞飞鸿紧跑两步,差点被汽车撞到,那辆车也在越过斑马线后急刹车,隔着玻璃窗,车主连说对不起,俞飞鸿愤怒极了,走过去猛踢轮胎,流畅地把自己的心情和脏话一起骂了出来。

这件事对她的重要意义在于,从小隐忍克制的她终于学会了如何表达愤怒,大学时她因为不知如何表达对同寝室女孩的不满而自演了许多内心戏,现在她终于能口头表达愤怒,虽然此后她从不轻易表达。在美国,俞飞鸿人生最缺失的那一段得到了锻炼。


回国之后俞飞鸿进入《牵手》剧组,三个月时间拍了这部18集电视剧,里面的王纯被称为“史上最不招人恨的小三”,与师姐许晴在《来来往往》里的林珠是种有趣的对比。

1999年,俞飞鸿出演古龙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小李飞刀》,饰演惊鸿仙子杨艳,造型明艳动人,性格聪慧有情义,多年来这个经典形象成了观众对俞飞鸿的刻板印象。

此后她又扮演了诸多古装美女形象,有感于国内演艺圈商业化越来越严重,想专心做点自己的事,便停工了三年多。

这三年她在家专心写剧本,缘起于多年前在飞机上她看过的短篇小说《银杏,银杏》,这个故事时不时地跳入她的脑海,在想象中丰富成型,俞飞鸿把它讲给朋友们,王朔说,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自己拍成电影?

俞飞鸿受到鼓励,决定开始筹备,电影定名《爱有来生》,剧本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写的,当导演,拉投资,选景,选演员,这些事她都亲力亲为。在云南拍戏没几天遇到了雨季,剧组停工,俞飞鸿站在窗前无能为力,但还没颓,雨季过了又重新集结人马拍摄。

电影投资了四千万,上映前因为拷贝质量问题俞飞鸿与发行方发生争执,因为她想把这件事做好做完美,最后电影推迟上映,票房不过200万。

《爱有来生》里的爱得死去活来,俞飞鸿借电影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有一种爱情可以旁观。可惜的是,当美貌成为她最耀眼的标签,才华和能力便黯然失色。对《爱有来生》的关注度仍敌不过她的感情生活。

对于俞飞鸿来说,她把自己最强烈的冲动呈现到了银幕上即可,并没有转型做导演的打算,此后她悠哉游哉地拍戏,2013年的《大丈夫》里姐弟恋令人印象深刻,2016年原班人马打造了《小丈夫》,她戏不多,绯闻少,人气却居高不下。

对于观众来说,俞飞鸿是一个谜。她对娱乐圈的运作规则避而远之,从来不提及私生活。

唯一一个和俞飞鸿传过绯闻的是窦文涛,但两人铁定是朋友,窦文涛骨子里是纤细感伤的文人,失恋那会儿爱给俞飞鸿打电话,每次她都不厌其烦地开导他。俞飞鸿表面温婉,但性格硬气,她眼里不揉沙子,要强有主见,面对这样优秀的女人,窦文涛承认自己有点自卑,他为俞飞鸿写了两句诗:

你的眼睛一闪寒光,

迷乱我的软弱心肠。

对于窦文涛和俞飞鸿的关系,冯唐总结道:“俞老师对你心里有怜意,但你没有勇气伸出罪恶的双手。”

编剧赵赵第一次见俞飞鸿是在王吧(王朔和朋友开的酒吧),坐在角落里微笑,特别端着的一美女,后来几个人成了闺蜜,俞飞鸿对自己的事儿从来守口如瓶,却好打听别人家的事儿,“你丈夫怎么怎么了”之类的,被其他人笑为“丈夫迷。”闺蜜们纷纷猜测她的恋情,每次她都笑着否认,到了发展成无论说谁俞飞鸿都不否认,“没错,就是他。”

俞飞鸿笑点低,反应慢,她讲笑话别人没听清楚就光听她笑了,有时候其他闺蜜聚在一起兴冲冲地说新八卦,俞飞鸿不知道就凑过去问,还特别执着,整得她们回回都得从头给她普及。有时,俞飞鸿在网上发现一则旧八卦,当新闻似的发到群里,结果都没人理。

她特别怕去人多的地方,平时最大的爱好是宅在家里,可以一星期不出门,房子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连柜子里的袜子都卷成一团一团的摆放好,冯唐说,俞老师生活井井有条到男人没法落脚。她没事看片子,读书,偶尔打网球,周围来往的都是小圈子里的熟人。

每次聚会前俞飞鸿都要打听,如果有生人她基本上就不参加;即使同桌吃饭了你得见上十来回面才能和俞飞鸿熟络起来;但到她愿意让你上家来,才算是她把你当朋友了。

这就是赵赵总结的和俞飞鸿成为朋友的三个阶段。因为她给人第一印象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所以一般男的不敢造次。有个男性朋友晚上来拜访俞飞鸿,打电话问说走到楼底下了,其他人关灯使坏让俞飞鸿坐客厅等他,摸黑过去了半个小时,那哥们还没上来,大家等不及了,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一直坐在楼下大厅醒酒,害怕嘴里的酒气亵渎了俞老师。


这么多年,俞飞鸿一直被人追问恋情,她没有满足吃瓜群众的看琼瑶大戏的心理,却以另类的方式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天生丽质的俞飞鸿是不是也如王纯般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因此才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淡然?

总之,别人会想当然地认为,拥有如此美貌就该拥有跌宕起伏的感情史,仿佛爱情必须是女人探索世界的方式。这些俞飞鸿身上不存在,她自言这些年的成长靠自我救赎,靠电影,阅读,思考,爱情对她来说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我们这个时代,通过影视作品太过渲染爱情,把它提升到一个过分夸张的地位,实际上一个人的生活反而是很开阔的生活。

俞飞鸿26岁之后就不憧憬婚姻了,在她18岁的时候,急切能盼望自由,她一点也不留恋十几岁、二十多岁的自己,不能自己做主,她在三十岁时明白自己是个无趣的人,35岁之后,她感觉掌控了人生,可以接受自己不完美,对一切都很坦然。她把孤独看作常态,说:“我喜欢自己苍白平淡的人生。”

但俞飞鸿从来不是单身主义者,也不是不婚主义者,只是顺其自然,她已经和父母达成和解。每次别人问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俞飞鸿时,她的答案基本上如下:要善良、孝顺和宽容,才华不重要,两人性格相合最重要,最好是那种被流放到孤岛亦能顽强生存的,有点幽默感更好。如今她现在已经找到了那个伴侣。

她年轻时非常焦虑,老是打不开自己,个性硬邦邦的,反而现在整个人柔和了,变得艳光四射,连皱纹都别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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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飞鸿欣赏武则天,喜欢梵高,敬佩着那些为艺术献身的人,但在生命的某个阶段,她也明白了自己精神的丰富需要他们,但生活中并不想过那种人生。这些名人痛苦经历和伟大程度成正比,看完梵高传记后,俞飞鸿说:感谢上帝赐我平庸。

一方面,家传的秩序感让她在舒适区内如鱼得水,众人的期望也让她不敢懈怠地美下去,她势必阉割了许多冲动,杜绝了许多诱惑,才修炼到波澜不惊:

这就是一个男权社会,女人最好的方式是认清这个现实。

错过就错过了。

我生活中不喜欢失衡。

另一方面,她另类得非常坦然,温柔的语调下是她这些年兀自成长得出的哲学:

我没有那么多自我设定,快乐人生便是道德的人生。

为什么要把一个人生活看成悲哀呢?这就是我的人生。

我没有结婚,但很幸福。

之前为俞飞鸿没有成为文艺女神而惋惜,现在明白世界上有千万种可能性,但每个人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成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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