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孕事完全败露
高斌把小帅接回宠物医院,又着急地开车去接陈美儿下班,这段时间没有按时接她,她有点不高兴了,老拿肚里的孩子说事。说来也奇怪,陈美儿怀孕了,却不见杨琴高兴,从来也没看见她炖什么补品给这个媳妇吃,甚至连两人结婚的事也不提了,自己对陈美儿好点,杨琴反而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陈美儿好像也知道杨琴有什么事不高兴,一回家就拉着高斌进房间,存心躲着杨琴。
杨琴越不待见陈美儿,高斌就越发觉得愧对她,虽然也很烦她的一些言行,但尽量想她的好处,尽力去爱护和照顾这个女人。结婚照已经拍完了,陈美儿催着自己定日子领证、办婚礼,看来这事确实要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可是他又怕高林源拿关掉宠物医院说事,自己也想不出好办法劝服他们,也就一拖再拖了。
他又想起了青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两个女人,一边是多年的不可推卸的责任,一边是迟来的无法抑制的爱情,为什么这两样东西不能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呢?他决意少惦念一点青草那边的事,多花点心思在这个为自己怀了孩子的女人身上,尽快给她一个正式的家。
他开车来到陈美儿工作的医院,陈美儿临时有事,叫高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一下。高斌正无聊着,陈美儿的女同事走进来了,一边反手捶着背一边发牢骚,“唉,真不是人干的活啊,要累死了。”一眼瞅见高斌,打个招呼,“小高,又来接老婆啊。”高斌赶忙站起来欠欠身子,“是啊,李大夫。哎,我这很少上楼来的,是不是坐在您的工位上了?”
这李大夫忙说,“不要紧不要紧,你坐你坐,多的是椅子,有什么关系嘛,再说我也要下班了。”高斌笑笑,换了个椅子坐下。李大夫看了高斌一眼,为缓解尴尬气氛,找了个话题,“小两口感情不错嘛。小陈年龄也不小了,还不打算要个孩子啊?”
高斌一听,愣了一下,马上说,“这不就要了吗?我还正想跟您这过来人请教一下呢,这女人怀孕期间该注意些什么,肚子到底多久会鼓起来啊?”李大夫一听笑起来,“我说小高,你还真心急,孩子还没怀上就问肚子什么时候鼓了。你得好好给小陈调理一下,当医生的不一定自己就身体好,她好像有点痛经的毛病,前段时间我还看她痛得把病人打发掉,请假回去了。小陈这么多年没怀过吧?她这段时间自己好像调理得蛮积极的。年纪也不小了,好好计划一下吧。”
高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您什么时候看到她痛经请假的啊?”
李大夫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我想想啊,上个月院里派我出去学习了几天,我正好出差回来,看见她准备回去,还问了她一嘴,叫她注意身体。对,有三十多天了。”
高斌站起来,急着问,“您确定是经期的那种痛经吗?”
李大夫笑起来,挎着手提包在门口站住,“啊哟,小高啊,你也是有经验的人了,自己也算半个医生,问得真有意思啊,不是女人月经的痛经,难道还是牙疼得痛经啊?小陈应该快过来了,你再等一会。我跟你说的话,你上点心,为你们两口子好。我先走了。”
高斌呆呆地站着,还在想李大夫说的话,他把前后连起来一想,再想想杨琴的反常态度,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这时陈美儿进来了,撒着娇,“老公,不好意思,等久了。我晚上会好好补偿你的。”
高斌盯着她,“你就不怕把肚子里的孩子补偿掉吗?”陈美儿愣了一下,马上走过来抱住高斌的胳膊,“不会的,我是医生,你放心啦。”停了几秒钟,高斌冷冷地问她一句,“你从来就没有怀孕,是不是?”陈美儿傻了,不敢直视高斌的眼睛,吞吞吐吐地不知说什么好,“我,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说些奇怪的话。”
即便陈美儿不承认,高斌也能完全确认她没有怀孕了,就像大晴天打了一个雷霆霹雳,把他里外劈了个焦黑。他甩开陈美儿的胳膊,冲下楼,陈美儿完全傻了,纸里是真包不住火啊。
高斌全身发抖,快要握不住方向盘。自己早就该醒悟,这个女人不是情窦初开时的自己误以为的同类,陈美儿是自己爱上的第一个女孩,脑子里只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父母给他做了最好的榜样,两人甘苦与共是高斌觉得最幸福的事。想想这么多年来和陈美儿在一起的生活,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段感情的真相,尽可能地退让、妥协、反省、自责,直到最后,连自己唯一的兴趣也要放手。现在,这段感情又加上了欺骗,不,欺骗早就存在,她掩盖了自己的真面目,伪装成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自己成了她手中被线拉扯着的风筝,她想怎么拉扯就怎么拉扯,又像一个玩偶,她不顾面具后无声的哭泣和无奈,只命令他无视内心的痛苦站在人生的舞台上强颜欢笑。
高斌回到家,直接冲上楼,高林源和杨琴看着他上去,一阵响动,很快又见他提着一个皮箱下来了,招呼也不打直接往外走。高林源大喝一声,“站住,太放肆了你!还拿不拿我们当你父母?”
高斌回过身,眼睛通红,“我至始至终都拿你们当父母,但你们拿我当儿子了吗?”
“怎么说话呐你,还有没有点家教?”
“你们早就知道陈美儿没有怀孕,你们联手起来骗我!不就是不想让我当这个宠物医生吗,不就是想让我老老实实地回家听你们的安排吗?那你们也犯不上用这么狠的一招,我心会痛,你们懂不懂?”
高林源也呆住了,“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杨琴忙过去扯住高斌的箱子,“斌儿,你别生气,你听我慢慢解释。我真是哑巴吃黄黄连啊。这事你爸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不是存心要瞒你们,都是陈美儿的主意,她跪下来求我,我想你和她好这么年了,孩子迟早会有,关键是把你的心拉回这个家里来,你爸也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所以我才没有说破。陈美儿答应我一定会尽快怀上孩子。”
高林源怒不可遏,直接把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墙上,“荒唐,真是荒唐!竟然骗到我高林源头上来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要气死我才心甘吗?!”
杨琴不敢松开高斌的箱子,扭头对丈夫说,,“老高,老高,你消消气,我真不是存心的。美儿那孩子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了,但也不是罪不可恕,孩子迟早会怀上,她也是想办法让斌儿早点回到这个家里来啊。”
高林源指着杨琴数落起来,“都是你惯的!我早跟你说过,那个女人配不上高斌,不知道你着了她的什么道,就是把你哄得舒服。我看你也是昏了头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你什么时候犯过这种糊涂。赶紧解除婚约!这种女人一辈子不要踏进我们家来。”转而对高斌说,“这种女人你也不要心疼了,我能理解你。你还年轻,好女人多得是,不要浪费在这种女人身上。”
高斌此刻心乱如麻,父母说得轻巧,但投入最多感情的人是自己,如果说断就能断,那就早不会是今天这种局面了。看杨琴拽住箱子不放,高斌放开手转身就要出去。杨琴正要追上去,高林源叫住她,“算了算了,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这个事对他的打击最大。”
高斌猛然拉开门,陈美儿就站在外面,她张开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高斌一言不发,转身朝车子走去,身后很快传来高林源的怒骂声,他知道那是在骂陈美儿,对她来说今天就是末日,但都是自找的,不是吗?她对高斌的这份感情到底是爱的成分更多还是欲望与占有更多,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青草此时在病房独自守着顾丽云。周围很安静,青草坐在病床旁边,眼前浮现的都是看到父亲青志远的那一眼。她记得父亲走得那年自己学习正紧张,放学回到家看母亲又在哭哭啼啼的,几个阿姨围在她身边劝着什么,以为又是两个人吵架了,自己回房间开始做习题,对于与这种情形她已经麻木。母亲推门走进来,抱住她的脑袋,“以后就剩咱们娘三了,你爸跟那个女人跑了,你可得给我争气啊,我以后全指望你们了。”青草心里反倒生出一丝庆幸,这下可好,以后家里安静了。母亲自顾自地哭完又自顾自地出去了。
做完习题,大人们还在外面说话,青草关灯仰面躺到床上,头枕着胳膊,脸正对着窗户,看不见月亮,只看见薄薄的月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把屋里照得清亮。青草开始想父亲的脸,却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始终都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突然眼泪就狠命地流了出来。即使两个人吵架再厉害,这还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每天回家前还有幻想,今天会不会看到一点和乐景象,尽管每天都是失望,但起码第二天还可以有新的幻想和希望。现在有一个人不打招呼就走了,希望彻底破灭。青草不敢再想,强迫自己睡着了。
父亲离开的这些年,青草从来没有翻过他那为数不多的相片,也从来没有再去想过父亲的模样,更没有幻想过父亲还会回来。把自己的所有希望都打破,不去想、不去问、不去谈,这是一个可怜孩子对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能做的一点妥协,好让自己还有心情生活下去。
父亲回来了,那个模糊的印象只在今天这一眼就变得无比清晰,砸在她脑子里,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她恨为什么看到的是这么一个软弱可怜的父亲形象。她潜意识里的这个形象是凶猛的,暴戾的,让人燃起熊熊的怒火,好继续恨下去。为什么事实却让人同情和可怜,这么多年的恨该怎么支撑,难道他对家人的伤害可以因为他现在的可怜就一笔勾销吗?
如果继续恨下去,该如何支撑自己的内心?如果选择原谅,那如何说服自己的内心?青草心乱如麻。
正想着,青燕推门进来了,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桌上,“这几天你就先别去店里了,不是营业执照还没办下来吗?好好陪陪妈。”说着青燕眼睛又红起来,青草忙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