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点！脸书Libra遭遇首次“滑铁卢”？支付巨头PayPal宣布退出

　　作者：寇建超

　　本周五，Facebook 的重要合作伙伴、Libra 协会成员 PayPal 宣布，已经退出 Libra 协会（Libra Association）。PayPal 退出 Libra 的决定对这个由 Facebook 高管、前 PayPal 总裁戴维·马库斯（David Marcus）掌舵的项目将是一个重大打击。

　　PayPal 的一位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告诉 CoinDesk，该支付公司 “决定放弃进一步参与” 由 Facebook 发起的加密货币项目 Libra。而是选择 “继续专注推进 PayPal 现有的使命和业务重点，努力让接受服务不足的人群获得金融服务的民主化”。

　　声明中提到：“我们仍支持 Libra 的愿景，并期待继续就未来合作的方式进行对话。Facebook 一直是 PayPal 的长期和宝贵的战略合作伙伴，我们将继续以不同的身份与 Facebook 合作并提供支持。“

　　一位 Libra 协会发言人通过电子邮件告诉 CoinDesk：“我们可以确认 PayPal 已经通知我们，并打算不再加入。” 按照原计划，Libra 协会将于 10 月 14 日召开会议，正式签署成立该理事会的章程。

　　一位接近 PayPal 的人士表示，PayPal 担心 Facebook 在应对针对该项目的争议方面做得不够，尤其是在消除洗钱担忧方面。

　　一、频遭相关国家冷眼

　　自 Facebook 6 月份推出 Libra 项目以来，该项目立即遭到监管方面的反对，多个国家的政策制定者声称，Facebook 可能会破坏全球货币秩序的稳定。

　　美国加州民主党众议员、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马克辛·沃特斯（Maxine Waters）是 Libra 的头号反对者。早在 6 月 18 日，Facebook 发表 Libra 白皮书的同一天，沃特斯就要求 Facebook 暂停 Libra 的所有开发。

　　沃特斯认为，Facebook 拥有全球四分之一人口的用户，如果发生危机，对美国乃至全球金融系统的稳定将造成巨大影响；此外，目前缺乏清楚的监管及保护措施，投资者和消费者可能会受到包括隐私、交易和网络安全等方面的各种威胁；考虑到 Facebook 以往的劣迹（比如臭名昭著的剑桥分析事件），众议院对其保护用户信息安全的承诺存在质疑，Libra 也可能会成为不法分子的洗钱工具。

　　7 月中旬，Libra 负责人戴维·马库斯就隐私和监管问题分别出席了参议院和众议院的听证会。听证会焦点主要集中于 Facebook 本身问题，比如 “Facebook 是否会收集用户交易数据并用于商业化”、“如何确保 Libra 价值稳定” 和 “Libra 钱包 Calibra” 等问题。

　　马库斯在看似坦诚回应议员们问询的同时，也屡屡回避关键提问，在听证会上不断打太极，恐怕这场听证会仍难消除外界对于 Facebook 的疑虑。正如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副主席谢罗德·布朗（Serrod Brown）向 CoinDesk 表示，“很显然美国人并不信任华尔街，现在大型科技公司也被列入了不被信任的分类中。“

　　众议院听证会炮火更加猛烈，甚至有议员直指 Libra “比 911 更危险”。“我对 Facebook 开创一个数字货币与数字钱包的计划深感忧虑，” 众议院议员沃特斯在会议的开场致词中讲道。

　　“如果 Facebook 的计划成真，该公司及其合作伙伴将获得巨大经济权力，这可能会动摇货币体系⋯⋯Facebook 应该像富国银行（Wells Fargo）和 Equifax（一家数据分析与技术公司）一样被监管。” 沃特斯说。

　　众议院的议员们对马库斯的盘问中，处处充满着对 Facebook 的不信任、甚至是敌对。

　　9 月 30 日，两名美国议员致信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敦促美联储考虑开发数字化的美元。信中，众议员法兰克·希尔（R-Ark.）和比尔·福斯特（Bill Foster）流露了对别国或者商业公司抢先发行可被普及的数字货币会冲击美元现有地位的担忧，以及询问了美国央行是否也在开发美国版的“国家数字货币”。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来源：美联储

　　在这封信中，两位议员特别提到了 Facebook 拟发行的稳定币 Libra。他们认为，如果 Libra 得以实施，则一部分重要的金融治理将会被置于美国法律管辖之外。

　　然而，除了美国之外，瑞士、德国和法国等欧洲各国政府和监管者也对 Libra 存在诸多质疑。

　　9 月 11 日，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发布了一份稳定币的官方指南，文件指出，瑞士对支付系统的监管遵循现行的国际标准，特别是包括网络风险管理和反洗钱措施的规定的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原则。任何可能增加某一支付系统风险的额外服务，都将根据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的 “相同风险，相同规则” 的原则，通过实施额外的监管要求来解决。

　　此外，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还表示，由于 Libra 发行了支付型 token，Libra 计划开展的服务明显超越了纯粹的支付系统，因此它需要满足额外的要求。这些额外要求将适用于 Libra 协会所提议的 Libra Reserve 针对信贷、市场和运营风险、风险集中、流动性以及管理所进行的资本分配。文件特别指出，Libra 获得支付系统许可的必要条件是：与储备管理相关的回报和风险将完全由 Libra 协会承担，而不是像基金供应商那样由稳定币的持有者承担。

　　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主任马克·布兰森（Mark Branson）在接受《新苏黎世日报》（Neue Zuercher Zeitung）采访时表示，目前 Libra 在国际上还存在诸多争议，“我们必须对现有的规则作出解释和回应” 。此前，美国国会议员专门前往瑞士就 Libra 及其潜在监管问题举行了会谈。众议员沃特斯表示，在与瑞士监管机构讨论后，她仍对这个加密货币项目持怀疑态度。

　　法国经济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Bruno Le Maire）明确表示了对 Libra 感到担忧，认为它可能对国家主权构成威胁，甚至会逐渐取代法国本国货币，所以绝不接受 Libra 在欧洲大陆发布。此前，梅尔曾表示，决不允许 Libra 成为主权货币。

　　作为欧洲的另一大国，德国也有意封杀 Libra。负责制定区块链政策的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议员托马斯·赫尔曼（Thomas Heilmann）表示，如果数字货币提供商占据市场主导地位，央行再想要夺回主动权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德国政府在国家区块链战略中将禁止发行与市场相关的隐私稳定币。

　　此前，德国央行行长延斯·魏德曼（Jens Weidmann）就曾表示，如果 “稳定币” 成为传统货币银行存款的广泛替代品，可能会对银行造成破坏，“稳定币可能破坏银行的存款吸收能力及其商业模式，这可能会扰乱银行交易和金融市场的中介”。

　　9 月 13 日，德、法两国发布联合声明，它们不相信 Libra 将防范洗钱与恐怖主义融资并保护投资者，其对 “货币主权” 将构成挑战。因此，德法坚决反对 Libra 在欧洲发行。

　　此外，英国英格兰银行总裁马克·卡尼（Mark Carney）此前表示，“Libra 拥有基于 Facebook 的 27 亿潜在客户，仅这一点就足以成为金融系统上的隐患”。一旦 Libra 失去信用，就会遭到大量抛售，到时会对金融系统造成极大负担。

　　意大利央行市场与支付系统监管主管多梅尼科·甘玛迪（Domenico Gammaldi）也呼吁 Facebook 提供更多关于 Libra 的信息，甘玛迪甚至调侃道，“Libra 白皮书的 ‘白’ 是指没有任何信息的 ‘空白’。

　　在 9 月初召开的欧洲中央银行系统的一场会议上，欧洲央行执行委员会也曾表示，Libra 看似 “迷人”，但并不可靠，它可能削弱欧洲央行对欧元的掌控，影响欧元区银行流动性，进而危害货币政策传导机制，还可能侵蚀欧元的国际地位。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负责监管的副主席兰德尔·夸尔斯（Randal Quarles）本周四在布鲁塞尔发表讲话时，也就数字货币对整个金融体系构成的风险发出警告。夸尔斯表示，“尽管目前金融稳定只面临一点小风险，但毫无疑问，尚未出现的稳定资产和其它加密资产的潜在规模，可能会对监管构成挑战。”

　　二、频传成员退出，科技公司仍旧谨慎

　　不只是 PayPal，在政府监管压力下，包括 Visa、万事达等 Libra 协会初期成员都对 Libra 采取了谨慎态度。

　　此前《华尔街日报》报道，Visa、万事达等主要金融伙伴或重新评估是否参与 Facebook 的 Libra 加密货币计划，这些机构不愿惹来监管机构调查，并拒绝应 Facebook 要求公开支持计划。

　　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一位合伙人指出：“我认为对于那些希望被视为合规的合作伙伴来说，要支持 Libra 是很困难的。”

　　另一位支持者批评这家社交媒体巨头的战略构思不当，称：“一些有关监管的对话本应在推出之前进行，去了解监管机构会如何看待这一问题，这样才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三、Libra 陷入两难，前途不明朗

　　迪帕特补充说：“我们认识到变革是困难的，每个开始这一旅程的组织都必须对潜在的风险和回报做出自己的评估，从而相信 Libra 所承诺的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我们期待着 10 天内 Libra 理事会的第一次会议，并将在会议结束后分享最新进展，包括表示有热情参与的 1500 个实体的详细情况。

　　上周五，Libra 协会的政策和沟通负责人但丁·迪帕特（Dante Disparte）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建立一个现代化、低摩擦、高安全性的支付网络，让数十亿经济状况欠佳的人获得权力，是一次旅程，而不是目的地。建立一个像 Libra 项目这样的无国界的全球支付网络并非易事。”

　　据本周五科技新闻媒体 The Information 的一篇报道，Facebook 首席运营官谢莉尔·桑德伯格（Sheryle Sandberg）将于 10 月 29 日就 Libra 监管问题出席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听证会。然而，该新闻来源称，除非扎克伯格同意于 2020 年 1 月出席另一场听证会，否则针对 Libra 的听证会不会最终定案。

　　Libra 已陷入了两难境地，出现这种情况可想而知，因为 Libra 庞大的构想已经严重挑战了各国政府的货币体系。

　　此外，包括苹果在内的民间企业对此也十分谨慎。本周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接受了《回声报》（Les Echos）的采访，当被问及 “是否会像 Facebook 那样发行加密货币” 时，库克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苹果公司不会推出加密货币，私人公司不应在货币控制方面与国家竞争。我对货币必须掌握在国家手中这种观点深信不疑。我不太赞成私人集团创造一种竞争性货币这种想法。私人公司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谋求权力。” 库克说。这一评论可能是对 Facebook 的 Libra 项目的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