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在案发现场,都会被你们当成嫌疑人。”我看着那个朝我走来的高大威武的轮廓,回答他说。
“你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高大威武的身影走到了灯光底下,露出了华警官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在你们开始正式的搜查工作前,我想,我有权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出现在任何地方。”我说。
“哈哈,你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不过现在我们要开始正式侦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过来这边说话。”听完我的话华警官露出了笑容,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走。
在华警官的示意下,我从那两名满脸疑惑的警察手中拿走了我被搜走的东西,并从那名警察的口袋里取出了我的那张纸条,然后跟着华警官来到了案发现场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
“这一次,你不会又要继续用你的那套鬼说辞来骗我吧?”和我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华警官朝我递来了一支烟,问我。
“那不是鬼说辞,我真的可以看到人身上的死。”我说。
“哈哈,你这家伙,还要我说多少次,这种东西你拿去骗骗小孩,拿到酒桌上去吹吹牛也就罢了,跟我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刑警鬼扯这些,还真是无知透顶。”华警官说。
“是吗,如果真是我在瞎扯的话,那么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能赶在你的前面出现在案发现场?”月光在晃动,我侧过脸笑着问他。
“这……与其让我相信你有看破生死的能力,还不如让我相信你是凶手。”华警察沉闷地吐出了一口烟,说。
“既然你相信我就是这两起案件的凶手,那么……为什么你还会坐在这里陪我抽烟,为什么……你还会在上次那起凶杀案发生之后放我走。”月光被乌云遮蔽,虫鸣在瞬间沉寂,在那寂静无声的夜里,我问坐在我身旁的警官。
“你没有杀人的嫌疑……”捏着手里的烟沉默了很久,华警官才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我找不到你杀人的证据,但是,我也绝不会相信你可以看穿人的生死。”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华警官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哈哈,相不相信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只希望下次你们在案发现场碰到我的时候,动作可以稍微轻柔点,要知道,上次那个乘警留在我后脑勺上的那记闷棍,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说着话的时候,我揉了揉自己上次坐动车时被打到的后脑勺。
“这……恐怕也只能靠你自己多加小心了。”丢掉了手中剩下的那截烟头,华警官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哈哈,已经小心不了了,毕竟,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的了。”我低下头惨然地笑了,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我的话,华警官转过身警惕地盯着我问。
“这张纸条是你们13号那晚审完我后,凶手留给我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差点被搜走的纸条,我说。
“——你将死于一个月内。这张纸条你是在哪发现的?!”将那张写有血字的纸条拿在手中,华警官严肃地问我。
“就在我的裤子口袋里,我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放进去,总之,那天晚上我回到酒店准备洗澡的时候,摸了把口袋就看到了这个。”我说。
“当时你为什么不马上报警。”华警官的脸上流露出了不满。
“那时候我还在为自己白白挨打而不满,而且,我以为这只是某个家伙的恶作剧;不过,现在想想,我作为那起案件的目击证人,而且又给你们指证了凶手,这样一来,我被凶手盯上的的几率应该不小。”我仰起头看了眼深夜的星空,说。
“不,那小孩不是凶手。”将纸条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华警官重新坐回到了我的旁边说。
“不是?!我可是亲眼看到他走到那女人的旁边,女人的头就飞了起来,而我也因此收到了这样一张索命的纸条。”我说。
“你给我的纸条现在还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就案发现场来看,我们找不到火药的痕迹,死者的脖子也被证实是被锐器割断的,从现场保留下来的证据和列车员提供给我们的监控录像,我们根本就无法确定凶手的杀人手法,在这样一个前提下,我们怎么可以把这一切的罪恶都推给一个只有八岁大的孩子。”华警官说。
“是吗,那他爸爸呢,那家伙虽然离得稍微远些,不过若是要让你相信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杀人,是不是会更容易接受一些?”我问。
“容易接受?话说,你了解过那个男人的背景吗,你了解过干我们这行需要具备的原则和技巧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个男人,并不是那孩子的爸爸,干我们这一行,需要的不是个人的主观臆断,更不是那什么可以看穿生死的连篇鬼话,我们需要的,是心中的正义和眼前的证据!所以,我想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在家里多看看书,少去犯罪现场晃悠,还有,如果你想加入我们这一行,可以过来找我,我或许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协警的工作。”听到我的话显得十分不满,华警官劈头盖脸地对我说出了一番长篇大论。
“心中的正义……协警……华警官,你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听完他的话,我忍不住露出了惨淡的笑。
“对了,华警官,冒昧再问一句,你刚才说他们不是父子,还有你说了那男人的背景,关于这些东西,请问你能不能稍微给我透露一下。”惨痛的思绪在我的心头缓缓散去,我重新抬起头,问眼前的警官。
“好吧,看在上次我的人不小心打晕你,而且你又主动给我提供线索的份上,我就稍微给你透露一下,那个男人是……”
“头儿,大事不好了,死者的身份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她是……”就在华警官准备向我说明男人的身份时,那名刚才想要把我铐起来的警察突然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神情慌张地向华警官汇报案件的进展,不过,当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后,就立刻闭上嘴把脸凑到了他上司的耳边。
“我知道了,最近这些棘手的案子还真是不少……那个,方凛,我先失陪了,你的这张纸条暂时作为证物由我们保管;对了,明早九点你过来刑侦队一趟,作为今晚这个案子的证人,我想重新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还有,这段时间你最好少在外面晃悠,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如果遇到什么可疑分子,记得在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听到警察带来的话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华警官从长椅上站起来,对我说完几句话就匆忙地走开了。
看着他们匆忙离开的身影,我重新躺下去靠在长椅上,回忆着那天在动车上遭遇到的那起凶杀。
——快速行驶的动车,与女人擦肩而过的小孩,飞出了五六米远的女人的头颅,没有移动位置的躯干,以及……被锐器整齐切断的颈脖。
“还真是个棘手的案子啊,算起来,我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二十天了,真不知道最后能够活下来的,是我,还是那个凶手了……”看着华警官渐渐沉入黑暗的身影,我缓缓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最后,在我指尖的香烟彻底燃尽的时候,我的周围重新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就在夜晚的明月被乌云彻底遮盖住的那一刻,我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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