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国家刚刚推广职业资格证书考试制度,作为专业人士认证的门槛,包括注会、注评、注税、注建、注造、注监诸如此类。与此同时采取配套措施,或鼓励或引导或逼迫,一个大杀器就是规定单位资质要与资格人数挂钩。
那时候我正默默忙碌在一家大公司的小作坊里,在那个项目部,除了不想做也做不了施工,技术、预算、设计、资料等等全是一个人的事,当一天和尚热情慢慢的撞一天钟,上一天班兴高采烈拿18元的工资。
那时候感谢年轻,感谢农村出来的磨练,感谢傻乎乎的死脑筋,今天看来也感谢那时候视野狭窄的只懂干干干。
因为工作企业环境因素,相对大部分人来说自己待遇还凑乎,自我感觉良好,劲头挺足,也知足。有一次,独自一人在空荡荡五楼上的办公室画图纸整资料,感觉差不多中午,巧的是没手表没钟表邻屋没人,走下去才发现差不多过了下班时间一小时。
不过毕竟人是不容易满足的动物,见异思迁是特性。渐渐也感觉前途与钱途渺茫,不想做管理者注定没有出息的。这时候国家职业资格政策推出来,只要你通过考试就前途可期。
人是希望动物。这个消息出来后,对于苦逼兮兮跳槽无门又恰恰不吝啬力气的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跳槽是要资格的。
这一年是注造的考试元年。相当于全国高考,全国一张卷,山东只有省城设考点,权威性公平性不需多言。
对于有些人来说,闭门造车的专业考试最简单,因为工作都不怕使出力气不会偷懒,何况乎有益自己的大事呢。唯一的挑战是备考时间短暂,大概三个月,同时暗自挑战要一次性通过四门考试拿到资格。
因为第一年,单位下发文件鼓励报考,符合条件者并不多,愿意傻子般玩命学习者其实也不多,大都开始发奋而后偃旗息鼓。我希望光明正大做事,趁机理直气壮协调工作与考试,后来干脆提前请假备考。
那时蜗居的家里很小,孩子尚小,正是夏天,没有看书地方。就在狭小阳台一角扯了电线,拉了根日光灯,外窗玻璃挂上一块布帘,成为书房,书桌则是老家的一台缝纫机,没有空调,就袒胸露背,大汗淋漓,挑灯夜读。
后来得知,在我买了四本教材闭门造车时候,人家聚众联合跑去外地辅导班面授,虽然后来据说没啥卵用,骗子傻子一大群,通过率寥寥无几。可是想想自己孤零苦逼模样,竟然油然而生强烈自豪感。
这个感受来自这种强烈自信,当然更因后来一次性通过考试而被强化。
如果没有通过,估计会是另一番苦逼的后悔,也未得知,不过再次战斗没问题。
不得不说,最感谢那时候家人给予的坚定支持,除了小小孩子,就是自家媳妇了,竟然任我不管不顾家不吃不喝饭不睡不困觉。据说对于此类精神症状发作者比如疯子之类,正常人的最佳应对策略就是要顺着说顺着做不说随他做。
我就是那个时常被顺着说放手做的人,幸乎抑或叹哉。
因为一次性通过这个资格,物以稀为贵,于是开始了蠢蠢欲动的跳槽行动,并很快成功。由此不要相信信誓旦旦的誓言,尤其是来自自己的,无论工作爱情友谊,之所以自信,那是因为能力不够,条件不足,背叛补偿不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记得大公司人事主管对我尊重有加说,只要不离开看好哪里都可以去。只是我是普通人,有了一点资格就放肆并坚持了离开。
后来偶尔翻阅当年的考试书,满书页是备注,重复画出重点,翻得几乎稀烂。这一刻,不再是自豪,而是满满苦逼感。
老子当年下了多大功夫啊,难怪家里媳妇说“你都把书背下来了”,这可以被人称作努力,可我分明看到笨鸟一只,苦逼一个,憨傻一枚。
有些人,很聪明,会偷懒,可是他成功了;有些人,很苦逼,会坚持,可是他也幸运成功了。
有个大人物大手一挥说了一句实在话,“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只是,不同成功胜利者,其中酸甜苦辣,如人饮水,冷暖唯有自知。
再回首,感谢岁月;再回首,矫情苦逼时光不多;再回首,鄙视曾经把困苦岁月视作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