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不想做个乖孩子

日月再交替几十次，就该到我落地二十周年纪念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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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二十年里，我被定义为，乖女儿，乖孙女，怪外孙女，乖学生......只有自己知道，如果可以让我自己做选择，我会选择当个任性的坏小孩。

在这二十年里，我一直努力向前奔跑，朝着既定道路上的里程碑奔跑。我也有过很累的时候，想过懈怠，想过放弃，可是为了看起来乖，我只能逼迫自己，哪怕摔得鼻青脸肿，哪怕腿脚不再麻利，都要往前。

我一直觉得是我的家庭让我成为了这样一个乖孩子。

我是一个农村孩子，是家里的长女。妈妈和爸爸自由恋爱，步入婚姻。一切看起来都是很美好的样子，平静安宁，一直到有了弟弟。家里经济开始变的紧张，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奶奶不再是笑嘻嘻的接我回家的奶奶，爷爷也不再哄我入睡。甚至，因为不小心尿床，在南方的12月夜晚，被爷爷赶出家门，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家门口的河边上站了一晚。那时候，脑子里都是惊悚片情节，河里会不会有水鬼拉我下水？会不会有过路的神仙看到我，给我换件干衣服？爸爸妈妈会不会突然回家来接我？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变了的，只有我的心。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乖乖的。每次睡觉都会在床上垫上厚厚的塑料袋，我担心，我会再次被爷爷赶出去。

爸爸妈妈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挣钱养家上，每天早出晚归，只会在开学前把我和弟弟的学费以及爷爷奶奶和我和弟弟的生活费放在堂屋神龛的抽屉里，奶奶会按时去拿，我也会拿走我和弟弟的报名费。所以呀，乖孩子从三年级就开始带着弟弟报名上学了。乖小孩成了大人口中的小大人。我以为这是个褒义词。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愿意和我玩，发现原来我没有朋友。

一天，我不小心对外婆说了奶奶给我们吃馊了的锅巴。外婆当即扛了一袋米到奶奶家来，当然，后面还跟着舅妈。可以想象，后面会发生些什么。舅妈骂外婆偏心，疼外孙女不关心自己儿子，奶奶骂我不知好歹，胡乱说话。那一个月，我买了一箱泡面和两把挂面，和弟弟两个人分着吃了整整一个月。从那以后，我和弟弟更乖了。

大概弟弟满了十岁，我们回到了爸爸妈妈家里。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了。爸爸不再干家务，妈妈不再讲故事。爸爸妈妈每天回家都会睡一觉再起来做晚餐。吃完晚餐，已经快十一点了。为了谁洗碗，谁洗锅，谁煮饭，家里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大战。我害怕，怕爸爸扔的碗会砸在妈妈头上而不再是脚上，怕妈妈扔的筷子会扎到爸爸身上。所以，我告诉自己“你必须更乖！”我学着煮饭，学着做菜。

二十年了，家里不再缺钱，却依旧改不了省钱节俭的习惯。家里四个人都在，却再也没有一起去拍过全家福。

我只能选择努力往前，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不会被放弃。我很乖，但我又不乖，我内心想过无数次叛逆的场景，想过无数次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家里的幸福。

如果可以，我不想做个乖小孩。我想要为自己做几个决定，我想多认识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