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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流光
(一)
海岸的潮水卷走了我瘦小,单薄的身躯。我被冰冷的海水卷到了海的这一头,而我死去的青春在海的那一头,我想我永远都回不去了,就像蝴蝶永远飞不过沧海一般。海的这一头没有清新,明亮的校园,没有阳光打碎的树影;没有如胭脂血般红透青春的操场,没有一路同行,谈天说地的挚友;更没有我喜欢的那个诗情画意的少年,像是从千万年的墨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
海水把礁石拍遍,把我的心再伤一遍。成长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一边失去又在一边惶恐的寻找呢?
(二)
海的那一头,仿佛有一个缥缈,空灵的声音传来,我听见是谁在说,我们挥手,终究却忘了牵手,鼓起勇气却只能做朋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情愫的呢?大概是因那次你在班上力荐我去参加舞蹈大赛的时候。你对老师,对同学说,方忆瑾跳舞特别棒,她去参加舞蹈大赛肯定能得奖。我当时羞红了,心里觉得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后来你私下告诉我,有一次,你无意经过我家,看见我家一枝带雨的梨花冒出墙外,你爬上墙,想摘下来,却看见我在墙内像一只蝴蝶翩翩起舞。你说,我像穿越千年来的柔情少女,而你自己像展望了千年的灵石,只为等这一场曼妙的舞姿。我当时把语文书遮住自己发烫的脸,支吾了半天说了一句,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露出白牙笑嘻嘻的说,就是有这么夸张。
因为你,陆锦帆,我这个内敛的女孩开始受到很多的关注。来自你,来自同学,来自老师。
我排舞的时候,你会抱着篮球大汗淋漓的推开舞蹈室的门,静静的看我跳舞的样子。你说,我像花丛的一只精灵,也是迄今为止你看过最美的舞蹈。刚柔并济,风骨柔情,带着遗世独立的仙气。你总是这么的书生意气的夸我,带着袅袅丝情,支撑我到了总决赛。
总决赛的那一天,台下座无虚席,你朝我挥手,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我微笑的点点头,手心全是汗,但是我一定不能辜负你,更不能辜负我对你的喜欢。
我起舞的时候,台下尖叫连连,掌声雷鸣,你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眼有泪意。
一舞快要落幕的时候,你跑来台前接我,可因为下一场的节目是很多人的大合唱,所有的表演者站在台前,你挤在中间,怕我看不见就使劲的朝我挥手。可是你知道吗?我方忆瑾的余光从未离开过你。我谢了幕,欢喜的向你走去,就在那一瞬间,我差一点就可以牵住你伸来的右手,可是有一个表演者不满的推搡了你一下。你的右手在人头的间隙中笔直的垂落。一瞬间,我想起,你为我买咖啡,朝我挥手的样子;你在马路对面,朝我挥手的样子;你在路过我家朝我挥手的样子……我有好多好多你朝我挥手的样子,却从未有过与你牵手的样子。
我眼泪喷薄而出,匆匆推开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压力过大或激动而哭,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精致的妆容溃败的贴在我的脸上,我举着冠军的奖杯,在摄影师咔嚓一声中,定格,又光荣又狼狈。
那天,一切结束后,你对我说,哭什么呀!我鼓起勇气,又带着没头没脑的样子对你说,我喜欢你。却在你没多大意外后后悔。你顿了顿,岔开话题说,我帮你卸妆,你这样真丑。我忍住泪意。你拿起如你眼眸一样湛蓝的手帕,作势要为我擦脸,却被我一手推开。你的手愣在半空中,却在下一秒用淡淡忧伤的语气对我说,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三)
海的那一头,又传来像梦一样遥远的声音,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只是那个夜晚我深深的埋藏在心坎。
筹光交错,杯中倒影。在举杯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我们必须独自面对未知的世界,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勇往直前。
那是我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喝的烂醉,陆锦帆抱着酒瓶,喃喃自语,我虽听不清,但脸上还是一大把泪,整张脸通红,肯定像火烧云。
我迷迷糊糊的看见伙伴们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一边讲着冷笑话,一边黯然神伤。
宴会散场后,你送我回家,我和你都在回家的路途上吐的稀里哗啦,彼此照顾自己。
次日清晨,你提着行李站在火车站里,还带着些许的醉意和睡后的慵懒。我亦头痛欲裂,却还是硬要随你来。
离别的车站,这个场景,我在电视剧上看了无数次。你亦不是男主,我亦不是女主,所以我不会追着火车跑,我只会静静的看着你,目送你,直到你的背影被车门隔绝。
在这之前,你把行李轻轻放在你的脚边,目光深沉的对我说,谢谢你送我,我的背影你不要看,你看这个。说完,递给我一张明信片,是我家那棵梨花树,梨花树下是我穿白裙跳舞的样子。我有些感动与惊喜,这是他多久照的呢,我都不知道。我低头深呼了一口气,呼出了泪意,呼出了惊喜。我说好,我不看。我在低头模糊间,看见你迈开的脚步,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眼泪在一瞬间像受到了冲击一般,珠珠滑落,得以看清了你的背影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果断而又决绝。
我翻开明信片背面,上面写着,方忆瑾,我不喜欢你。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预见遇见》实体杂志2016年版第2期,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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