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03

军营生涯

一、新兵训练

  当兵是自小的梦想,真没想到梦想成真了,并且分兵分到了“特务连”。从内心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从其他人眼里也看到了一丝羡慕。后来才明白,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个特务,只不过是团直属的几个特殊兵种而已。有警卫排、侦察排、通信排和工兵排外加一个十五瓦电台组成。

  新兵都要经过三个月的集中训练才能分到各班,我们也不例外。暂归属于特务连新兵排,排长唐太升(警务排排长),由于我们是第一批到的,暂组一个班,班长包洪奎,我们十二个人是:刘昌洪、焦宪峰、毛永远、杨镇华、杨秉城、刘思友、马光泉、张方正、许万常和我。住在连队吃饭的饭堂。第一节课是班长组织学习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是当年人人必学的老三篇,对我来说早已是倒背如流了,可这次学起来感觉不一样了,自然有种亲切感,因为自己已是一名和张思德一样的人民军队的一员了。当班长让个人发言谈感想时,我是第一个举手的。本来我不善于在人多的时候说话的 ,在生产队开会时我说几句话都会脸红心跳的,可这次我竟然破天荒地第一个主动站起来发了言。既然开了那么个头,从此以后竟形成逢发言我必头一个的潜规则。

    随后山东东平县的、江苏阜宁和滨海的新兵陆续来到后,又重新编了班,我分到了二班,班长是顾文宝。战士是:赵秀芳、庞茂林、任强、于建、杨镇华、许万常、王厚华、叶元群、崔存良、穆西林和我。

    人齐了,正式训练开始了,不外乎“稍息立正”、“齐步走”等内容;再不然就是学条令读报纸。我不论干啥都暗自激励自己绝不落后于他人。因为我深知能入伍能当兵不容易,绝不能辜负了帮我忙的人和那些对我赋有殷切期望的人。我记得在我临离开家时去和我的一位爷爷告别时,他躺在病床上殷切的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干,给咱这个家庭争争光。

  不但训练刻苦,学习努力,大小工作也都积极主动。好人好事找着干、细小工作抢着干。譬如扫地打水了,整理内务了等等。有次下雪(二月十八号号),我半夜就起来把院子的雪扫了一遍,没表,也不知几点了,扫完就又躺下睡觉了,醒来一看,大家都出去扫雪去了,就我一个还睡。排长晚点名时表扬肯定没有我的份!

  山东江苏两省的兵咋合在一起由于生活习惯的不同,也产生过不少的摩擦。譬如山东兵喜欢生吃大蒜和葱,江苏兵嫌味难闻;江苏兵惯用洗脸盆打菜打饭,山东兵嫌脏;再不然就是因为语言不通产生误会等等等等,双方争执不断。后来在班排长的协调下慢慢融合了。

  训练一天来虽然辛苦,可一听到晚上打背包(当座位)看电影时,一天的疲劳全没了。一周一般都能看两三场电影,有时能连续一周不间断的看。太过瘾了,在家一年也看不了几场,这部队生活太享受了。

  射击投弹训练开始了,开始觉着很新鲜,几天下来就感到枯燥无味了。

  尤其是射击预习,在冰凉的地上一趴就是一两个小时。一天我感冒了,鼻子不通气,趴在地上憋得难受,坚持了一天,受不了了。我去了卫生队要了一瓶滴鼻剂,很管用,点上就通气。可还没回到连队瓶子盖掉了,药水全洒了。别人劝我再去拿一瓶,可我不好意思去,就这么憋着忍着难受了好几天。实弹射击考核时,头几发打得不错,几个监考干部凑到了我身后用夸奖的语言议论了我一番,可我不经夸奖,后几发都打偏了,虽然属优秀成绩可没挣上名次。投弹可成了我的一大败绩,我咋练也投不到三十米,考核时,幸亏遇上了一个好心监考官,让我投了三次,最后一颗是向前滚了一下才刚压了三十米的线,才勉强地算了一个及格。后来到了老兵班我为了克服投弹这一不足,下了很大功夫,没白没黑的练,终于练出来了,其实只要掌握了它的技巧,很轻松地就能投四十五米了。

  春节到了,改善生活、看电影,地方慰问团来演节目。团长还亲自挨个新兵班看望了一遍,当时我很受感动,因为这时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么大的官。后勤还特供我们没人两包香烟,会老乡时拿出来招待招待。三十晚上连里还发了花生瓜子,全班围在一起开了个茶话会。节日过的很愉快很充实。当然也有想家偷哭的,我尽量以大哥的身份哄劝他们,再不然就约他们去城阳街上玩一玩。因为我们新兵虽然上了穿军装,但还没发帽徽领章,我们就去借老兵的服装穿上去照相馆照相。

  二、工兵排                    春节过后,三月十七号,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了,我分到了工兵排。因为特务连是个多兵种组成的连队,能分到哪个排对于大家来说都很是关心,个人都有个人的想望,结果与自己想望一致的自然就高兴,否则就闹情绪。侦察威风、警卫体面、通信有技术,唯有工兵最土,都不愿意去。可我却感到无所谓,干啥都一样,不是我觉悟高,而是自以为能来当兵就不错了,没什么可挑拣的。

  和我一起去工兵排的有:穆西林、陈兆芳、杨秉城、刘昌洪、毛永远、焦宪峰。我分到了三班,班长范进良副班长包喜炎。另外还有杨绪京、李庆东、穆西林、陈兆芳。排长是六八年的江苏泗洪兵薛宝明。

  工兵分为野战和队属,野战工程兵一般以团建制归军委工兵部或军区领导;军、师直属以营为建制的和团直属的一个排(后来缩成一个班)为队属工兵。其专业有:地雷、爆破、野战筑城、桥梁、道路,另外还有伪装、给水、渡河等。我们主要以前五种为主,先是室内学理论,后是野外实地操作联系。不论理论还是实践我都不落后。当年在学校学习的时候,不是惦记着如何多拾柴火多剜菜就是琢磨着怎样多参加劳动多挣工分,学习从来不往心里去,也不知自己学习能力如何?到了部队才发现自己的学习潜力很大。是理解能力强,教员讲一遍就会明白,当节课课后复习一遍就能记住,到下一节课教员提问我就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其中有一次(四月八号)我去团里参加报道员培训两个星期,回来正好掩上考试,排长说你不在家没听课,就不要参加考试了,我说没事,他们的笔记我看了,可以考的。结果我还是考了个满分。他们都感到很惊奇。

    训练学习不落后,其他工作我照样积极主动,提前起床打扫卫生,星期天节假日不是去伙房帮厨就是去菜地帮浇水。业余时间还时不时的写个小稿子,投到团播音室、连队黑板报和连队饭堂读播(每当吃饭时有陈兆芳专门选读大家写来的小稿件)。在哪学理论的年代我还被选为连队理论辅导员。六月四号我被选为团员代表参加了团里共青团第十次代表大会。半年总结我受嘉奖一次。

七月二十号部队去了黄海进行游泳训练。住在岙山公社的一户农户家的空院子里,虽然与房东不住在一起,可他每天都会过来把炕烧热,开始我们不习惯,大热天睡热炕受不了。可他说沿海地区潮湿,再加上在海水里泡一天,睡凉炕会得病的。

  海水无风三尺浪,翻白花的是浪、不翻花的是涌,遇浪要低头钻过去,遇拥要抬头跃过去。跃到涌顶抬头仰望大海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滑倒浪谷,酷似掉进深渊,阴沉沉无着无落恐怖的发怵。即便是风平浪静 小浪花拍打拍打的正好打你的脸,你必须有意识地挺胸抬头才能吸气睁眼看方向。开始下海是有点恐惧 ,几天后习惯了就自然了,并且还感觉很好玩。在海里感觉挺轻松,几小时后上了岸,身体失去了海水的浮力两条腿不适应,根本别想站起来,必须趴在沙滩上几分或者十几分钟后才能站起来。上岸后肚子空空的,吃啥都香。

  为了预防鲨鱼我们工兵专门有值班的划着橡皮舟在训练场四周放炸药包驱赶鲨鱼,鲨鱼进不来,海蜇可随处可见,白花花的一片浮在水面,一不小心沾到你身上蜇的辣疼辣疼的。我们经常脱下裤头将其捞起送炊事班凉拌吃。

  离开海水必须用淡水冲洗一下,不然海盐盐的皮肤受不了,尽管如此大家都会脱几层皮的,有的甚至背上裂了一道道的口子。

  白天训练,晚上还要站岗,岗位是在一个村边无人居住的慌院子里的连队弹药库。夜深人静,四面杂草丛生,野生小动物撕咬乱窜,着实叫人头皮发麻。

  两个月的训练结束了,最后考核我的成绩是六千米。回营房时天下着大雨,我们冒雨步行六十里地走到家的。

    我虽然是个新兵,干部们不把我当新兵看,尤其是连队的农副业生产,由于我在生产队干过的缘故,经常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菜地种的菜吃不了,派我拿到集市上去卖,这活对我来说是太熟了,因为在家当保管员时常干这个活,轻车熟路。并且还能一口清,就是提起称一看份量就报出钱数来,快的很。再加上我总认为自己是当兵的,不能亏待老百姓。所以称头总是高高的。赢得大家的好感,菜卖的就快,一车菜不一会儿就卖完了。

城阳北边十几公里有个马山,七三年入伍的春策哥的部队住在哪里,他已是老兵请假方便,星期天常来找我玩,后来我也请假去他那里玩了几次。那天回来时汽车晚点了,超过了排长规定的时间,我下车后拼命地跑回了连队,气喘吁吁地找到排长做检讨。排长不但没批评我,晚点名时还表扬了我纪律观念强。

    营房附近有个海军工厂,厂车间主任于承信是我一个村的姑父,节假日我常去他家吃饭、玩,有时还带着其他战友去。通过他还认识了海军部队的和地方工作的几个章丘老乡,他们常在一起吃饭喝酒,我也常参加。

  七五年十月二十二号冬季拉连训练去的是德州地区。乘车在平原县下车,后徒步(我们压弹药车)到达陵县县城,住在县党校大院里。部队进行军事演习,我们的任务是炮火显示、障碍物设置和烟雾制作。整天与炸药雷管打交道,危险是有,不过只要严格按照安全规则操作就不会出问题的。再不然就是把成捆成捆的刺条加工成铁丝网,设置在演习场。

  陵县演习结束后十一月二十五号又去了乐陵县。住在铁鹰公社郑家大队郑言珍家里。房东是老两口,儿子在部队当营长,接她俩去部队她们不习惯,不如独自在家自在。两位老人对我们很好,我们待她们也很照顾,几乎包揽了她家的所有体力活。每次吃水饺蒸包或者有点好菜我们都会给她们留一份。德州地区位于黄河以北,大片的土地不长庄稼,尽是盐碱荒滩,虽是军事演习的好地方,可老百姓常年吃不饱,吃糠咽菜是家常便饭。后来每顿饭我们都会给她们带回一点,两位老人吃的很开心,我们也高兴。我们不管训练回来到晚上几点,她们都会烧好水等我们,有时会等一宿。天天都会把我们换下的衣服给洗净凉干。

  当地的老百姓对我们都很好,见了我们都非常亲热。一次班长崴了脚,我带他去陵县医院治疗,进了门不等我开口,医生护士全出来照顾,其他看病的人也都纷纷表示先让解放军看,那场面非常感人!还有一次在铁鹰洼晚上我去代销店买手电筒,没货了。我本想没货就算了,可不曾想第二天早上那位代销员竟把手电筒给我送了过去,原来他连夜赶到公社供销社敲开门给我买来的。我感动的不得了。在野外训练时,有两个瘦小的孩子,天天偷偷跑到我们那里去找我们玩。为了能和我们多呆一会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们离开的时候,看他们的眼神、眼泪,好可怜啊!四十多年了,不知他们过的咋样了?

  虽然是演习,但要求一切都要按照实战要求,所以很苦。尤其是步兵连队,在冰天雪地一趴就是几个小时,冻得浑身发抖。发起冲击,炮火连天、烟雾缭绕,个个灰头土脸,样子很“狼狈”,有些当地的兵,父母及家人看到后都会哭的。哭归哭,可没有一个拉孩子后腿的,都是擦了眼泪再嘱咐孩子好好干,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多么淳朴善良的百姓啊!

  我们工兵的任务仍旧是炮火显示、障碍物设置、烟雾制作等。除了搞了几个晚上的夜训冷了点外,我们还算没苦着。训练结束回撤时,当地老百姓全都出来欢送,拉着我们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尤其是那些老人,孩子长孩子短的嘱咐个没完。我们深深滴体会到了人民群众爱军队的真情实感,那时的人民群众爱军队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先到了平原车站,负责看守弹药物资,等待车皮装车。住在县煤建公司,正好春策哥的父亲我的大爷就在这公司工作,我去办公室找他,不巧他下乡支农去了,公司领导非要派人去把它换回来,我婉言谢绝了。用公司的电话给济南的我父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我们路过济南的时间,十二月十二号晚列车到了济南火车站时他与孝策哥在车站等着我们,见了一面。

十三号 回到营房,没休息,第二天就去农村生产队帮助搞农田建设去了,干了十多天。元旦放了三天假,我在炊事班帮了三天厨。元月四号父亲去莱阳开会路过城阳来部队住了一天。

  春节,我从每月六元钱的津贴费里面节省下来积攒了二十元钱,寄回了家。又卖了两包烟招待老乡。我在家时本来已经学会了吸烟,到了部队后怕影响不好就戒掉了,当了班长后又吸开了。

    春节过后,七六年的新兵来了,我们自然就“晋升”为老兵了。二月二十八号我被选派到新兵连当上士。上士一职即为连队食物采购员,在司务长的领导下为炊事班提供食材。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有在家当保管员的基础干起来很轻松,花钱记账另外几个连队的上士都跟我学。粮油肉都有计划,不必操心。蔬菜就是萝卜白菜,一次性购进存在那就可以了,其它缺啥买点啥就行了。为了买到点紧缺食材也会去青岛、即墨和郊县采购。坐火车需早起,没表怕睡过了点下半夜就不敢睡觉了。不管买多少东西都是靠自己背回来,一次去郊县采购了一麻袋咸鱼,下车后我背回了连队,弄了一身腥味。

  三个月的新兵连结束时,司务长让我自己买点有用的东西,我连支钢笔也没敢买,只买了两本信签纸,就觉的占了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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