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何方？（五）

       对于达尔扈特人来说，明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一座衣冠冢，但依然将守陵视为一项“神圣的使命”，虔诚地为成吉思汗守灵近八百年。事实上，不仅是达尔扈特人，在所有蒙古人民的心里，成吉思汗无疑是精神领袖，是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抛却情感因素，换一个观察视角，也许会得出迥然相异的结论，比如，有人就会这样说，跟铁木真相比,希特勒仿佛是个天使。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想想奥斯卡奖经典电影《辛德勒的名单》吧，希特勒这样一个全世界公认的恶魔，怎么可以和一代天骄相提并论呢？

       对方于是问：你知道为什么北京没有元代以前的建筑吗？

       为什么呢？你一脸懵13。

       因为1215年的时候，成吉思汗率领大军攻陷金国都城中都（今北京），对城中居民进行了长达一个月之久的大屠杀，超过100万人为此殒命，蒙古军撤离后，北京这个千年古城就被彻底破坏消失了。有记载称，不算西征，蒙古军仅在中国境内屠杀的人数已经超过6000万，这样的种族灭绝，被作为世界纪录，放在了1985年版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中。

       不过，我一直想知道但还没知道的是，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蒙古军就不再屠城了呢？

       这次在成陵，在陵宫巨幅壁画的收尾处，我看到一个人以和成吉思汗同样的高度出现在画中，导游说，他叫耶律楚材，因为胡子长，被成吉思汗成为“大胡子”（“吾图撒合理”）。

       我于是悄悄地关注了这位帅哥，发现居然是他，改变了蒙古军队对反抗者进行屠城的野蛮做法和不良习俗。

       1233年，在速不台即将攻下汴梁时，向窝阔台报告准备屠城。耶律楚材上奏说：“得地无民，将焉用之？”也就是说，国家兴兵打仗，就是为了得到土地和人民，得地无民，又有何用！窝阔台有些犹豫不决。耶律楚材说，奇工巧匠、富厚之家都在此城中，如果全部屠戮，我军入城将一无所获。窝阔台这才下令，除完颜氏一族外，余皆赦免，汴京147万人活了下来，一场毁灭中原农业文明的浩劫被阻止。

       再后来，蒙古灭金，秦(今甘肃天水)、巩(今甘肃陇西)等20余州军民因害怕屠城，皆抗命不降，又是耶律楚材居中调停，窝阔台下诏不杀，秦、陇等处才稽首归附。此后，蒙古军攻取淮、汉诸城，也照此办理，遂成定例。

       这么说起来，推动了文明的进步，这个功劳应该记在耶律楚材身上才对，不过，如果这么简单地来看问题，对成吉思汗显然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