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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41)重回老家(日记)
40)故态复萌 (日记)
2008年正月24日
雨
此时此刻，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孩子刚刚在靠墙一侧睡着了。
现在，时间虽然是下午，但是天气却阴沉沉的，像我要下雨的心情。
在我房间床头，那张老公前妻用过，已经剥了漆皮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电线垂到地上的电饭锅，一只黄色搪瓷碗上架着木筷子。碗四周还堆满了各种花花绿绿包装的小孩食品。
床前地面上，扔着开了封的食品包装纸，孩子撕成条条揉皱的卫生纸，以及橡皮玩具，蓝鼠，红鸭子。乍一看，乱七八糟的。
而我的心情，因为身体不舒服，又和孩子玩许久刚把她哄睡，累的够呛，所以比环境更乱，只想闭目休息一会儿，找不到收拾的切入点。
我跟着她爸从古城回到家里，已经有几个月了。虽然是第一次来他们家，虽然结婚时什么东西都没要，但她妈妈，似乎依然对我有许多不满。
刚到这里没多少天，就不跟我们一锅吃饭，各自分开。
原来在古城时，他爸去上班，我带着孩子，连上厕所照看一下的人都没有。想着家里人多，他妈，还有儿子，随便谁，都会替换一下。
谁知道，那些都是痴心妄想，分开各住一家，他儿子乐乐，也不再进自己的家门。而她爸，整日整夜守在村前代销店的牌场不回家，甚至有时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我的处境，比在古城时，一点都没有改善，反而添了许多闲气，而孩子，到了新环境，也比以前更粘人。
就在不久前，身体一直不舒服的我，去医院检查出是子宫肌瘤。医生开了中药西药，说是调理一下，看效果如何。
一个月药吃下去，一点效果都没有，身体一点点像要垮下去的样子。
而他爸，一点都不在乎，不闻不问，天天打牌不在家。
我不知道，之前的他是怎样？但在古城时，并没有发现有这个毛病。我劝也不听，像着了魔。
自从我们结婚，家里的钱，都是他一个人管。因为从小在家里，看到爸妈为钱的事吵架打架，不胜其烦。
现在他爸有权在手，别人的劝说，都是无力的。
就在三天前，按照医生的意见，我做了清除手术。
回到家里，吃过饭，他依然把孩子扔下，自己出门玩去了。
我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无法照顾孩子。两岁多的孩子，还是需要抱的。我只得好好跟她商量，“妈妈生病了，不能抱你，你来照顾妈妈好不好？”
于是，让孩子拿一张小凳子，跪在床前，我在床上，撕干净的卷纸，帮她做各种花，长裙公主，小动物，宝贝玩的非常开心。
她爸再回来，我让他把孩子带出去，被他拒绝了。
两天就这样过去了，就在刚才不久，他回来，看到房间地上满是乱七八糟的纸，食物的包装，倒在地上的凳子，胡乱扔到中间的鞋子，阴沉了几天脸的他，终于爆发了！
开始破口大骂，“猪！猪！像猪一样！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也不和别人打交道，憋在屋里，等死吗？还要把饭做好了给你们送过来！真跟猪一样！”
作为老公，我生病了，他宁愿去打牌也不帮我带孩子。现在孩子刚哄睡，我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了，他回来竟然还发脾气？
满肚子压抑已久的火气从脑门冲出，我顶了回去，“你不知道我刚作手术，需要卧床休息吗？你闲着咋不带孩子呢？只顾打牌吗？你说给我做饭了，你是我老公啊？”
心里太多的愤怒，鄙视！如果当时手上有刀，我会立刻捅他18个透明窟窿。
“我现在身体不好，只能躺在床上，你让我出去和谁聊天去，谁在乱说？你不知道我有病吗？”
后面几句话出口，我已经后悔不已。对于这个畜生一样的人，和他吵架，简直就是自降身份。拿新鞋去踩臭狗屎！
正常情况，谁家老婆有病了，老公照看伺候带孩子，都是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事。可是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只顾自己出去打牌，把孩子扔在我这里，回家还要挑剔把家里搞乱了！
这样一副嘴脸，和平日那个斯文和善的嘴脸一模一样，看上去依然是善良可信的，可骨子里却是这种畜生心肠！难道，这就是日久见人心吗？
这种不配为人的东西，不值，不屑与他争辩。我只是愤怒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畜生！畜生！不是人！滚！滚！滚！”
看着我声音越来越高，想要吃掉它的样子，它用不屑的眼神扫了一眼房间。
“以后你自己吃，自己做！”边说，边手插着口袋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端着电饭锅回来，放在床头柜上，一扭头走了。
看着它消失在门口，慢慢火气渐渐消了下来。孩子依旧在睡，一种悲哀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奔涌而出，似乎可以把世界淹没。
天！我怎么会遇见这样的畜生，我怎么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现在才发现，原来它善良的躯壳下，包裹着这样一颗丑恶的心！
如果和这种人守一辈子，早晚得死在这里。
不行！我要离开它！
一转眼，身边孩子熟睡的脸映入眼中，白白胖胖，娇嫩可爱。不由心里一苦，看来孩子要没有爸爸了。我的一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妈妈，现在又让这个没有了爸爸，我的决定对吗？
天！我该怎么办？请你指教我，给我一个答案吧。
天亮躺在沙发上，吹着电风扇，陪着电视机，像看不相干人的日记一样，看着兰花的文字。
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出来。
从兰花的日记来看，每个人说的话，都是无形中站在自己一面。要想知道真相，还须听听另一方的说法。
对于她说带孩子累的问题，自己一直保持沉默。反正累也好，不累也好，在古城时，我得上班，无法替她。
但是，这沉默不代表我没有意见。我也不是第一次养孩子，任由她说。这房前屋后，谁家不养孩子？以前妈妈那一辈人，一个人带几个孩子，还要下地干活，人家都怎么过来了？
不说那么远，就像她一样，一个人带一个孩子，家里洗衣做饭样样不耽误的，太多了！
农村孩子嘛！该吃吃，该玩玩，该哭就哭几声，皮实。
谁知道她怎么带孩子？寸步不离！一声都不能哭！宠得跟什么似的。要知道，孩子不能溺爱！溺爱的孩子，有几个好的？
也跟她说过几次，谁知道，她反倒搬出许多从书上搬来的大道理。
反正说不过她，由她自己去。
再说她的病，我心知肚明，不就是因为我把土地补偿款，给妈分了一半，她嘴上说不出，装病呗！
要不，什么病不疼不痒，能吃能喝，就是没力干活，想躺床上？
这种病，我也想得！
反正，吃药是你自己吃，受罪是你，只要你愿意，这药，我给你买！我一个大男人，不跟你计较！
谁知道，后来越来越来劲了，一起去作了个什么手术，回来彻底躺床上，连饭都要我做好端去！
回家一看，满屋子垃圾，像猪窝一样。
我也不是脾气很爆的人，发火，也是忍太久了！
就算你真有病，手术三天了，也能下床了！以前的人，生了孩子，第二天就可以下地干活呢！
当时真的感觉自己看错人了，当初看上她，还不是因为她很能干，是个过日子的人？谁知道矫情起来，也是没个底。
还有，结婚那么久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她攒的私房钱，一直不肯透半点口风。
我知道，这是提防着我呢！
再说打牌，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自以为是！
虽然我干别的没人家精，但我的记忆力可是不错的。像手中有多少牌，打出多少，很容易记住，因为总共那么54张几个数字嘛！打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打纸牌，是不会输的，我也不傻。
她每天吵吵说我打牌，很烦！要知道，村里有人专门以打牌为业。人家什么都不干，就每天陪人打牌，家里房子车子都挣来了！
说她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们还感觉自己挺聪明的。其实，有许多事，她们哪里知道？
她奶奶的，谁知道后来，又给我出幺蛾子！
唉！天亮心里叹着，自认家门不幸，遇见这种不过日子的人，也是没有办法。
要不要继续看呢！看着她歪曲事实，只站在自己一边写，真的很生气！
可是，那厚厚的本子，里面藏了许多与自己有关，但自己却不知道的事，不看，心犹不甘！
天亮把日记本扔在沙发上，去厨房案板上盖着的盆下，取了晚饭后吃剩的一大块西瓜，蹲在走廊上啃起来。
不时，有蚊子凑过来热情地吻他，被他没好气的一巴掌拍走。
而更多的蚊子，锲而不舍追来。
天亮一边对着黑暗啃，一边心生感慨。看来，没有比较就没有高下啊！
每次看着兰花生气时，要吃人的凶样，像刀子一样锋利的嘴巴，便不由自主想起前妻，乐乐他妈。
那时，如果自己肯站在她这边，如果妈不是太过分，如果…………
再多的如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只怕，乐乐妈心里，恨自己一家恨的什么似的！据说嫁了个有钱人，日子过得不错。可是自己的儿子离这么近，也没来看过一次！
他不明白，自己对同事也好，邻居也好，谁有事，都会热心帮忙，也不是坏人，对人也没有起过恶意，为什么自己最亲的人，都那么恨自己呢？
不行，日记得接着看下去，虽然说都是写对自己的不好，可是，这么多年，好像只有现在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
天亮吃完，扔掉瓜皮，洗了手，回屋继续看兰花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