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白雪皑皑。
这样的雪,已经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有人试着挖过,挖了很深,一直挖到坚若寒铁的冰晶,也没有挖到底。
驼铃声声,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的清脆,也格外的不合时宜。
一个面笼轻纱,身着紫衫的女子正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高鼻深目的人,一见便知并非中原人士。
紫衣女子忽然停住了脚步,抬望眼来,看着前方一座气势巍峨的山峰,低声道,“这便是中土明教的总坛,光明顶吗?”
她身后一个奇装华服的胡人上前一步,嘴里咕哝了一句胡语。
紫衣女子敛眉低声道,“我知晓。”
三人踏雪而去,留下串串铃声。
光明顶上,议事厅前。
一个雄姿英武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首座上,身前伫立着二人,俱是丰神俊朗,但若论风姿,左侧之人更胜一筹,若言气质,倒是右侧之人更冷三分。
“报!山下来了三个胡人,说是波斯总教派遣而来,有要事启奏。”
一个全身赤红,身负彩旗之人呈上一封书信。
左侧之人伸手虚握一抓,书信便到了他手中。
他将信拆开,摩挲了几分,便递给了中年男子。
男子笑了一声,“杨逍你何必如此小心?总教来人,当不至如此。”
杨逍微微一笑,“小心无大错,范右使,你说呢?”
范遥看了信一眼,一言不发。
男子已经将信看完,略一沉思,“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位少女进了门厅。
一袭紫衫,面上的轻纱已经卸下,肤白胜雪,长发若仙,眼眸中如蕴着一潭深泉,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范遥抬了抬眼。那一瞬间,那个紫衫姑娘便占据了他的视线,仿若经受了自远古袭来的一击,直击的他陨落凡尘,再也不是那个万事不萦于心的逍遥神仙。
阳顶天也有些惊艳于女子的容貌,但他只一瞬便清醒过来,轻咳一声,“诸位,总教来信,教中有位净善使者,原是我中原人士,到波斯后久居,入了明教,颇见功勋,娶了一位波斯女子,育有一女,这位净善使者一年前过世,心怀故土,遗命望女儿能归中原,这位姑娘黛绮丝,便是其人。”
范遥躬身道,“入我明教,便是兄弟姐妹,不分彼此,不如便请这位姑娘留住光明顶,教主不知意下如何?”
阳顶天颇含玩味的看了范遥一眼,“范右使既已开口,便依你所言。”
黛绮丝听得此言,盈盈一拜,“多谢阳教主,多谢范右使。”
声如黄莺,出谷翠鸣。
范遥喜欢看雪。
尤其是在光明顶之巅,碧水寒潭之边。
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演练他的百家武学。
今天,他不再看雪,他在看雪中的姑娘。紫衣的姑娘。
“你知道这寒潭是怎么来的吗?”
黛绮丝一惊,回头一见是范遥,“范右使好。”
范遥青衫磊落,微笑起来,“据说这寒潭本是平地,有一日,有一人想丈量一番这昆仑雪山的雪的厚度,便在这儿挖山,可是他挖了很久都没有挖到底,反倒挖到了终年不化的冰晶。”
范遥忽然不说了。
“然后呢?”黛绮丝有点好奇。
“然后···”范遥正欲继续分说,忽的皱起了眉头。
远处升起孤雁,一人诡异的出现在范遥身前,头裹黄巾,复身躬立,“范右使,黛姑娘,教主有请。”
范遥眉头又是一皱,“怎的让厚土旗的兄弟来了?莫非有什么急事吗?”
那人并不答话,范遥也不诧异,对黛绮丝道,“看来今日是没法子讲了,先去见教主吧。”
黛绮丝微微点头,二人一同离去。
光明顶后堂,阳顶天正坐在桌前,桌上摆了几道小菜,一个莹白小巧的酒壶。
见到范遥与黛绮丝来了,阳顶天眼前一亮,豪爽的笑了起来,“范右使,黛姑娘,不曾打扰到你们吧?”
范遥躬身而立,“教主传召,岂能说是打扰,不知教主有何事?”
阳顶天微笑道,“今日不分尊卑,只谈家常,是夫人思念黛姑娘,想请她来吃顿家宴,我又不愿独占其美,便让范兄弟一道前来吃顿便饭。”
“好了,人都来了,便吃饭吧,莫要拿你阳大教主的威风吓我们妇道人家了。”一个清婉的声音传来,正是阳夫人。
“好好好,夫人有命,我就不说了,吃饭吃饭。”阳顶天连忙讨饶。
范遥和黛绮丝吃的漫不经心,显然不明白教主与夫人请他们来的真意。
酒过半巡,阳顶天与阳夫人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阳夫人微微笑起来,“黛黛,你来光明顶也有半年了,不知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黛绮丝心中一紧,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吗?不经意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可是黛绮丝惹了教主和夫人心烦?若是如此,我离去便是。”
阳夫人一怔,“黛黛莫要误会了我,虽然你我二人只相交半年,我是拿你当妹妹看的,怎会赶你走呢?”
阳顶天见黛绮丝有些误会,生怕误了一场好事,便开口道,“黛姑娘,你看我这范遥范兄弟怎么样?”
黛绮丝又是一愣,低眼看了看范遥,只见他已经红了半边脸,心中略一动,却又想起自己来光明顶的使命,柔柔弱弱的说,“范右使气度不凡,温文尔雅,实是一位君子。”
阳夫人微笑道,“那姐姐做主,将你许配给他,也让你有个归宿,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范遥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阳夫人和阳顶天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黛绮丝。
而黛绮丝却“啊”的一声惊呼出声,当即站了起来,“万万不可!”
范遥听得此言,右拳一握,欲站起身来又硬生生坐了下来。
阳夫人也是眉头皱起,“黛黛,,难道你不喜欢范右使吗?”
黛绮丝表情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圣教中人,俱是兄弟姐妹,我对范右使,绝无半点私情。”
范遥的脸忽然变得惨白,握在手中的酒杯洒出滴滴酒液,他却浑然不知。
阳顶天还欲再做一番努力,黛绮丝却站了起来,“铮”的一声一把抽过范遥腰间的长剑,横在自己脖颈间,退后两步,“教主,夫人,还望你们不要再逼我。”绝美的面容配上清冷的长剑,有一种异样的美。
范遥呆立原地,沉默许久,声音有些沙哑,“多谢教主以及夫人美意,只怪范遥无此福分,与黛姑娘无缘,还请夫人和教主莫要为难她。”说罢身形一转,轻轻巧巧的夺过黛绮丝手中长剑,手中劲力一吐,长剑当场碎成片片碎片,拂袖而去,留下黛绮丝与阳顶天夫妇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阳夫人对着黛绮丝招了招手,“黛黛,莫要紧张,我与顶天都不是心胸狭窄之辈,做不出强逼他人之事,今日也只是一番好意,哪知道···”阳夫人苦笑一声,“顶天,我先回房了。”
阳顶天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黛姑娘,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到,还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黛绮丝低头道,“多谢教主海涵,小女子身体不适,便先退下了。”说罢离席而去。
阳顶天一人坐在桌上,望着范遥位前的滴滴落红和片片碎片,想着当时黛绮丝抢过长剑时范遥那一瞬眼中的悲哀和握碎酒杯的右手,长叹一声,不言不语。
自那日后,范遥不再去寒潭练剑,看雪,甚至不再用剑,人也沉默了许多。
“阳顶天!你给我出来!”一声放肆恣意的大喊,打破了光明顶的寂静。
“谁人敢在光明顶放肆!”范遥冷着脸,第一个出现在那人面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势。
紧接着,杨逍,谢逊,韦一笑,殷天正,黛绮丝等人也来了,对比之下,那少年势单力孤,颇有些凄惨景象,却更显得勇气难能可贵。
黛绮丝透过脸上的面纱看那少年,眉眼清秀倒也罢了,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子坚韧,在轻纱之外,黛绮丝看着他,就像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心中蓦然一动。
阳顶天却不认识此人,“这位小兄弟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你?还请划出道来,姓阳的一力接下。”
少年冷笑起来,“不知得罪了我?不知杀父之仇可算得罪?”
“杀父之仇?”阳顶天闻言不禁冷笑起来,“姓阳的纵横半生,贪官污吏,沽名钓誉的伪道学,不知杀了多少,又不知阁下先父是哪位?”
少年面上露出不忿之色,取出一柄匕首,“在下韩千叶,先父名讳不提,但他十多年前与你一言不合,被你一招“大九天手”击的跪倒在地,可有此事?”
阳顶天看了看匕首,沉思良久,“不错,当初是我年轻气盛,但我只打了他一掌,并不曾伤他性命,何来杀父之仇?”
韩千叶冷笑道,“辱人之仇,甚于刀兵加身。你可还记得你说过,若他日先父之子前来寻仇,比拼的题目却要由我来定,阳大教主英雄一世,总不屑于赖账吧?我便要你与我在那光明顶寒潭之内,比一番水性,生死勿论!”
阳顶天沉思良久,“不错,我确实这般说过,不过我不曾料到,事过多年,他依旧如此在意,当初也却是我年轻气盛,今日也不用比了,我认输便是。”
韩千叶神色略松,眼神却愈发坚毅,将匕首对准了自己心脏,“这匕首是先父遗物,在下只求阳教主向这匕首磕上三个响头。”
此举一出,当场哗然一片,阳顶天也是一方豪强,岂能受此屈辱?韩千叶此举,却是将阳顶天逼上了绝路。
正在阳顶天面色愈发冷硬之时,黛绮丝忽的越众而出,“义父,既然他能替父报仇,便让孩儿代父了却这番往事吧。”
明教众人皆闻言一愣,范遥更是面色大变,实有当场与那韩千叶一战之心。
而阳顶天却制住了众人,“黛儿,寒潭之冷,常人难耐,你可有把握?”
黛绮丝面色如常,“十分把握。”
“好!”阳顶天大喊一声,“你叫我一声义父,我便认了你这个女儿。若是你胜了他,便是你光明顶成名之战,想我明教有金毛狮王,有青翼蝠王,有白眉鹰王,我本想凑个四大法王,才正配我明教之威,你赢了,法王之位,虚席以待。”
黛绮丝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那位小子,走吧。”
韩千叶道一声好,白衣长身而起,黛绮丝不甘其后,紫衫如龙,两人几乎是同时一跃而出。
范遥走到阳顶天身边,“教主,会不会有危险?”
阳顶天冷冷看了他一眼。
范遥心间一凛,知道这意味着教主生气了,只能沉默不语,随着众人来到了寒潭边。
黛绮丝摘下了面纱。
少年白衣胜雪,背手一匕,少女紫衫凌雪,长剑凌锋,看起来倒像是一对璧人。
两人对视一眼,忽的一起跃起,韩千叶在空中翻了个身,匕首在冰面划出一个圈,右手一击便入了潭中,黛绮丝剑身长些,亦是划出一圈,如垂莲入水,范遥忽的感觉到一阵心悸,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他惊呼一声“啊!”,黛绮丝回眸一笑,渐渐落入水中,范遥心里一阵阵的怅然若失,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再也见不到黛姑娘如此美的笑了。
只见那寒潭之水色作深绿,从上边望不到二人相斗之景,但见潭水晃动。过一会儿,晃动渐停,但不久潭水又激荡起来。阳顶天范遥众人皆有些担心,阳顶天脸色阴沉的紧,范遥更是面沉如水,大有情急之下一跃入水的打算。
良久,忽然范遥面色大变,只见一缕殷虹的鲜血自碧绿的潭水中渗出来,就连阳顶天也面色一变,不知是不是担心潭中的黛绮丝。蓦地一声响,韩千叶自水中窜出,不住的喘息,范遥眼神冷的像是能杀死他,咬牙切齿的问道,“黛绮丝呢?黛绮丝呢?”
韩千叶空着双手,那柄匕首却插在他的右胸,两边脸颊上各划着一道长长的伤痕。他只顾喘息,并不言语,范遥心中大怒,正欲出手,黛绮丝如游鱼出水,自潭中跃出,长剑护身,在半空中轻飘飘的转了个圈,这才落在冰上,阳顶天一见大喜,上前握住黛绮丝的手,“好女儿,好女儿,为父担心的紧。”
黛绮丝微微一笑,向韩千叶瞧了一眼,“义父,这人水性不差,念他为父报仇的孝心,对教主无理之罪,便绕过了罢?”阳顶天自不会没有这等胸襟气度,当即答允,还让教众将其送至胡青牛处疗伤。
范遥望着黛绮丝如花娇靥,心中总算松一口气,却始终有一丝疑惑缠绕心头,不知何来。
“今日黛儿为教立功,诸位兄弟,大家回光明顶喝酒去!”阳顶天面色大愉,豪气干云,一众教众轰然应答,欢喜的紧。
宴会上,阳夫人欢喜异常,替黛绮丝想了个紫衫龙王的名号,鹰王殷天正,狮王谢逊,蝠王韦一笑都不愿抢了黛绮丝的风头,一致奉她为四大法王之首,而阳顶天看黛绮丝的目光里也终于满是慈爱,算是认了这个义女。
宴席结束后,范遥被阳顶天留了下来。
阳顶天喝了口茶,“范遥啊范遥,你可知我已将乾坤大挪移心法第一层传给了杨逍?”
范遥面色如常,“属下知道了。”
阳顶天叹一口气,“你就是这样,逍遥二仙,杨逍有才而性窄,魄力又不够,武功虽卓尔,却不能超群,心中挂碍太多。只有你当得逍遥二字。只是,再逍遥的人,也难过情关,不是吗?”
范遥只得苦涩一笑,“阳大哥,你又何苦挖苦我?”
阳顶天手微微一颤,面色复杂,“总算你又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劝你一句,莫要陷得太深。”
范遥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阳顶天再叹一口气,“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不阻拦黛绮丝为我一战?”
范遥沉思片刻,低声道,“她毕竟是总教的圣女,我明教却已不再是拜火教,名不正,言不顺。”
阳顶天点了点头,“你本是比杨逍更适合做教主的人,只可惜,你性子太淡泊,并无雄踞一方的野心,我欣赏这一点,也讨厌这一点。”
范遥低下了头,“我本就没有那份心思,大哥,你今日总算对她,放心了吧?”
阳顶天却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不,我今日确定,黛绮丝绝非心向我明教。”
范遥闻言猛一抬头,“教主?”
阳顶天微微一笑,“你莫急,我也未曾说她有叛教之心。”
范遥终究非常人,“教主你是说······”
阳顶天道,“波斯总教如今虽有些式微,但底蕴犹在,圣处女之中,最出众的,便是黛绮丝,所以,你这一腔痴心,只怕是所托非人啊。”
范遥怔怔无语,好久才意兴阑珊的道了一句,“教主,属下心中有数,先告退了。”
阳顶天点了点头,目送着范遥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那日过后,明教欣欣发展,阳顶天忙于修炼,光明顶上众人各司其职,却是无人注意到黛绮丝去蝴蝶谷的次数多了些,范遥一直呆在寒潭顶,一步未下。不知不觉中,已然过去了半年。半年,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可逆转,很多人的命运,也已就此注定。
黛绮丝忽然宣布,要嫁给那个败于他手的韩千叶,光明顶一众哗然,尤其是当初追求黛绮丝失败的一干人等,更是义愤填膺,就像自己家后院的桃子被路过的小贼摘了个精光般愤怒。
阳顶天得知此事后轻轻哦了一声,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下令让阳夫人替义女好生操办。阳夫人问他心中感慨如何,他只道半喜半悲,他是真拿黛绮丝当女儿看的,她能嫁做人妇,便成不了总教教主,留在明教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不知此时的范遥,心中如何作想。
昆仑顶,一个白衣人正端坐寒潭边,身边还站着一金发之人。
“谢狮王,听说你会去喝紫衫龙王的喜酒?”白衣人轻声道,正是范遥。
金发人自然是谢逊,他面色有些尴尬,“范遥啊,内子怀胎之时,多亏了黛姑娘悉心照料,你无忌侄儿他们母子才能平安,况且那姓韩的小子虽然武功不咋地,但他那份独闯光明顶的气度,也不算辱没了黛姑娘。”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此事。”范遥黯然道。
“那你找我来作甚?”谢逊道。
范遥翻手一挥,一物已然送至谢逊手中,“这朵金花,算是我的贺仪,我不便前往,便替我将它带到吧。”
谢逊看了看手里的金花,微微叹气,转身而去。
范遥忽然纵身一跃,跳进了寒潭。
我习练百家武学,却依旧夺不回你的心。
我精通文韬武略,却还是看不透感情。
“你可知那人挖透了山峰,尽是冰晶,不甘之下正欲回转,身上利刃落地,砸出一块金黄色的陨铁,他将陨铁取走,铸了一柄剑,余下的部分融成了一朵金花,送给了他的夫人,就是这朵,送你了。”
黛绮丝的婚礼异常冷清,只有阳夫人和谢逊到场祝贺,谢逊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四妹,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谢三哥没什么好送你的,送你一份金花银叶,祝你们夫妻白头到老。”
黛绮丝蒙着盖头,低声道,“多谢三哥了。”
韩千叶也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后来,阳顶天夫妇莫名失踪了,光明顶群龙无首,虽无甚事,众人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黛绮丝虽是法王,却不甚关心教中之事,但她心中却一直埋藏着一个秘密,其实波斯总教已然落魄,就连教中神功乾坤大挪移心法都已消失不见,她来中原,便是为了从明教中取回这份心法,这也是她父亲的遗愿。
所以,她始终不是明教人。
也许,也是因此,她才会爱上那个跟她一样,与明教作对的少年吧。
范遥已经很久没有回光明顶了,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密道,今日回来,听说杨逍又召集五散人,四法王,逍遥二使,想必又是有些心思了吧。
正自思量着,忽然瞧见一人自密道门中走出,他定睛一看,正是黛绮丝。
范遥一愣,“紫衫龙王,你为何在此?”
黛绮丝似也是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范遥,咬一咬牙,“我已犯了本教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范遥面色大变,手已攥住,“我问你,教主失踪,可与你有关?”
黛绮丝冷声道,“义父待我如子,我绝不会行那等小人行径。”
范遥脸色一松,“既如此,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黛绮丝闻言,不说话了。
范遥长叹一声,“那我问你,可是为了乾坤大挪移心法?”
黛绮丝猛然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范遥背过身去,“果然如此,你走吧,离开明教,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我必杀了你,治你的叛教之罪。”
黛绮丝愣了半晌,忽然一阵风般踏足而去。
范遥喃喃自语,“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输了。而且,输在我这逍遥右使的身份上。”
后来,黛绮丝破教而出,范遥也消失不见。几年后,殷天正与杨逍争夺教主之位大打出手,殷天正也下了光明顶,五散人轮番上阵,竟也被杨逍打下了光明顶,又过了几年,谢逊也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偌大一个明教,竟转眼间便四分五裂。
西域。大漠。
二人携手而来,俱是垂垂老矣之相貌,一看便是老夫老妻,老头子一身白衣,慈眉善目,止不住的咳嗽,衣衫上镶了两片银叶,老婆婆亦是素衣拄拐,只衣衫上镶了一只金花。
对面行过来一个头陀模样的人,双手合十,面容尽毁,只一双眼睛依旧清澈如水。
但当那双眼见到老婆婆身上的金花的时候,那双眼不再清澈,仿佛被注入了世间所有的情感,欢喜,悲哀,痛苦,眷恋,也许还不止这些,老夫妻二人互相搀扶,有说有笑,路过了那头陀。
头陀却忽然转过身来,两只银针激射而出,正中二人背心,二人来不及反应过来已然中招,老婆子却幸运的只被射中了手臂,老婆婆惊呼一声“有毒!”二人正自哀叹我命休矣,那头陀忽然发出一阵听不出是哭是笑的呜咽声,绝尘而去。
夕阳下,大漠里,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倒下,远处风中传来一阵阵呜咽。
情之一字,若千丝缠结,无人可解。
因看倚天中黛绮丝一句“先夫伤于西域一哑巴头陀之手”,后又见范遥身化苦头陀,又因黛字,遂成此文,若有不遵原著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