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已经当爹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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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同她单独相处,我俩对峙在65厘米间的距离。

在这之间,只有充满火药味儿的对视。

我目光紧炯,急于寻出一丝破绽;而她则像鼓起了一身腱子肉的袋鼠,双目圆瞪,上身高高支起,警觉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始终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姿势。

“To eat , or not to eat –that is the question.”

神烦雨,15个月大小——我的前世情人,上辈子咱俩还在温馨浪漫,这辈子却冤家路窄:一小碗粥,已经喂了一个多小时,其间回炉n次。

喂,不吃!

强喂,哭,并扭头!

好不容易找到破绽喂上一口,竟“呃”地一口吐出了之前我所有的劳动成果……

厥倒!

妻子外出,留我一人在家与其单挑。任我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使出浑身解数;她则见招拆招,保持着“你能拿老娘我怎样”的恶劣态度,甚至还数次将粥碗掀翻在地!

我的耐心早已燃尽,而她则依旧作威作福,不但将玩具狠狠扔开,还从束缚中抽出一只脚,居然试图在宝宝椅上站立起来。

我沮丧而无奈。在这之前,我本可以在周末上午安详地在沙发躺坐,拿起一本小说在阳光下一读一上午;下午时光可以同妻子连刷两部热映的电影、可以约好三两兄弟小酌小聚;实在懒散,拿出吉他刷三两和弦,切音漫弹,轻哼几句也是极大的乐事。

然而神烦雨横空出世,让生活的重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焦点、是恒星、是不容半点忽视的存在。

当妈的苦不必言喻;我这当爹的,则从工作上的忙碌全面升级成了事业家庭两头不间断的忙碌模式;疲惫程度也从下班后沾床就睡,变成了着地就能睡;整夜处于战备状态,一有哭闹,就得一个激灵弹起来泡奶;兴趣爱好被搁浅,娱乐时间更是成了无稽之谈……

“要使生活质量迅速下降,生一个娃就好了”这话果然不假。种种可以支配的快乐和自由,从此变成了一条为娃服务的单行道。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能做的就只能是一个接着又一个地解决,再也无喘息的时间,生活开始艰难疾走……

自个儿生的熊孩子,跪着也要喂完——两小时后,我终以一地狼藉的代价,将小祖宗灌了个半饱。

一放下地,小家伙便开始在客厅里跌跌撞撞地奔跑,一刻都不曾消停。我一路猫腰跟随,捍卫她站立不稳的小胖腿,挡下一切尖锐之物,阻断所有危险的可能……

突然,她停在了插在窗边的五色小风车前,恰微风拂过,她回头朝着我,咯咯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天上流云静止下来,我仿佛置身于长镜头中,周遭的景在后退,而心跳的声音开始突兀……

就这样过了大概几秒种时间,直到窗外的蝉鸣清晰起来,一切才恢复了正常。这时,我同她向前复行数十步,感觉豁然开朗。

我意识到她与自己的互动:清澈的眸子弯起两条缝,小牙齿才长了几颗,就撑起了这个世界上最纯净自然的笑容。

我心里一怔,突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涌上心头——我想守护,我要守护!守护她的稚嫩、她的笑、她的胡闹……

纵然,她有换尿片时不肯安宁的小屁股、有喂饭时所欲为的坏脾气、有永不停歇、好奇无比的小胖手,有任何时候都难以预料的尖叫和哭闹……

然而,当她把最纯真无邪的笑容交给你的时候、将暖烘烘、胖乎乎的小胖脸搁在你的肩头的时候,工作上和生活上所有的困苦和劳累,都在那一刻消融,你察觉到那股涌动的依赖和信任,你会变得更强、无所畏惧,你前进的意义除了梦想与自我证明,又多了一个符号。

你会化成一个港湾、一座岛屿、一座供她躲避风雨和玩乐欢笑的城堡。

我真正意识到“父亲”这一身份,是从甜雨纯真自然、依赖满满的一个笑,它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就像是触电一般,知晓了无法推却的责任,懂得了肩上承载的一切。

生理结构的不同,决定了你何时确认自己已为人父母。女性在分娩的过程中、甚至在怀胎的时刻起,就已明确了母亲的角色与定位。

而男性想要获得这一特殊的“身份勋章”却需要一个过程、一个瞬间,它不会出现在知晓妻子怀孕后的兴高采烈中;也很少出现在接过护士和妻子手中小生命的那一刻。

而当有朝一日,当你亲自感受到那清澈的、能与你互动凝望的眼眸,或是其他令你会有浑身颤抖般幸福感的瞬间时刻,你才会意识到:哎,我已经是个爸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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