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家，泥多忍不住给度度打电话诉说苦衷，却听说玉为早就在梦都，接着打电话给玉为表姐，约玉为见面，而她当晚拒绝了泥多的邀请。
游娘见泥多借钱相亲，给他出了个万里挑一的主意：见面首付一万一，以表示诚意。其实泥多没有准备送钱，只想借点零碎花销。听游娘那么解释与支持，决定就这么做了。
泥多对游娘形容玉为像个仙女，如此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游娘的分析中，玉为如果是真答应嫁给泥多，那简直是个神话，认为这钱拿去也送不脱。
第二天，泥多莽撞玉为表姐家，看见玉为时，她那久违的美丽，却变成一副忧郁的神情。见她并没有怀孕，真恨那些不讲老实话的人。泥多直想拥抱过去，玉为也想一个拥抱，很想说知心话，却都没有了缠绵。她推开了他说：
“他们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我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经不起生活的折腾，弱不禁风。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是的，是迫不得已。玉为，你去复职吧。我们还像从前，我们在一起，简简单单的。”
“不，我不会去复职。在那里胆子会越变越小，在那里都是些老油条，在那里会越陷越深……”
“好吧，那你就等我，过几天我就把你接走。或者你马上回到我那里去，租房里还有你丢失的东西，它一直在等着你，连同我也一直在等着你，你是他们的主人，都盼望着你回去。回去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请你不要悄悄地离开我，听见了没有？”
“我知道，那是一把发卡，是我留在那里的，想不到，你们都忘记了我。”
“从来没有忘记，我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我知道你是为了钱，你还是马上辞工吧。”
泥多不想急于辞工，只听玉为说还是乡下好，很想回到乡下去生活，那里的世界单纯，拥有一个人的富裕，两个人的幸福，可以白头偕老。
渴望，泥多太渴望了。然而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认为回不去了，还是想玉为复职，或者去当幼师，就在这个喧闹的城市里，共同实现那种彼此想要的生活。泥多还在坚持来时的初心，只是很多梦话再也不说出口，想慢慢去说服玉为：跟我坚持下去吧，明明我都比过去好多了。
玉为不忍要泥多的钱，她表姐在卧房里偷听到这关键的时刻，立马出来替她收下了。见这“万里挑一”，表姐眼睛绿了，笑得像两把割漆的刀。原来泥多这么大方，还没开口就如此，真大方啊！成！
玉为表姐翻手为云，覆手是雨。见泥多来钱，可不能怠慢了人家，马上要请客吃饭。生意人靠的是人家吹捧，人缘网络，与泥多开个亲，日后说不定还会带来诸多好处？预要几万块定金，也就一时当面说不出口。要是这样的大气人家，亲戚道中白看了我，以后我的脸往哪里搁？
恰恰相反的是，玉为都看穿了表姐的贪婪势利，等泥多走后，从她表姐那里强要回了一万一。玉为表姐心情不适，突然又变了，背地里打电话催泥多，马上再给她八万定金，这笔钱一定要亲自递在她手里，玉为马上就是他的人了，要给她做点陪嫁。
泥多阵晕，回答她说没有钱，还等一段时间再说。
“没有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诚意问题。”
二人在电话里讨价还价，从八万一步步讲到三万。三万就三万，终于最后一锤定音。
昨晚，泥多鼓着眼神睡了一夜，激动着预备好多话要对玉为说，白天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不是说不出来，而是那些成篇成章的腹稿都不见了，一个个重要的字眼都不重要了，一句句掏心掏肺的话，都成了无用的空白。
今晚又睡不着。钱呐钱，想起都不是滋味，一种罪恶感，一种喜庆感。其实，三万块钱根本做不了什么，只是对于泥多来说，真是比六十年代发射火箭上天还难。而这无用的“原子弹”，不发送出去，也不能爆炸？不爆炸，哪有威慑力？
如果说离婚是地球上腾起的蘑菇云，想结这个结婚也何尝不是？是否都是看见周围的蘑菇云四起，眼红了人家，都要显示一下自己？
想着这钱，又只有去借了。
直到第二天，他准备去给玉为配个电话，私下跟她说些话。卫董觉得最近泥多鬼鬼祟祟，问他都在忙些什么。泥多回答：
“跟你前几天买彩票差不多了，都是受多顺的刺激，迷昏头了。”
“呵呵，以前还说我。劝你不要跟他一窝蜂，再错，必然他是个没有文化的人。”
“倒也是。”
“他从来不说道德二字，是因为我没给他解释过，‘和’、‘忍’，都是道德的范畴，他不理解。”
“你最好给他解释全面一点，不然我们的最后，都会学他的榜样。”
“取人之长，补己之短。”
“我明白。”
“哦，最近我们的收入又上涨了，说明我们的消费水平又增加了。这前景可观，我们要保持良好的平稳势态，继续迎接挑战。”
“卫董，你也要这样看，是物价也上涨了，尤其是日常生活必备品，就即使少两个人来买，消费水平也不会跌。”
“呵呵，你真的进步了。”
“这是我们看到的生活，也不算我的进步。我一直认为，人们都是用事实说话。原来，你也跟我开玩笑。”
“唉，多顺是不领会的。”
“要么你就莫说出来我们听。信息这么发达的世界，你只管实话实说，越开明越好。免得像我这种钻牛角尖的人，各抒己见，人心不定。”
“其实看增长，只看人民币与美元的悬殊，就一目了然。哦，还有，有些是商业机密，有些谎言是说来敌人听的。过你的生活，你不要尔虞我诈就行了，跟着我的步调一致就可以。”
“还幸好我独来独往的，不然我会算得出1+2=3。”
泥多见卫董一说一解地考了他，突然想起成成讲给他的故事，也来了个转弯磨脚。
“1+2当然等于3。你个呆傻，是什么意思？”卫董回答。
“玉为又过来了。”
“哦？好啊！叫她来复职？”
“我喊了，她不来。”
“那是她的自由，也不可勉强。”
“嗯。”
泥多听新经理说过了女人修补术，敏感过《捉妖记》。如今看来，女人真的不学安娜那样的傻子，不做纯粹的性三角关系了。曼丽对玉为的影响深远，而她并没有一分钱，却又没能抵御住污染。她始终顾惜着未来的爱情与家庭，就变得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了。
卫董忽问：
“听说有个小孩子给你送了桃子。他家的桃子怎么样，好吃吗？”
“可以，还好吃。你想要是不是？”
“不是。我是说你去给游娘摘几个，拿点东西去温暖一下人家。”
“是的。游娘于我而言，也算是扶弱救困，帮了我一把的人，我应该感谢她才对。”
“这就是清与贪的区别：为老百姓做好事，谋福利的人，我们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贡献给他，使他荣耀得志，鼓舞他继续奋斗。历史以来的普天之下，都敬仰这样的人，歌颂这样的官，一直都没有改变，也改变不了。”
“对！这不属于贪的范畴，是一种德尚。”
泥多认同卫董的说法。其实卫董只为他的金钱利益埋得很深，想利用泥多把游娘服侍好，慢慢把她的钱敷弄点出来，再转借给他。泥多还根本就不晓得。
下午，泥多却叫上游娘去摘桃子。游娘第一次听说那是偷过东西的孩子，不想去。泥多生硬喊她去走一走。
爬山路时，游娘有点虚脱，走几步要歇气。一时要喝水，一时要擦汗，一时喊脚软，一时喊腰酸。泥多时时服侍，替游娘打气坚持。不过，这困难重重的事，泥多真后悔喊她来了。
一路上，游娘听泥多说玉为家收下了钱，便认为泥多上了当。泥多绝不相信。
小孩刚补课放学回家不久，游娘见他长得好畸形，生了悲悯之心，不厌其烦地跟他说话。从德尚上鼓励他做个好孩子，不要习偷；从物质上赠送小孩子，帮他解决燃眉之急。
瘦骨伶仃的小孩，总比非洲的难民富有，他拒收游娘的钱。游娘最后把钱放在了灶台上，小孩当时没有发现。他一直坐在朽烂的木椅上，生活在长了老木菌的木屋里，削着土豆皮，感谢泥多叔叔，感谢游娘奶奶。
他父亲出院后，一直在工地上打小工，他也没有再去偷过。如果再走到偷的地步，他说他宁愿不读书了。
小孩帮着泥多摘了些桃子，他要继续赠送给泥多，还要赠送给游娘。游娘说少拿一点，适可而止。泥多也没有纠缠，与此告别，带着游娘下山了。
上一章 第五十章 不靠谱的漏洞
下一章 第五十二章 游娘与泥多（3）
返回首页 目录 欢迎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