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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胡莉莉一向不喜欢下雨。她第一次目睹父母吵架就是在一次小雨中,她高考落榜那天也下着大雨。对她而言,一下雨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也知道公司规定不许在外兼职的。我也没办法。”
“这么说……我被辞了?”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一早她顶着大雨来到公司,早饭还没吃完就被叫进了经理办公室。她一向不喜欢这间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屋子,本来屋子挺大,但是中间摆了个超大号的办公桌,宽裕的空间一下就紧张了。而那张能当单人床使的办公桌上也没见摆过什么有用的东西,尽是些意义不明的装饰品。像什么铜制的大雕,弥勒佛,石头老虎,甚至还有一颗玉雕的大白菜。
这些东西如果也能代表某种品味的话,那只能是在侮辱品味这个词。办公桌后面那个书柜,看起来高档,公司搬迁时搬运工一眼就识破是个便宜货,。至于里面的书就不说了,有一大半都是只有个壳的假书。当然,这些比起经理本人来说都还算是好的。经理今年已有四十,发过福了,开始秃顶,可就算头发开始日渐稀少,那皱巴巴的西服两肩还总是落着一层头皮屑。每次她被叫过来都没啥好事,要么是做些端茶送水买饭的杂活,要么就是通知某个部门的谁谁合同要到期可以走人了。没想到,今天要走人的居然是自己。
“可以的话,最好是你自己辞职,毕竟,被辞退的话对你的履历也不好不是?”
经理双肘拄在办公桌上,看起来痛心疾首的样子。胡莉莉眯起眼盯着那油光发亮的脑门,恨不得抄起桌子上那颗玉白菜砸上去。自己辞就少三个月工资,这套把戏她早烂熟于心,她自己就是人事部的,人事部不干人事。每一次招聘她都会跟那些连正眼都不敢瞧她的大学生强调,工作一年以后会续签合同,一年里还会有加薪,干的好还会升职。大多数人都会不停点头说好,合同的详细内容连看都不看。几个月以后项目结束,刚觉得有些建树的新人们就会收到这种被辞职通知,发通知的正好就是她们这些当初许下承诺的人。人事部干的还真不是人事。
她垂下肩膀想辩解一下,所谓兼职做经纪人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传罢了,自己根本没有在外做兼职。但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一年公司的效益本来就不好,正找各种借口开人,她这是正好撞在枪口上。而另一方面,她憋着一口气,自己好歹在这干了两年了,说辞就辞。这时候让她摇尾乞怜,办不到。
“你对公司的贡献我也知道,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也会帮你的。”
“不用。”
她深吸了口气,把那股气憋在胸口,转身走出了经理办公室。
回人事部的路上,还有不少同事点头微笑。她同样弯着嘴角点头,报以回礼。等到她回到位置开始逐个抽屉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坐在周围的同事才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能想象企业群里现在讨论的多么热烈,什么人不错,能力强,老板瞎了眼,但也仅限讨论,要真有人出来打抱不平那才是奇迹。
很快,东西收拾完毕,她发现自己的所有物简直少的可怜。半盒立顿红茶,半盒雀巢咖啡,半盒感冒药,半盒消食片,半包卫生巾,书有一本成功学,一本心灵鸡汤,剩下还有一个装指甲刀的小包,不过指甲刀已经丢了。这些个东西连她手上的纸制收纳盒都装不满,这收纳盒平日里被他们戏称为辞职盒,因为除了公司搬迁也只有辞职的时候用的上这东西。她曾见过一个工作不到半年的男生,走的时候装了满满两盒。
最后,她从那一沓离职申请里抽出一张来写上了日期和名字,而在离职原因那里她赌气的写上了兼职两字。
把离职申请放到小柯的桌子上,她发现小柯正咬着嘴唇泪汪汪的望着她。
“下次去唱歌别忘了叫我。”
拍了拍小柯的肩膀,她夹着辞职盒走向了电梯。在电梯旁,朱宏立正站在那,象是个被罚站的中学生。
“都怪我多嘴。”
“切,少自作多情,跟你没关系。”她转开脸看向一边。
要说关系肯定是有的,不过事已至此再说这么也没什么用。她伸手不停的按向下键,直到显示楼层的数字开始动,朱宏依旧还是一副要切腹谢罪的样子。于是她扬起手在他胸口擂了一拳以作安慰。
“要不,我也不干了算了,咱们一起找下家。”
“别闹,好好上你的班吧。”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走进去按住了关门键。门口的朱宏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关闭的电梯门阻止了。随着电梯的下移,她感到理想越来越远,前几天她几乎肯定人事部主管的位置非她莫属。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走到大厦外,雨已经小到了不用打伞的地步。胡莉莉放慢脚步让冰冷的雨水滴进头发还有后颈,她打了个冷战,头脑一下清醒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停车场还在陆陆续续开进一些高档车,想来那些都是不用按时来上班的高管。走在入口边的小道上,她眼角的余光瞄见两个男司机正透过车窗往这边张望。
经理开的是辆什么车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就坐过一次。那次开完年会以后大家喝的都有点高,经理找了代驾送她和另外两个女同事回家。因为她住的地方最远,所以最后车上剩下的就只有她与经理还有代价师傅,而那个离了婚的中年秃顶男人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她有点庆幸,在这个公司快两年,虽然经理经常差遣她做事,但从没有骚扰过她,也没玩什么潜规则。她知道,经理是个俗人,但不是坏人。
在上班时乘回程的地铁就很轻松了不,她没有靠抢就找到了坐位。住城区去郊区上班的人毕竟是少数,车厢里有不少人是通宵加班早上回去睡觉的。坐在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打着瞌睡,头像钟摆一样一会倒向右一会倒向左,她往边上躲了躲以防止那人倒在她身上。职场小说里主角辞职以后不是重获新生就是坦坦荡荡,她想了想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感觉,后来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是被辞职的。
回到家,放下辞职盒,发现周凡还没有回来,她索性在客厅里就脱掉淋湿的衣裤扔进洗衣机,然后只着内衣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件扔到床上。房租刚交了半年,要走的话还得转租出去,太麻烦。再说这间屋子的位置还不错,离地铁不太远,要是新公司还在朝阳区也用不着换地方。这么想着她把衣服一件件收拾好又放了回去,只挑出几件要洗的衣服和一套睡衣。
听着洗衣机的轰鸣,她随便吃了几块饼干当作午餐,想着来一次大扫除,忙到晚上好美美的睡一觉把今天的不快都翻过去。可惜,她那间10平米的小卧室扫扫床底,擦擦旅行箱和窗台,捡捡地上的头发,半个小时就干干净净的了。客厅也没什么好打扫的,周凡平时很勤快,她能扫的地方只有阳台和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周凡的房间倒是没锁,不过她还不至于闲到要帮别人打扫房间。结果到打扫完客厅和厕所再晒完衣服,时间才到下午两点。她又把笔记本搬到床上趴着看了会电影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只好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发呆。
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感性,她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汽车,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空虚都爬回了心头。她没有哭,任凭那些感情在心里升温,发酵,慢慢变成愤怒。不知为何,那些常让其他女人泣不成声的事到她这里就会先转换成愤怒。她揉着眉心,心里想着找谁骂一顿或者打两拳。而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请假啦?”
是周凡的声音。她没有回答,冷冷的反问道。
“你上哪去了?”
“出去转了转。”
“转两天?你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啊,找灵感呗。”
周凡干笑了两下,声音里满是疲惫。她听出来了,但决定当没听出来。
“那你找到了么。”
“哪那么容易找啊。”
“那下本书你什么时候写完出版?”
“我哪知道,也许年前,也许年后。”
“你还不赶快写。”
“我说,你急个什么劲儿。”
她转过来盯着周凡的眼睛说道。
“我辞职了,以后专职当你的经纪人。”
周凡听完楞了一下,然后皱起眉歪着脖头说。
“你搞笑呢?”
她顿时火冒三丈,忽的站起来吼道。
“怎么?看不起我啊?是,我是没你那么有学问,你不也就写了本破书么,卖的还那么烂,你当自己是什么?大文豪吗?”
她在心里盘算着周凡会如何回嘴,要是说办过签售会,她就把签售会那事都说出来。要是说好歹写了本书,她就把自己知道的几个作家名字都背一遍。要是说到收入,她就说要是真有收入至于在这六环边上租房还买了辆那么便宜的车。然而周凡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叹了口气换上鞋子,转身出了门。
想了那么半天的话都落了个空,她气的抓起旁边沙发上的靠枕就扔了出去。靠枕软绵绵的摔在地上,她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抱起双腿把头埋进两膝之间。
好了,现在可以哭了,大声哭出来吧。她在心里这么想,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只好幻想外面飞着的雨是自己的眼泪。她想说服自己,都怪周凡,要不是那狗屁签售会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但她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那副臭脾气闹的。如果刚才她说自己是被辞退的周凡也许会来安慰安慰她。如果当初自己不是死要面子去弄什么签售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自己。她想等周凡回来好好道个歉,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通,心里肯定很不爽。不过话又说回来,住了这么久她才发现周凡的脾气居然这么好,要是自己被这么没来由的骂了一通,她肯定要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她在沙发上缩着,过了一会,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周凡。这小子骂人还得想那么半天的?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了滴滴答答的雨声和周凡平稳的呼吸。不知为何,她按下接听的那一刻,那股消解下去的气又窜回来把到嘴边的对不起封的死死的。两人沉默着僵持了半天,结果还是周凡先松了口。
“晚上想吃啥?”
那混杂着疲惫与无奈的声音让她噗哧一笑,然后没好气的吼道。
“火锅!再给我买两瓶啤酒。”
挂掉电话,恼火突然消失了,她站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她到厨房翻出了很久没用的电磁炉又把锅碗瓢盆都刷了一遍,等她把客厅的餐桌收拾干净摆上电磁炉和碗筷,周凡正好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回来。她先翻出了啤酒,有六罐青岛,看样子不喝酒的某人今天是要破例了。接着她又想起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在屋里一起吃饭。
她开了罐啤酒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周凡忙前忙后的切菜,弄调料。本来她还想帮个忙,结果被周凡断然拒绝。这样也好,她喝着啤酒心里很是畅快,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厨房,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看厨房的周凡,她发现男人下厨的时候会变得性感这个说法确实不假。周凡半撸着袖子露出了他不算健壮的手臂,微微皱着的眉让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很专注。
菜刀与砧板碰撞的声响与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有一种真正在生活的感觉。她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要跟这个男人过下去,结婚生子,过一辈子。然而转瞬间她又觉得这个想法很傻,抿了一口啤酒,她走到窗边闭上眼甩甩头,试图把这个想法甩出去。她并不了解这个男人,合租的一年里周凡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在公司的时候她可以轻易地分辨出来哪些人是对她有兴趣,哪些人是对她有性趣。但是周凡,她看不透。她无法从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获取信息。也许是因为写小说脑袋里必须装很多东西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她猜不透周凡在想什么。看不明白,就是有危险。
仰脖喝掉最后一口,她把手中的铝罐捏瘪扔进垃圾桶。麻辣锅底已经翻腾起来,辛香充满了整个客厅。吃的周凡买了很多,一桌还摆不下。她坐在了靠窗的那边,看着周凡一碗一碗把调料端出来。有两碗麻酱端上了桌,然后是一碗香菜末和一碗蒜泥。她有些惊讶。
“你要么?”周凡端着那碗蒜泥问道。
“不要。”
她果断拒绝,香菜也就算了,蒜泥居然切了有整整一碗。
“你一北方人居然不吃蒜?”周凡似乎也很诧异。
“北方人就要吃蒜了啊。”
其实是以前吃的太多,腻了,不过她不想说。接过周凡递上来的筷子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麻酱说道。
“刚才,不好意思,心情不太好。”
“没事,我就当你来大姨妈了,情绪不稳定。”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骂人还得这么绕。
“你不问问我为啥辞的职。”
“还有啥,不想干了呗。”
“说的也是哈。”
就当是不想干自己辞了吧。在这一会,吃着火锅,喝着啤酒,再想到自己丢了饭碗,她才真正有了一种解脱感。都滚一边去吧!她一口气喝下半罐,借着丝酒劲朝坐在对面的周凡问道。
“你跟你上一个女朋友怎么分手的?”
“你怎么知道我分手了?”周凡扬起眉毛反问。
“你这又不给人家打电话,又不去见人家,不分手才怪。”
她挤眉弄眼的嘲讽了一番,周凡反而笑了起来。
“就算要分手,我也得先找到女朋友然后再分手啊。”
“这么说你还没谈过女朋友?”
“我看起来像谈过?”
看起来倒像经验老道,她在心里说道。
“大学的时候你没追过别人,还没人追过你啊。”
周凡长的不算差,五官端正,还有一米八的个子。只要把那头鸟窝好好修剪下再去掉那熊猫一样的黑眼圈也算的上是个帅小伙。所以没谈过恋爱她是一百个不信。
“我没上过大学。”
周凡夹把一块裹了一层蒜泥麻酱的羊肉吃进嘴里,停顿了片刻继续道。
“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来北京了,上了一年JAVA和C的培训班,干过快递,推广,后来进了个游戏公司兼职程序和策划,现在做这所谓的自由撰稿人。”
“是吗…..”
怪不得看起来要比同龄人要老成。其实她一直以为周凡是哪个中文系的高才生,一直被情所困才整天窝在屋里写作。知道真相以后她的心里起了一丝好感,她想自己好歹是二十一岁上完大专才来的北京,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早就来了。不过周凡似乎不太想谈自己的北漂生涯,气氛开始变得沉闷,她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却看到周凡不知道从哪弄了瓶可乐出来正要拧开盖子。
“唉唉唉,买了酒你怎么还喝饮料。”
“不是买给你喝的么。”
“我只说买两罐,你买了六罐哎。”
“六罐也不见得够你喝啊。”
胡莉莉一时语塞。这一会她已经喝掉了两罐,面前正摆着第三罐。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也得喝。”
说完她把自己那罐推了过去,周凡到也没像平时不喝酒的那些人百般推辞推辞,拉开拉环就开始喝,不过她觉得那样子,喝酒跟喝可乐没什么区别。看样子酒量也不小,比公司里那群窝囊废强多了。
“话说,你们公司就没人追过你?”
“你也不先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有你还跟我合租?”
周凡揶揄地一笑,她只好撇撇嘴认栽。
“公司倒是有人追过,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想起了朱宏,那家伙的条件其实挺不错的,老家在上海,据说相当有钱,来北京工作只是体验生活。也就是这样的家庭条件,那家伙干什么都随随便便的,不管是工作也好,感情也好,喜欢则来,不喜则去。那种随性的态度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居家型…男人?”
“居家型男人都结婚了吧。”周凡喝了口啤酒又转头喝了口可乐。
“那,看来我只能去当小三了。”
她苦笑道,这话说出来是当个笑话,但她确实有点怕,自己还有三年就要迈入三十大关,那时候恐怕不当小三就只能找离过婚的了。
“那你赶快找呗。”
“说的好像我不想找一样,你是我老妈吗?这爱情这东西得靠缘分的,缘分懂不。”
说完她从周凡的筷子上抢走了一片牛肉。现在她发现周凡无奈叹气的样子总是无比开心。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周凡吃完了剩下的肉,肚子撑的活像四月怀胎。而她喝完了剩下的啤酒。
结束了晚餐,她飘进卧室扑倒在床上,在以前这点酒她完全可以当水喝,今天大概喝得是有点急。不过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如果这么睡过去,估计明天就要肥上一圈。想到这她翻身起来到厨房硬生生抢下了洗碗的活。
厨房小的两个人在里面就会转不开身,所以她很少踏足,上班的时候早中晚餐都是在外面解决,休息日也一样,就偶尔煮个面条。据她的观察,周凡虽然自己做饭,但是吃的都很简单,蒸点米饭炒一个菜,有时干脆吃咸菜。想到以后得自己做饭,她先熟悉了下油盐酱醋的位置,然后看了看冰箱,里面的东西到庭齐全,葱姜蒜都有,她想自己用掉一些周凡应该也不会在意。
洗完了碗,她本想出去散散步,可惜外面还在下雨,她只好在客厅里转悠。周凡坐在沙发上看书,她每次路过沙发时都想着说点什么,但又怕打扰到周凡。来来回回转了十圈,她发现这就够烦的了,于是索性也坐在了沙发上。在与周凡之间,她保持了一个人的距离。
“明天,帮我打几份简历吧。”
她很早就偷瞄到周凡的房间里有打印机,从外观看是个便宜货,不过聊胜于无。
“不专职当经纪人了?”
周凡说话时眼睛没有离开那本看名字就很老气的书。
“那,你一个月能给我多少?”
“大概……方便面管饱。”
“方便面就想请动本小姐?”
“那我每天给你下挂面?”
“你去死吧。”
她刚来北京的那一年就吃过一年的方便面加挂面,结果吃坏了胃,再吃估计小命不保。周凡嘿嘿一笑,视线从没离开自己的书。
“对了,你写的是什么题材的小说啊。”
“玄幻,青春,校园。”说到这周凡顿了顿然后极不情愿的补充道“恋爱。”
“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写恋爱。”
“靠这个喽。”周凡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
“那你给我描述下接吻是什么感觉。”
她憋住笑看着周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然后斜着眼说。
“你把上嘴唇和下嘴唇磨一磨,就是那感觉。”
“那舌吻呢?”
“啊,你饶了我吧。”
看着周凡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捂住双眼,她笑的肚子一阵抽搐,然后又想到了一个更恶劣的玩笑。
“我说,你想不想体验下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此话一出,她自己都臊的脸发热,不过想到那个没谈过恋爱的大男孩会有什么反应她就豁出去了。可是没想到周凡却合上书饶有兴致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从书合上的那一刻,周凡的气势有了微妙的变化,仿佛从一个大男孩变成了个经验丰富的猎艳老手。她有些后悔开了这个玩笑,但这一下也让她的脾气正好上来,于是她坐直身子扬着脸盯了回去。
对视了几秒,周凡突然放下书,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靠过来。她的气势一下倒了,心里乱糟糟的,一会想,完了,初吻就要因为一句玩笑话给了人家。一会又想,这东西都留了二十七年了,恐怕再留着都坏了。
随着周凡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脑袋一片空白。慢慢的,她听到了周凡的呼吸,那股热流拂在脸上,带着一股薄荷味。然而就在她感觉嘴唇几乎都碰到了的时候,她还是闻到了一股蒜臭,这让她往旁边一躲,趴在了周凡的肩膀上。
这样太简单了,好像没有让别人下什么功夫就拿在了手里。她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趴在周凡身上,心想至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躲,就算以后每次想到初吻都会想到大蒜也无所谓。而周凡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轻轻放倒在沙发上,这一下她彻底慌了神,这沙发是可是能当床使的。
她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护住胸口,睁开眼死死盯住周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家伙肯定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她想到睡裤的松紧带一直都很松又赶忙伸出右手想去拽住裤子,而这时周凡抓住了那支手。
就在她决定要拼死一搏的时候,周凡俯下身子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你喝的有点多了,我去泡杯茶吧。”
“啊?”
一瞬间她感到心里五味杂陈。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麻辣火锅里下了块巧克力。要火辣不火辣,要甜蜜不甜蜜,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回去。这家伙难道是认真的?见周凡正要起身,她忍不住捉住那支正离自己而去的手。
“怎么?你想喝点别的?”那支手的主人一脸疑惑转过头。
终于,那麻辣巧克力的感觉化成一股力量,她松开手,然后一脚踢向了周凡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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