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谈 包小强与大明王朝

《24小时》这部神剧复活了。十多年前看《24小时》第一季，心里始终紧张得要命，主角总是陷进几乎无解的难题。现在看，已经没有那种紧张感，就像看主角打怪升级，虽然惊险，却知道主角永远不会死。今天看了新一季的第11集，正好前几天看完了小说《大明王朝1566》，两个故事中的人在我脑海中交叉出现，然后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关联。

新一季24小时中，最郁闷的应该是CTU新主管Keith Mulins。他刚上任，前任主管Rebecca余威尚在，还在他的地盘上继续指挥战斗；前特战队员Carter还在Rebecca的指挥下干活，技术支持Andy是Rebecca的铁粉；他出面干涉了一下，就被前上司毫不犹豫地击晕绑起来。所以Keith就很苦命，不停地打补丁、救火、擦屁股——Cqrter抢警察局，他擦屁股；Andy盗窃高度机密的武器制造图，他擦屁股；Rebecaa和Carter自说自话，与恐怖分子交易，他还得擦屁股救人。他这里不停地救火，上司不觉得他干活有功，反而怪他管理无能，给他加派个主管来掣肘。Keith终于受够了，危急关头，他干净利落地用一个锁喉，让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闭上了。相隔几年，CTU主管都长进了，人人练得一手好功夫——“锁喉”，专用在自己的继任者身上或者觊觎者身上。

《大明王朝》中，跟Keith处境略有相似的是胡宗宪。他是浙直总督，不仅管治下民生，还得管海防军务。他也有这个能力，下马治民上马治军。无奈掣肘太多。清流认为他是严蒿的门生、奸党，裕王一派认可他的才能，可是为了扳倒严蒿，不惜为难胡宗宪，灾民流离失所无饭可吃，胡宗宪连赈灾的粮食都要不到。胡宗宪和戚继光联手，狠狠地打击了倭寇。本来，只要他们补给充足，完全可以一股作气将倭患彻底清除。可是朝堂上高官斗法，军需也被人扣着不发，胡宗宪几乎陷入绝境。最后一次，他站在海边，离战场中心很近。那时，大约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21世纪CTU的Keith被逼急了，可以把主管锁喉自行其是，而1566年的胡宗宪只能求死解脱。

新一季的新任小强命好，几次危急关头，组织及时出现，帮他化解危机，譬如他在抢警局时，他在救Naseri的女儿时。而老版的包小强就没那么好命。老版的小强什么都得靠自己，危急关头扮动匪抢商店，开枪杀死自己的同事满足恐怖分子的要求。杀死自己的同事，下这种决心，一般人恐怕做不到。包小强做这种事一点也不手软，也许是绝境下别无选择，只能咬咬牙做了。

绝境下咬咬牙就做了，这种事，《大明王朝》中的海瑞也是这样。海瑞性格刚硬，只认道理，不认上级。他从海南县的一个教谕到浙江任知县，也未必有多少官场经验。可是每次被人逼入困境，他就靠“道理”，问得人哑口无言，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说出别人不敢揭穿的真相。严党手下破坏河堤这种事，别人不敢直陈，他就直陈。国库空虚政事艰难民不聊生，源头在皇帝，别人只敢抨击内阁，他敢直斥皇帝的错误。最后这一件，他是咬着牙抱着必死的心去做的。绝境中，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孤勇。21世纪的小强是这样，海瑞亦然。

新一季中传言被杀死的恐怖组织头子Bin Khalid是恐怖组织的精神领袖，是个制造恐怖袭击的恶魔。Rebecca一直以为自己的人杀掉了他。当她发现Bin khalid还活着，向同事报警时声音里的恐惧令她的同事都害怕。而这个恶魔，当他的手下Naseri决定放走Rebecca时，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只是无柰地肯求Naseri不要背叛自己。他是那么软弱无力。

《大明王朝》里的嘉靖皇帝是众人的天、神、君父。他永远不会错，错的永远是臣下。他不理朝政，致使政事艰难，别人只敢说首辅严蒿奸臣误国。他奢靡无度，致使国库空虚，反而说是严家把持朝局，分走了大部分国库收入。国家同时对北对东作战，中原百姓遭灾，他仍然要大兴土木修宫殿。最后，他终于把自己作死。死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一口气——这个该死的人终于死了。书里没有这么写，书里写的是，大部分官员听到这一消息同时大哭，只有一个亮点，张居正听到这消息，立刻跑了出去，那才是所有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改朝换代了，终于有希望了。

十年，CTU仍然没有走出反恐的怪圈，越反越恐。《大明王朝》嘉靖朝终于结束了，然而后面的隆庆、万历、天启，并不比嘉靖有多少进步，一样的政治腐败民不聊生。他们的循环母止于崇祯。而后，再过几百年，同治光绪宣统又走上相同的老路。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背景，不同的人，可是命运却在相同地循环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