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鎏金·曜日 | 2012 - 2017
| 二零一六 · 十八
2016 对于自己,比起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显得新奇、壮阔又沉重。
源于对于成年的期待,也源自对于这一年自己「赋予上」的很多意义。每一年的结尾或开年,都会有意识到,接下来的一年会发生各种未知。报以期盼,享受悲喜。而 2016 于此的诠释到位至极。这一年中做了很多事情,有的很好,有的很糟。去了不少地方,实现了少年时一直期盼的很多画面。
· 2016 年 2 月 24 日成年;
· 年初通过青杏网接触到了性别平等和性教育工作,参与录制青杏网电台主 播;
· 开了自己的公众号,做了上百张系列照片,也因此萌生想学摄影的念头;
· 3 月报名参加奇葩说第四季,通过海选并参加了 6 月北京的导演见面会;
· 5 月进入广州飞傲,负责品牌主营销企划的工作;
· 3 月认识了 Debbie,6 月参录了北槽的电台节目,因而结识了一帮有趣的朋 友;
· 8 月辞职,回家查出抑郁和双相障碍。至此经历了很长时间的,严重的病症 折磨;
· 同 8 月,从贵阳出发一路北上:重庆-永川-合肥-北京。专程回到了两三年前 去过和学习生活过的地方,追忆;
· 9 月 2 日从二连浩特坐上火车,第二天早抵达乌兰巴托,人生第一次跨出了 国门;
· 飞了 15 次,火车 10 次,去了 20 个城市和地区,见了无数人...
( 2016.6 米未传媒和董靖合影)
是丰富的,是值得回味的,是好坏同样精彩的。随年龄的增长,逐渐能看清自己的轮廓。both physical and mental. 对于所喜之物,依旧无法「坚持」,依旧只能「热爱」。这一年中,深刻能够觉得自己可以进行积累后的「输出」了。曾经不敢想象之事,在到来的那一刻,即使不完整也仍觉美好。随着生活变量地增多,一个个更新在解锁。
风吹的山丘最后变成大海。
| 郁感
抑郁像是一座巨大的石墙,在本轻薄的生命前隔绝出了一个断点。
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得抑郁,在出现之前都不认为这是一个自我意识中会出现的词语。但在 6 月份抑郁情绪逐渐蔓延到全身,吸允自己全部的能量时,知道了身体机能和精神在被某种负能吞噬,没有尽头。等到 8 月回到家的一天,我突然发觉,我没法感受到「快乐」了。
整天疲惫,食欲性欲减退,几乎任何办法能感受到开心;对生命还是抱有期望,认为自己还有价值,但觉得疲惫到不能行走,提不起精力做任何事情,做任何事情的期间也会丧破天际。而抑郁加上躁郁,让自己每天在极乐观和极悲观的两极里来回走动,对于自我的彻底否定,应是人类精神酷刑的一种。持续了三个月,惰于这种怪圈里。带来除了生理和精神上的折磨,还有自杀欲。
自杀倾向和 Bipolar 一样,运作地奇妙。希望两眼一闭,逃离所有的痛苦;同时求生欲又极强,希望承受痛苦后获得光明。11 月初,这样的情绪非常严重。白天看到阳光时,觉得一切有解;而只要一天黑,便整夜瘫在床上,无法动弹。试想过无数次无数种死亡的方式,但动力不足让我立马执行。不甘心吧,即使死后,不给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但在大我小我之间的自己,依旧存在念想。
所幸我走了出来。随身边人的帮助,自己的挣扎,走了出来。没有药物辅佐的旅行,是可以消解部分抑郁的,在注意力被放在旷野、山坡和草原中时,理解到痛苦的「暂时性」渺小,被更大世界的奇妙给折服,在路途中消磨情绪,等等。
认为抑郁情绪具有积极作用的,要说于我最大的积极作用,就是更努力地好好活。而教会自己最大的道理,就是活着本身即痛苦。我还没有像很多悲观主义的人一样,认为生命是完全的 pre-determined. 或许也是因为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用自身捍卫某种「主义」。但知悉了绝望后,可以试探出其中存在的漏洞,找到属于自己的共存方式。和依旧热爱世界和自我的所有,透出光的缝隙。
We will be.
Silence will not cover us.
| 黑暗鎏金·曜日
2012 年,是一切的开始。是我自己定义开始「Being Alive」的开端,也是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初三,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但从那时就怀着满腔反对「应试」的怒火。对初中毕业后没有选择上高中,14 岁自己去到合肥的计算机高职。于数码和电脑产生了不可抵挡的热情,中考期间请假在家拆笔记本,认为这一定会成为今后的职业。愤青一般,对于曾经待过的环境和体制大加指责,在大变又混沌的环境里,紧攥着一丝自己认为「正确」的价值观,片面粗糙地将其构成最大的自我。
那时是鲁莽的,横冲直撞的。独立意识开始觉醒,随后焕发,肆意生长。露出的尖锐的刺,用刺挡住无知和弱小,无奈可爱。在职校时,让我感受到了最深的无力和短暂的恐慌,决定休学返乡,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开始自学想学的一切。
2013 年,不属于任何集体环境的自己,在家踌躇着未来何去何从。想要出国上学,开始收集查阅各种信息。一日通过友人处得知到了重庆的一所国际高中,获得了好几日的明朗。我并没有去到那里学习,但那是一个对我影响极大的地方。在网上搜寻了一切资料,自己联系上了招生办的负责人进行沟通。和所有国际学校一样,学费很贵,贵到家里无能承担。来回沟通多次后,索性拿笔纸写了四页的申请,买了火车票只身去到学校,找到校长,实地沟通。鼓着自然而的勇气和自信,在办公室里和校长谈了两个小时。展现出对学习的绝对渴望,希望他能破例减免学费。
那天过后,我在住处客运站旁的桥下散步听歌,或坐着望天看未来。第一次感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发动能力争取获得;想去的地方,可以自己动身抵达;真切地觉得「现实」不过是理想的「构筑成品」。
事情并没成,中外合资的学校和企业市场一样,需要盈利和资本。对于渺小个体的诉愿无能关照。回家后收到了校长的称赞,这是那张车票钱换来的礼物。现在回想,依然觉得是一个很勇敢,很向上,很鼓舞人心的生命体,那是一种能处处感受到的,绝对的「年轻」,它塑造了我强大的自主能动性。三年后的一天,我在蒙古哈拉和林的小镇,坐在河旁的石头上回味此事。对岸也有桥,我也在散步听歌。平行时空里时间拉扯着自己的影子,映出颜色,制造抽离感。
( 学校和桥 )
(哈拉和林)
13 年底我回到了合肥职校,开始「校内自学」生涯。在同班人眼中我枯燥无聊,显得异类。他们于我同样。缓解干枯的方法便是有空就去自习室啃书,或每个周末抱电脑出校门在咖啡厅学外语。
环境于自己的枷锁,让人日益地想要挣脱。在一个相对信息闭塞的封闭环境内,渴望得到着一切外在的精彩。第二次退了学,在度过非常低沉的五六月后,16 岁带着行李,只身南下到了广州,决定开始工作。逃离家庭,掌控自己生活的所有。随后误打误撞地进入了互联网行业,接触到所谓的创投圈,14 年底开始了第一份正式的运营工作,并在特别有趣的青年公寓长住着。认识了很多人,三观在钢筋水泥中断断续续地被构造和解构,一切都新,来得措手不及。
因为前一年长时段的饮食和生活无律,14 年一个人在外,做了三次胃炎肠炎手术。第三次印象深刻:12 月的一整天没有进食,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昏着痛着,熬过了漫长的一天。结束后基本快要自己爬着回到公寓。在手术床上看着针管线瓶穿插在肉体上,被麻醉药夺去意识和知觉时,产生了对生命的首次敬畏。但不惧怕死亡,只是不希望就如此死去。
( 公寓聚会 )
( 手术前让护士拍的帅照 )
到了 15 年,生活开始逐渐明朗起来,可被自己掌控了。比起往年的大起大落,显得平和许多,当然挫折和偶尔冒出的恐惧依旧。换了几份工作,尝试过运营、媒体、编辑、设计各种职位,至今选择整合技能,做完全的 freelancer.
无法计量的痛苦和挣扎,在时间里是有力量的,它让你感知到自己的成长、变化和革新;让人感受到空间和空间之前的奇妙碰撞。不自诩励志,励志的故事感人但无用。但谈挫折和痛苦,在自我构建上带来的功效,会显得更真实生动。伴着这些,给微不足道自己,增添了不少厚度。在合肥感到孤时,会在学校旁的大路上边走,边听罗琦在我是歌手上现场的《我期待》和《Knocking on heaven’s door》。对于未来充满想象的画面,那些夜晚,着实清晰。
CELEBRATE-DIVERSITY.—这是我在所有社交媒体上都标注的签名。我是幸运的,知道喜欢什么,并有机会和能力探索喜爱,一路有贵人和友人给予关照,他们参与了我的自我建设。也庆幸,自己没有被环境同化,成为高呼「读书无用技能最大」的一类人。接触的人、事和环境有着大跨度分层,但任何时候,明晰自己是怎样的人,想要做怎样的事情。并愿意为了实现,而去发掘一切的能动性。
活得生动、立体、多元;活得生机勃勃,是一生所求。
黑暗中,有闪着光的晶体。
Parce que je crois que la lumière vient du sombre.
9 月,在乌兰巴托的第 7 个晚上,一个人第二次去爬翟山。我喜欢没有太多植被覆盖的,多石陡峭的山。翟山就是这样并不光秃,但荒凉的,很有「蒙古气质」的山。游客不多,晚 8 点天依旧没黑。我坐在山顶的石凳上,景观可以看到乌兰巴托的整个市貌。两个小时在山上坐着,吹风望景。按时间线,回想过去四年半的种种。
突然一刻,一切停止。感受到自己很大程度上,和过往的所有进行了和解。愤怒、无奈、消极,得到了释放和消解。
回忆通常是残缺的。不是碎片,就是一摊一摊的色块。自己极其念旧,以至于 8 月还专程去到过往之地去看自我的生长。而那一刻,同自我和解让我觉得,我仍然念旧,但旧不会再来拖拽着新的我,负重前行。就好像我现在已经不太能描述出,痛苦的各种具体了。
站在所有的时间间隔线,正着反着看自己,和一切好的、坏的融为一体。坦然地接受所有自我部分的存在,与他们共存,共舞。在这感受到更新的这一瞬间,悟出了成年的礼物。
那些黑暗里的鎏金岁月,
终成为了自己炙热的恒星。
(Ulaanbaatar / Zaisan)
| Le présent & L’avenir
看接下来的生命,最庆幸的事情是,这些文字写在 18 岁的一天。如果活 80 岁的话,这应该是一生的 6 点半吧。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够试错,能弥补错,能避免新错。过去的 5 年,我活得沉重、狼狈、痛苦不堪、挫折不断。愿接下来过得轻盈一些,以时间为轴,摸到更多的可能和美好。
2016 年底,我决定在接下来的两三年,只身环游世界。To be a real traveler.
一路上,尽力完成 17 岁时便想做的「收集故事」一事。每到一个地点,住进当地人家里,成为朋友,记录他们的故事,持续地产出内容。在路上,同以往一样,用双手触碰到能够碰到的边界。路上继续学习外语和其他技能,以自己的视角,记录所闻的一切。To be free and unafraid.
一切会好起来吗?可能会吧。但我想应该不会再坏了。即使坏着,我也应该有足够的素质,驾驭得了这些「坏」了。望某日回看这些文字,发笑时,不留太多遗憾。
太阳照常升起,映出蓝天空的胜地。
My golden darkness , passion and tears,
Rise up from here with no more fear.
My golden darkness days,
It’s written on my name.
MAXiE | 2012-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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