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遇见》实体杂志文章《此间更深话秋寒》作者言千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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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千汐

雨落秋色寒，添衣方暖。

前两日的雨下的连绵，天空像个哄不住的孩子，泪水总也流不干净。地面上蜿蜒的雨水夹带着黏黄的尘土，在路人洁白的鞋面上耀武扬威。就连空气都在漫不经心地穿过肺叶后将潮湿引入心脏，如此顺理成章地一气呵成。如同深夜的风会利用神经在黑暗中的敏感，从而挑起人们藏匿在心底的脆弱那样不动声色，而在此过程中人是被动且无知的。

我不喜欢这种被愚弄的感觉。因此，在恰逢周末的今日，即便天放晴了我也是窝在宿舍里懒得出去的。然而，在听到外出归来的舍友一边感慨一场秋雨一场寒，一边描述外面的天是如何的蓝，秋风落叶是多么的飒爽又萧索时，我蓦然意识到这片大好的秋光是断然不可以被白白辜负的。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我想，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双子座的秋天的。喜欢她簌簌而下的木叶，喜欢她凉薄的西风，喜欢她断肠的落日、疏离的白云和辽远的天空以及天涯的离人。还有，羽毛上沾满桂花香在黄昏的暮寒中南归的大雁。或许，还有我不愿为外人道的理由。

午后，走在铺满青砖的盈疏路时地面已经几乎干透，空气中有隐约的桂花香。我看见远处有牵手的情侣和踽踽独行的女孩，他们脚边稀稀落落地躺着发黄的树叶。袅袅的秋风不断地吹过我的脸庞，撩起我散下的头发，然后穿过衣领灌进胸膛，不一会儿心口儿就开始有些发凉。而道路旁的法国梧桐却还热情似火地扭动着腰肢，唱着沙哑的歌，这使我想起我的家乡。

我想起家乡那馥郁的桂花香和南飞的候鸟。想起老家门口那两棵身影婆娑的老杨在秋风中哗哗作响的模样，仿佛是被灌了几两桂花酿，陶醉又张扬。想起院落里随风而下的黄叶，像一只只枯萎的蝴蝶覆尘长眠般凄然唯美。想起我回不去的十八岁和回不来的她。

可能是担心笔尖的肤浅亵渎了心中那份至高无上的爱的存在，我很少在自己的文中提到她。此刻，我听着舍友沉睡的呼吸声，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出的日期，眼角竟忍不住有些滚烫。这是她离开的日期，是她离开的季节，而从她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树叶是不是已经堆满了而今空无一人的院落，屋里的家具是不是淀上了厚厚的灰尘，蜘蛛网也应该布满了屋顶和墙角吧。我也买过很多次回去的车票，只是订了又退终究是没有回去过。不是不想回，只是不敢回，因为那里不再有为我留的灯盏和热茶，有的是我不敢轻易掀起的回忆和空荡荡的孤独。

记得在某篇文章中看过，每个人出生后都会有守护自己的天使。那么，我确定她就是我的天使。她是陪伴呵护了我十八年的人，是母亲的母亲，是同母亲般亲爱的人。曾经的十八年间，我带着她的期待，在她守望的目光里一天天长大，一点点坚强。我也曾是她的骄傲，曾是她值得向邻里炫耀的开心果。可后来她离我而去，而如今我不再优秀，不再值得她骄傲。看吧，风景在以光年的速度流转，渺如沧海一粟的我们被时光剥削着。那些曾经的单纯与快乐、梦想与骄傲都因为扛不住时间的洪荒而渐次湮灭。

然而时光带走的又何止这些。那些夏夜里曾为我轻轻摇起的蒲扇、秋天早起打扫院落时扫帚与地面沙沙的摩擦声、起风时萦绕在耳边要我添衣的唠叨声、天晚时到处寻我回家吃饭的呼喊声、放学归来时她站在门口等待我的身影、镜子前我拼命踮起脚尖幻想某天和她一样高时她对着我笑的模样、餐桌上我滔滔不绝的说话声和她看我时宠溺的目光，那些嵌入岁月的声声缕缕就这样随着她的离开埋葬在那个寒冷的深秋。我依稀记得，那年深秋的夜晚真的很冷，冻得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仿佛冬天的气寒提前入住了一样。我拢了拢裹在肩上的毛毯，仔细想来，相较之下此刻的夜寒倒真算不得什么。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预见遇见》实体杂志2015年版第四期，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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