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榴莲的第一印象,就是奇臭无比。这种臭,是一种比较纯粹的臭、单一的臭,与厕所遗物臭的人神共愤不一样,榴莲的臭,有人喜欢。
也就是所谓的“爱者赞其香,厌者怨其臭”。郁达夫也曾说过榴莲“有如臭乳酪与洋葱混合的臭气,又有类似松节油的香味,真是又臭又香又好吃”。
第一次接触榴莲还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是爸爸离家半年后带回来的。
在得知他要回来的前几天,我每天都坐在家门口的小路边翘首等待,小路边前面有条小河沟,水流潺潺清澈见底。偶尔游过的小蝌蚪,我也没有心思搭理,小蝌蚪们在找妈妈呢!
而我,也在等自己的爸爸!
相比较于接受,更难熬的应该就是等待吧。
我家在农村,小时候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除了田园里有的随季蔬果外,唯一吃到其他东西的渠道,就是爸爸每次会出去3个月到半年时间回来时的包裹。包裹不小,足有爸爸整个身体大,背着包裹的爸爸,像乌龟背着重重的壳,更像背负着重重的家,还有责任。
爸爸离家前的包裹还是比较轻的,因为只有衣物被褥之类的布衣棉被,但是回来就不一样了,无论多重,爸爸在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将各种我没有吃过的东西或者之前吃过又超级爱吃的东西塞进他的包裹。
这个时候的包裹,塞进了他对家的思念,塞进了他对我的宠溺,塞进了满香四溢,也塞进了责任满怀,更塞进了一家人的欢笑喜乐,以及对生活的坚定。
每次见到爸爸的第一件事,不是扑进爸爸张开双臂的怀抱,而是径直绕过翻身爬上爸爸的后背准备拆充满诱惑的包裹。爸爸见到我们,总是会笑呵呵地蹲在地上,然后将包裹和我放下,像是卸下了千斤重但,将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床上,不久便沉入梦乡,鼾声如雷。
还记得第一次吃火腿肠的时候不知道如何打开急得哇哇大哭,也没忘第一次吃石头糖时会硌掉牙齿的担心,当然,更没忘的是第一次闻到榴莲味道时醺醉的“臭味”,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爸爸还在睡觉,打开包裹后榴莲的味道瞬间流动到屋里的每一处,妈妈多次说过在爸爸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他,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远离那个包裹,战战兢兢地的盯着熟睡的他。也许是榴莲的味道太过浓重,所以爸爸比之前醒得都早一些。
他醒了,也笑了。笑的很开心,就像一个做恶作剧的孩子发现恶作剧成功一样的开心。
我长大后才知道,背负着重任和压力的男人很少笑的。
爸爸说,这是榴莲,取自留恋的意思,许多在外做事奔波的人都爱吃这个。很多人远远闻到这个味道,一开始也是难以接受,但是一旦你吃过了榴莲的果肉,一定会爱上榴莲的。
于是爸爸拆开了包装,立马一阵酒味伴随着榴莲味道弥散了起来。那榴莲肉是椭圆形状,呈淡黄色,放在那里就像一只一动不动的放大版毛毛虫,加上这个酒味,我一度以为这是个喝醉了的毛毛虫。从小就不喜欢酒的我,瞬间对榴莲的好感度降低为0,从此我对榴莲,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捂着鼻子转身逃窜的时候,瞥见爸爸把榴莲全部都吃了。嗯,也对,爸爸最喜欢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爸爸后面几天貌似是肚子不太舒服,那几餐饭,他连最爱的酒都没喝了。
就这样,我和榴莲结怨了,也结缘了。
我和榴莲的缘在哪里呢?---我现在在开店,加盟了丘比特芝士榴莲饼,主营便是榴莲饼。
当我把这个事情告诉爸爸,我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惊喜,我也知道为什么。因为后来爸爸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少,加上榴莲价格比较高,所以爸爸几乎就没有再吃过榴莲了。我知道他爱吃榴莲,像爱酒那样爱。
他问什么时候给弄些榴莲回来吃?
我说很快。
于是我打算亲自给爸爸做榴莲饼吃。这次的榴莲,肯定没有酒味,爸爸也会非常喜欢的。
其实做榴莲饼非常简单,这是一个创造的过程。
在发酵好的面团里,加入芝士和榴莲,包裹起来再将面团碾压成饼,然后放入烤箱,将饼烤至金黄即可,出炉,然后开始准备切饼。
这个过程也是不可缺少的,刀刃与金黄焦脆的面皮接触发出低低金属声音,刀在受到一点阻力之后顺势切入软绵的芝士和榴莲中,给人听觉和触觉上特别的感受;
随之榴莲饼分成几份后,随手拿起一块,芝士自带的吸附功产生长长的拉丝,如一段藕断丝连的情感,不舍不离;
咬一口,浓郁的榴莲香气和香软的芝士,让你在视觉和感觉都进入一个境界:什么不舍不离,赶紧吃才是正事。
嚯,果然是这样。那天急忙地给爸爸做了个榴莲饼,因为有事不能久呆,我以为爸爸至少会言语挽留下我的,没想到他说快些走吧,别打扰我吃东西。
Emmm,这不是我预想的结果啊。我预想的,至少爸爸会稍微挽留下,说“回来都没多久,就又要走,不能多呆下吗”之类的话。。。
离开不久后,收到了爸爸发来的短信:我知道你忙,我也知道今天是父亲节,你回来了就好,见面了就好,我还不至于老到需要你天天陪在身边。这个饼是真的好吃,下次我又想吃了再叫你回来。
我只简单地回了一句,好,随叫随到!
也许,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只是现实有诸多限制。或许我能给到的最长情的告白,不仅仅是父亲节的时候带来的榴莲饼,更是以后随叫随到的榴莲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