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的晚上。
司马家的客厅里,来串门的老虎和司马一人架着一台手提电脑在茶几上,两个人就这么屁股坐在地毯上打着旧时代的电脑联机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而爹爹撇着脑袋就看着这两个人玩得津津有味,也是啧啧称奇:
“这东西有这么好玩么,看着好假。”
“没办法——哎我去!”老虎的操作幅度确实大得惊人,电脑屏幕的爆炸闪光联动下,自己差点把无线鼠标甩到爹爹脸上去:“司马你给我注意左边啊,老子都他娘的被打了!你到底会不会玩!”
司马倒是相当淡定的看着没啥反应的屏幕,瞟了一眼桌对面的老虎:
“不会。”
“不会那你为什么玩狙击手啊!”
司马微微扣动鼠标,然后打了个哈欠:
“懒。”
而老虎这里屏幕乱炸的红光都把身边爹爹的脸都照成关公了,爹爹看着老虎这又是翻滚又是掩体射击的,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东西有啥好玩的。
“唉,你说为啥今天晚上‘始世界’服务器维护嘛,真是的。”爹爹看着老虎的屏幕一堆模拟血浆,差点没笑出声来:“哎呦,算了,这……这这这,我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些东西,你们先玩吧,我去房间里眯一下,也许过半个小时服务器就好了。”
电视屏幕前,孤独而头发花白的的老奶奶,正在柔和的灯光下,独坐于自己房间的一尘不染的床上看着可视化墙壁上的新闻节目。
“北京国家新闻台,正点新闻时间,回到国内新闻部分。”
她的房间没有关上门,很快的,门口便被一个灰头发的身影占据了光亮,严林站在门口许久,看着梁凌的母亲正坐在床前看着电视节目,而这个习惯在自己这一代,基本已经看不到了。
“我们来关注一下黄河凌汛。从今年12月起,北方大部分地区进入了入冬阶段,今年12月15日封河的黄河内蒙古段,因为封河时间早、气温变化大、局部水位高,是黄河防凌形势最严峻的地区。目前,全段槽蓄水量仍在持续增加,随时可能出现险情。”
严林缓缓的坐到了梁凌母亲身边,陪她一起看起了电视节目。
在外事部队空军女上校的介绍音中,梁凌的母亲早已知道严林的来意。
“12月17日,空军航空兵某部出动6架轰-20轰炸机对黄河内蒙古段凌汛区进行了投弹作业。各个战机均准确准时到达黄河凌汛区上空,机上投下的48枚炸弹全部命中目标。据参加黄河防凌的空军部队前线指挥员吕晓东上校介绍,这是今年空军首次出动战机执行黄河防凌任务。”
“她今天不回来。”梁凌母亲把自己爬满皱纹的手放在了严林的手上:“你不用等她了。”
“嗯,我知道,梁妈妈。”严林报以微笑:“我来陪陪您,您总是一个人。”
在梁母的点头致谢中,严林示意外面等候多时的佣人将门带上,不需要现在这个时间为梁母洗脚。
而,在巴颜喀拉山的某个深不可知所处的山洞之中,梁凌的手机电量在最后一刻消失殆尽,将不远处的汽油桶,连带背后的鳞片,外加自己的面容全部化为黑暗。
梁凌用最后的电量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至少知道了自己在哪,还好自己还在地球,梁凌松了口气,将自己已经彻底风干的背靠在了身后如电热暖气片般的龙腹骨板上。
看来今天是不得不和这大家伙睡一起了,梁凌心想。
别说洞外面,现在就是这里面,稍微走远出去几步,自己这衣服都不完整的模样,都可以直接被冻坏,幸运睡着之前还专门和自己说晚上我睡觉就不收紧鳞片睡了,不然你会冻死什么的。结果等自己有一肚子问题要问的时候,那龙睡着的速度也太快了……
想想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怎么就这么的不真实,梁凌用后脑勺顶了顶身后的骨板,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本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中的梁凌,在一瞬间遇上了地陷,然后又被那可以复活的孙永志攻击,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龙就忽然救了自己,现在离一切的转变才不过半个小时,自己现在竟然和他睡在一起。
梁凌的内心,现在有无穷无尽多的问题,想立刻问背后这只呼呼大睡的龙。
“我该问什么问题?”完全无法入睡的梁凌,枕着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巨硕的侧腹骨板,神情如远处的空气般凝固:“我竟然,竟然,竟然现在正枕着一只很有可能是高等级文明的智慧生命体睡觉……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梁凌呀梁凌,你现在可是代表着人类了。”
梁凌转头望了望龙头的方向,似乎幸运还在睡觉,希望自己这一堆胡思乱想不会让这龙莫名的发笑就好。
“那么,我现在问的问题,按道理说,就是低层级文明,对高层级文明的第一次接触。”心跳加速的梁凌迅速整理了思路:
“我应该……首先问,他们是怎么来的,这样比较好吗?还是先问他们是哪里的,要来这里做什么……不不不,这样目的性太强了,不好,很危险,一开始要表示善意,不要这么的有目的性……”
“……等一下,要是幸运只让我问三个问题,或者一个问题怎么办……糟了,我应该用今天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几个最言简意赅,但是信息量最大的问题,对人类最有用的问题才行,不能问太多问题,这样会显得很唐突,要自然,要自然……”
“……比如,嗯,比如他们的星际飞船现在停泊在哪,使用什么动力……”
“……太蠢了。”
“……不行,我再想想,我应该问那种很……很具有对人类有重大改变意义的问题才行……”
“……广义上的大统一方程式的论证方法?这个可以,这个要是问到了那能把人类物理学往前推一万年……哎,不不等一下,他们要是不能用数学表达这个怎么办,不……我得把这个问题简练一点,至少好理解一点……要不,要不我还是问GUT吧,比如,比如电磁力与强弱作用力的关系?不,我还是要问TOE,引力与量子场论……我想想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幸运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人类口中的量子场论,引力应该还比较容易解释……”
“……再想一下有没有特别需要问的,我想想,光速是宇宙间最快的速度吗?这个不错,这个问起来好像很简单而且效果绝对很好,波粒二象性顺带也问问,说不准有什么新发现……对了,对了还有普朗克常数,时间的连续性问题,空间维度,量子纠缠,黑体辐射,空穴子与自旋子,这些应该都能形象的表示一下……但是,但是如果我看不到他们的数学或者逻辑学怎么办……应该,应该不会,至少暂时幸运会以人类的语言进行交流……”
“……问了太多理论性的问题是不是不好,这些会不会也是机密之类的内容,要不,简单点吧,还是问个常温超导材料就行了,或者暗物质什么的……对了还有天体物理学的问题,这个可以问的太多了,要不就随便问一个红移问题……问这个会不会显得人类很落后……”
“……对了,对了……社会学!呃我想想,我想想怎么表述这个问题,社会制度,这个太难想象了,要么就直接跟他描述一下工业化与资本主义好了,然后看看他有什么看法……这样不错,好像也不会太唐突就问他们是什么社会制度……我估计,应该不会是共产主义,谁知道呢,也许比人类能想到的先进得多呢……还有,唯物论,历史唯物主义,唯物辩证法,这些东西应该放在很前面问才对,干脆我明天早上把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几个论点全讲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等,等一下……”
思维转到历史学后,梁凌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脊背一凉:
“糟了,按说如果我背后的龙属于高层级文明体系里来的,那……那按说他身上携带的病毒和细菌什么的也应该具备统治性的优势才对,如果真的直接按照西班牙入侵印加那样进行推算的话,那我的背后岂不是一个重大的污染源……糟了,我刚刚还在他嘴里呆过一会儿,该不会我已经中了什么完全不能理解的超级病毒吧……算了,好像现在想这个也没啥用,只能指望真出了这种事情,让幸运用他们那的药物救我了……”
“……嗯,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国家概念?民族概念?社会分工?产业结构?这些,这些到他们这个文明层级会不会显得很可笑之类的,不过我感觉应该会有类似的东西才对,也许很强呢,也许可以问问他其他外地球种族情况,还有文字,语言模式,使用什么通讯方式,可能是引力波,这个要好好问问,这些问题每一个都是惊天大发现……”
梁凌内心里在高速思维运转中,整理出了上百个问题,而当她终于从这种高速运转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空气的震颤,似乎有点令她亲切,那种感觉她小时候非常熟悉,温江机场那时候战斗机发动机试车的时候,经常会让附近的空气发出这种高频振动。
那龙似乎,开始在打鼾了。
单手伸在空气中,感受着手掌在如轰雷般的龙鼾中恐怖的震动感,梁凌现在明白了一件事:睡觉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6.1.1 超五类接触(前)
第二天早上9点正,祁连山自然保护区昌马河段,唯一的上游陆上通道已经全面封闭,从山谷往下看,几辆08式轮式突击车已经将整条路给横着栏成了五段,拒马与闪着双黄灯的禁止通行标志杂乱的堆在石块路上,将一辆急速驶来的车给拦在了外面。
睡意朦胧的某突击旅营长拾起地上的雪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脸一把,今天凌晨时分突然爆发的紧急集合命令,随后就是全队发车拉练,加上现在的道路阻断任务,着实让自己一晚上都在指挥车上颠来颠去,现在终于天亮了,自己趁着快速反应部队停下车来拉起隔离线的时机赶紧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不能过去!你不能过去!演习地域!前面是演习地域!”
“让我见你们首长!你们不能拦截记者!我是有采访许可证的!让我过去!”
很快,站在路边的营长就听到了不远处车队正后方那里的叫嚷声,还是个女的。
“怎么回事?”营长接过炊事员送来的加热早饭,直接把饭盒盖子往路边一扔,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口喝起了肉粥,嘴里唏哩呼噜只响的问向炊事员:“隔离线外面怎么回事,不是演习地区吗,怎么外面会有人?”
炊事员趁着营长没注意,将地上的饭盒盖子拾起来:“不清楚,这地方早上还有人,保护区可是三个月前就封山了,真是的。”
然后,炊事员听了一会耳麦中的内容,忽然眼神有些异样:
“营长,隔离线的人说,来的是北京国家新闻台的记者,叫孙美英。”
“我吃饭呢……等等?”那营长抬起头来对着炊事员分外疑惑的望去:“北京国家新闻台?孙美英?这名字好耳熟呀……她她她……”
“就是四套经常播外场新闻的,很有名的。”炊事员听着耳机里面女汉子丧心病狂的尖叫声,眉头一皱:“她非要过去,说前面有重要新闻需要报道,国电集团地热井有重大责任事故,你们没有权力拦她,你们这是妨碍新闻自由,她有权利告我们。”
刚刚说完这话后,炊事员已经可以看到营长的脖子根在战术护颈下以可见的速度开始充血泛红。
“他妈的,国家新闻台的撒野撒到老子头上来了,当她是谁呀。”气上头来的营长喝完最后一口,直接把饭盒往地上一摔:“原计划,二十分钟给我完成拦阻训练任务,立刻执行!另外,这女的要是进来一步,一二连晚上回营部,全部加跑五公里负重越野!”
“营长,这里是自然保护区。”炊事员尴尬的看着饭盒就这么连着剩下的一滩全部扔进了路基下的野地,也不知道是该去捡还是不该捡,“你不觉得……”
“自然保护区怎么了!自然保护区是国家新闻台开的吗!!”营长转头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正好镇住了要下去捡垃圾的炊事员:“还愣着干什么!完成你的工作!”
“是……是。”炊事员将目光艰难的从路牙子下面移回原地,目送营长的靴子踩着已经干结的雪地上嘎吱直响的脚印气鼓鼓的离开路边,只能以跑步姿势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隔离线内,国电集团酒东地热站,现在已经被全面封锁。
所有的员工都不能进出,只能呆在自己的宿舍里看着天上时不时飞过的直升机,将整个大门围得水泄不通的装甲突击车,还有宿舍楼外的广场上迅速整队散开的机降外事步兵。
“他们在干什么?”一名刚刚起床的国电员工看着外面的景象吓得牙刷都喷出嘴外了:“拍电影吗?恐怖袭击?还是军队在拿我们这里搞演习?”
另一个人用热毛巾裹着自己刚刚洗完的头发,看着走廊外的景象,也是一脸茫然:“不就昨天炸了个变压器吗,至于这样吗?连军队都来了,太小题大做了吧。”
在他们的视野内,神色黯然的美思裹着刚刚送过来的荒漠迷彩大袄,正在不断的和身边刚刚机降下来全副武装的战区军官交代情况,而一边的军官则严肃的的跟在美思的身后,仔细的听着她交代的每一句话。
“一定要找到梁凌。”美思示意刚刚空降下来的最高作战指挥:“拜托你们,她现在肯定还埋在雪里。”
身后的军官,作战指挥终端显示的,是无人机实时航拍下的前十三号地热井地区,现在那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宽约一公里,深百米有余的超级地陷,地陷的最深处现在已经开始积水,不断的正在有机降下来的外事步兵正使用生命探测设备扫描经过的雪地。不远处的空地上,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几个橘黄色的裹尸袋,正在被防化部队的人运上停在安全区域的Z18直升机上。
“我们人手不够,需要重型机械设备才能进行挖掘,现在初步探测已经做完了,可能……可能应该不会有活人了,她应该已经埋在雪里,不幸遇难了。”
听完这话后,美思直接一句话都不想说,将头侧过身去,呆呆的看着远处同样注视着他们的宿舍走廊上的国电员工们。
“史强已经连夜用直升机送到医院了,他深度昏迷,不过只受了点皮外伤,心电图没有大碍,刚刚嘉峪关来消息说他已经确认脱离生命危险了。”外事部队军官想用这个消息安慰一下眼前的这位战略支援部队成员:“另外,基于你们的重大立功表现,你强征ECM坦克的事情现在已经受到上级的认可,所以……所以……”
那军官说完这些话后,知道自己只是做徒劳功,只能最后加上一句:
“要是最后挖到了她的尸体,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给她盖上国旗的,放心吧,美思。”
而就在距离美思不到五百公里开外的某个地方,新的一天对于梁凌来说,开始了。
被幸运那如发动机试车一般震了一晚上的梁凌,在一夜未眠之后,现在已经基本上习惯了这龙恐怖的鼾声,自己也终于从遥远的斜上方微微发亮的洞口,看到了新的一天的来临。
然后,听着都没啥停歇的沉重呼吸声,梁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也太能睡了。”
看来他没有吃早餐的概念,自己倒也正好想减肥,早饭这种事情也就当奢望好了。
翻出自己现在已经成为镜子的手机,梁凌的背后,真真切切的反射的,是一只活着的,曾经在自己文化里被叫做龙的生物,正在背后呼呼大睡。
昨天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幻般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之前的所有谜团在这龙的出现之后,都变得如此的微不足道,而且,最令自己不意外的意外就是,他救了我。
这听起来有点像《金刚》里的剧情,不过,这“猩猩”可过分的厉害了,而且还会说话。
逐渐的熟悉了这一切,胡思乱想中的梁凌在坚持了一晚上后,最终败给了困意,逐渐起了瞌睡,在朦朦胧胧中,将头暗暗低了下去。
就在即将陷入沉睡的临界点,面前的响鼻声惊醒了梁凌,连带的把幸运伸近的头颅给吓后退了几分,在不自然的低吼中,梁凌瞬间给吓得清醒过来:
“喔,哇噢,早。”
幸运看着靠在自己侧腹板的梁凌似乎没有任何冻伤的模样,也算放下心来:
“看起来你昨天睡得不错。”
“呐,呃,是呀。”梁凌面对这对在暗处发着冥冥闪光的龙眸有些尴尬:“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你真客气。”幸运回应着那已经站起来的人:“你不用站起来,就靠着坐下就好了。”
“唔,嗯,好的,谢谢你。”
在幸运将头撇回原位后,梁凌晚上准备的上百个问题,在面对幸运的注视中,一个也没问出来。暗暗责备自己之时,梁凌的心里传来了幸运的再次回应:
“你是不是饿了?”
听到幸运的主动交流,梁凌如同被点了问题的学生版迅速予以语言回应: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其实还好,我现在一点都不饿。”
在这话之后,她听到了前方龙首巨大的吐息叹气声。
“好吧。”梁凌用手肘戳了一下背后如墙壁般的腹板:“还是有点饿的,希望你习惯人类这种谦虚的说话方式,尤其是中国人的。”
幸运把尾巴扫过梁凌身后的地面,将已经被无数次这么玩过的地面再次进行了平滑处理:“你们这么说话不累吗?”
“习惯了就好了。”梁凌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样幸运看不看得见:“好吧,我饿了,龙先生,你要去为我弄点食物吗?”
“嗯。”龙尾划擦地面,再次在梁凌面前发出沉重的摩擦音:“你等一下。”
忽然听到幸运要给自己东西吃的梁凌,内心里充满了好奇。在自己的面前,那龙似乎没有想起身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任何站立的动作,只是在一个巨大的哈欠之中,微微侧开了单翼,在那翼尖伸向前方后,幸运慵懒的用翼尖的微光在空中撕开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隙,随后在又一个巨大的哈欠声中,将自己的爪子整个伸了进去。
梁凌看着眼前幸运造就的这一切,彻底的被震慑了,这龙正如同在那个亚位面中做的事情一模一样,在自己面前轻而易举的开启了空间裂缝。在幸运不断的用爪子掏着里面的东西的时候,梁凌的内心早已一片澎湃神往,这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简直就是做到了经典物理学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在梁凌心驰神往的看着裂隙的边沿究竟是如何在无厚度的空间展开的时候,幸运前爪的肌肉瞬间紧绷,给空气都带来的一丝震慑,那龙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
“抓到了。”
幸运回应身下几步退后的梁凌,在一瞬间用自己的巨爪将一只活的嗷嗷直叫的野生牦牛从裂隙中给掏了出来,在梁凌的眼中,这种感觉颇有点类似于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钱一般轻松。
面对那在龙爪之下刚刚够撑下爪心的那只叫的甚是悲惨的牦牛,梁凌知道,这就是今天的早饭了。
“我可吃不了那么多。”梁凌摊着手,看着幸运用爪子轻而易举的掂着那只可以以吨计算的牦牛:“你从哪抓来的?”
“噢,按道理说这生物我是拿着收藏着玩的,看在你的份上今天就吃它好了。”
梁凌听着幸运这轻描淡写的描述,也没什么办法,自己现在可不能当动物保护组织成员,刚刚想对幸运说能不能别在自己面前把这牛给屠宰了,幸运则直接在梁凌面前张开龙口,在龙爪前伸的一刹那整个叼住了还准备扭动反抗一下的猎物,然后龙头高高昂起,整个将那只还在蹬腿的牦牛一口整个咽进了喉咙里。
接下来的几秒钟,梁凌就只能听见几个令他膝盖有些站不住的剧烈的吞咽声,将那只牦牛轻轻松松的送进了自己靠了一整晚的地方里面去,保持镇静的梁凌用背感受着骨板微微撑开的奇怪感觉,终于在幸运整个进食结束后,将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给咽了回去。
然后,自己忽然记起来什么事情:
“哎,幸运?”
“嗯?”幸运将自己撑开的上下颌顺回原位,瞧了一眼靠坐在自己腹板侧的人:“有事吗?”
在幸运注视下,梁凌再次用手肘戳了戳自己背后的腹骨板:
“你,似乎把早饭全吃了,没给我留一点。”
“噢。”幸运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的转过头去,把回答打进了梁凌心里:“人类不是不能吃生食吗?”
“对呀。”
然后,梁凌下一秒钟被炸雷一般的话语震慑的差点喷出鼻血来。
“那我先吞下去,等下反刍给你吃就好了。”
幸运眯着眼睛将头贴在地板上,用下颚蹭着地板上凸起的石块,想这样让自己微微清醒一点,他看着那眼眶在这句话后瞬间都要瞪裂开的梁凌,在睡意朦胧之中,自己全然没有发现眼前这个人的内心世界被自己的话,弄得像是扔进去一枚核弹般:
“要不了多久的,过一会你就可以吃了,你先等一会,我慢慢消化一下。”
一晚上没有睡好的梁凌,在血糖过低之中,听到幸运这句话伴着背后腹骨板深处传来的隆隆低响,顿时感觉这个世界,天昏地暗,惨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