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长发及腰来娶你(四)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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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个职位不是后天委任的,具有先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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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她在非洲漂

从姑姑家出来,来到自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转念又想,这是我的家,干嘛要怯懦,应该理直气壮走进去。

大门像铁皮罐头的薄盖,被人拽着拉环缓缓开启,不情愿地哼出吱呀的声音。

门后闪出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她笑盈盈地说:“回来了啊。钟岚,你爸可想你啦!”

她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端着架子在尽地主之谊。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家,哪里轮得到她虚伪地欢迎我。

我尴尬地从她身边绕过,眼神尽量不去触碰她。以前她是我爸爸秘书时,我喊她霞姑。现在她和我爸办了婚礼,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想起从前,都是我妈妈打开门,对她说:“来了啊,小霞,快进来,别客气。”

如今,她还真是不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你妈给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我爸斜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半燃的烟,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我妈?”我直直地看着他,冷冷地反问,“她在哪儿呢?不是被爸爸你赶跑了吗?”

知父莫若女,我知道他的痛点在哪里。

“钟岚,从今天起,”爸爸把手里剩下的那截烟扔进烟灰缸里,郑重其事地指着霞姑说,“她就是,你的妈妈!”

她一听这话,身子立即挺直,嘴角翘起一种微妙的弧度,怡然自得的样子。

可是,妈妈这个职位不是后天委任的,具有先天性。

“爸爸,你是在开册封大典吗?”我轻蔑地冷笑了一下。“你点兵点将随便指一个女人,就配做我妈妈吗?”我暗暗地肯定了自己,古装剧的台词派上用场了。

我这几句讽刺的话,像一盆红色染料冷不丁泼在爸爸头上,他的脸颊瞬间泛红。

“我从谁肚子里出来,谁才有资格当我的妈!”我梗着脑袋,提高了嗓音,来掩饰心中忐忑。

他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好似在做升降运动。眼睛里含着愤怒的光,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钟岚,你,不要太过分。”

那个女人赶忙走到我爸身旁,双手摇着他肥肥的胳膊,娇滴滴说:“好啦,钟岚现在还小,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看在你妈的面子上,今天就饶过你。”他好像被她柔和的声音融化了,温和下来。

“爸爸,下个月我过完生日,就整整十岁了,她今年二十岁吧。”我有条不紊地慢悠悠讲着。然后装模作样地掰开手指,开始计算。“二十减十,等于十。哈哈哈,原来她十岁就生了娃!真真了不得。”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脸上挂满了洋洋得意的挑衅。

心里充溢的委屈和疼痛,像一只被关进封闭小屋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拍打玻璃,想要逃出去。我必须要砸开一扇窗,来释放憋屈的感觉。

我爸猛一低头,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瓷色花瓶,啪地一声碎了,无辜的花儿七零八落地摊在地上。

“你翅膀硬了,对不对,连你都要来对抗我了,是不是?”

她吓了一跳,央求着:“好啦,别动怒,不值得。我刚买的花儿,哎。”

“摔啊,有本事把这个家都摔了,全都摔了才好!”我突然很疯狂地喊了起来。感觉血液如同奔腾的千军万马,涌入了大脑,有点眩晕。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妈当日大闹婚礼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从来不是积攒的,是某一瞬间,身体自己生发出来的。

“钟岚,”他狠狠地盯着我,攥紧了拳头,隐隐的筋在额头两侧起伏,像青色的蚯蚓。“你和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是吗?你是说我和这个二十岁貌美如花的妈妈很像吗?”我火上浇油地明知故问。

妈妈,你知道吗?你缺席时,我便活成了你的模样,我得捍卫这个属于我们的家。可能因为我和你像,他才恨我吧。

门铃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像打了一个饱隔儿。“我去开门。”她像抓住了救命草一样赶紧离开,如释重负。

我和爸爸就那么僵站着,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愤怒,也有悲伤。我心想,他可能后悔了,如果十年前,他知道我如今会这样反抗他,或许他会掐死我。

他有作为父亲的尊严。我也有维护母亲的权利。

“钟岚回来了吗?”有个怯怯的声音在门口问。

“回来啦,刚回来。”她急忙应付着。

我扭头一看,一个穿白T恤的男孩,怀里抱着玻璃糖罐。这不是唐臻吗?

我爸最爱面子,一下子陷在沙发里,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按开遥控器。七点新闻联播恰好登场,隆重的音乐轻而易举地扫除了尴尬。

他拿起烟盒,抖出一支,点燃,猛吸一下,深吐一口气。

唐臻看着地上花瓶的碎片,眼睛清澈的像个无辜小鹿。

我没好气地推开房门,他跟着我走进来。

我的房间还是妈妈以前布置的样子,蓝白色的落地大窗帘,风来时,像海洋上起伏着涛浪。桌上散落着一摊世界名著,都是妈妈给我买的。

我沉迷于那些虚构的故事,故事比人生有意思,人生却比故事更悲伤。

“啊,这里竟然有睡莲!”唐臻惊讶地感叹。

我像在战场上经历了一番厮杀,铠甲已破,心力交瘁,径直倒在柔软的床上。

“那个,”他激动地指着墙上的画。“这是莫奈的《睡莲》。”

“我姑姑前几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她画的美吧?”我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睡莲》。“你还知道莫奈,了不得。”

“我从小学画画,家里一大书架的画册呢。”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怪不得。”我有气无力地敷衍了一句。陷在柔软的床被中,像是溺水之后倒在沙滩上,起不来。

唐臻把桌上的书扒拉开来,腾出一小块儿地,把糖罐搁在上面,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吧,岚岚,刚才来找你,你不在。”

我闭着眼睛,懒得说话,刚才脑筋绷得紧,累。仿佛再多说一句,就要了命。

我听见他在收拾书,一边整理一边说:“以后我做哥哥吧,保护你,就没人欺负你了。”他自信满满,“可以喊我臻哥哥。”

我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臻哥哥?还贾哥哥呢?”

“你叫假哥哥也行?不管真的假的。都做你哥哥,怎么样?”

他没听出我嘲弄的意味。《红楼梦》里有个贾宝玉,我指的是那个贾哥哥,他有很多柔软的妹妹。唐臻可能没看过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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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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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非洲生活,
为你见证故事。
即使漂泊半生,
归来仍是少女。
@她在非洲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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