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丨朱颜改 第5章 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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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位南归的军中将士遇难,周沐不能再把这件事捂在洛州府了,遂逐级上报后到了明以淙的案头,明以淙大怒,直呼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凶,他立刻就下令由刑部直接处置案件,并要求任刑部尚书毛泰璋亲自查办,还严令限期破案。不过当明以淙听说许言也在其中调查的时候,立刻就收回了令毛泰璋插手的成命,但明以淙仍然下了一道旨意——侦破案件期间,许言可便宜行事,洛州府要全力配合。这是天大的信任与恩宠,许言再怎么专于刑案,往日里许言曾协助卓知非办案,协助卓知非就是协助明以淙,可她毕竟只是平民,还是女子,明以淙竟然这么信任她?这道旨意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收到口谕的周沐也是大吃一惊,若不是对许言的过去有所了解,他真的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这样也好,之前请许言帮忙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不管是做什么都要解释许久,现在师出有名,就更便利了。

许言没有拿这道口谕去压制周沐,相反的,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她更加地尊重周沐的意见。周沐说要询问为易慎行守灵的十一位将士,她也毫无疑义立刻点头同意,除了要求周沐亲自询问,而她在旁边小室听着。这十一个人都是易慎行的生死兄弟,许言去询问难免失了客观的立场,而且她总能在他们脸上看到易慎行的模样。

第一个见的人自然是贺进,现下骁果营军阶最高的人。为了淡化官府问话的气氛,周沐刻意把地点设置在府衙议事厅内,一共就三个人,周沐坐在主位,贺进坐在客位,文书就坐在一旁的桌子前。

一提到杨锐、丁甲遇害的事,贺进火气就窜起来几丈高,大骂凶手是个渣子为国驻守边疆的将士也敢杀?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贺进打心眼里是看不起周沐这样的文官的,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好几天,洛州府却连凶手的半根毫毛都没抓到,更是强化了这份看不起。那句衙门里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话,贺进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幸亏周沐及时说出已查明了杨锐和丁甲的死因,才多少平息了贺进的怒气,待贺进脸色和缓了些的时候,周沐切入主题,询问守灵期间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杨锐有什么异样等等。

贺进看似是个莽夫,但粗中有细,对为期三天的守灵期内发生的事都记得很清楚,复述得也很详细。

第一夜很平静,罗敏、李安宁、李安超、易慎行的几位师弟以及十三位将士全都守在灵房里,间或有哭泣的声音,没有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黑夜漫长,难免有人需要上个茅厕,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进出,这些人都垫着脚尖走路,生怕打扰了别人。当时看似正常无比的事,过后去回忆竟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贺进只隐约想到丁甲起身离开的时间似乎是长了点。但是漆黑的夜里,又是守灵这样的事,所有人都对时间失去知觉,包括贺进在内,他只记得当时是一位叫做陆永的兵丁和丁甲一起出去,却是陆永一个人先回来,过了些时候,丁甲才和另外一位叫蔡定的兵丁一起回来。至于进出之间间隔多久,贺进拿不准。

第二夜三更开始下雨,雨很大,风也很大,刮得窗扇、门扇呼呼作响,灵房里的白幡更是不停上下翻飞,杨锐吩咐人挪动屏风挡住东西两侧偏厅的门,以免大风从南门灌进来后呼啸着冲向偏厅,刮得大堂里呜呜鬼叫。也不知是因为风雨还是因为夜里,众人总是觉得灵房里的温度陡然降了许多,冷得人瑟瑟发抖起来,好几个士兵,包括丁甲都几次起身上茅厕。更诡异的是灵堂油灯灭了,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无奈之下只得换了根灯芯,才把油灯重新点了起来,刚点亮油灯,东侧偏厅的屏风被风刮倒在地,蔡定去扶屏风的时候发现了丁甲的尸体,悬挂在空中,微微晃动。南窗是开着的,吹进一股子凄风,又潮又冷。

第三夜倒是无事。可头一晚油灯无故熄灭,又听说许言病倒了,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安定,这还幸亏是十几个人一起守灵,否则一想到偏厅的房梁上曾悬挂过丁甲的尸体,难免生出吹灭油灯的邪风就是他吹出来的想象,哪怕是战场杀敌的铁血将士们,也都生了惧意,几乎是一夜无语到了天明。

虽然院子里的阳光明晃晃的,但说着这些话,贺进仍有些心有余悸,说:“我也是见过血流成河的人,可是看到杨将军、丁甲七窍流血的样子,还是……唉……”

周沐安慰了几句,又问了问第一夜丁甲离开灵房的时辰以及第二夜两次挪动屏风的时间。

贺进仔细回忆了一会,才说:“第一夜他离开的时间约莫是三更刚到。第二夜,挪移屏风的时辰,我想想,那夜下雨是四更天,杨将军见风大,吩咐着我等去搬动屏风,我离东偏厅近,走过去的时候还朝里面看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蔡定发现尸体是五更三点。”

“东偏厅里没有灯,你怎么能确定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周沐追问着。

贺进的白眼都要翻到脑门子上了,心说读书人是不是都把眼睛读瞎了?嘴里却答道:“行军打仗,眼力很是要紧,我的夜视能力在骁果营里是最好的。”贺进不是信口开河,骁果营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技之长,例如杨锐功夫最好、贺进箭术最精、丁甲脚力最强。

周沐思索着,又问:“第二夜,丁甲是何时离开的?”

贺进“咦”了一声,也有些纳闷,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第二夜丁甲是否离开过,又认真想了许久,还是摇头说:“我并未在意。”那夜风大雨大,两个耳朵里都灌满了风雨声,贺进确实没太注意,但他也不解释,十足的军人做派,当兵打仗还看天气吗?没注意就是没注意,全无理由。

周沐倒是很喜欢这份直爽,在叶城时县衙中的小吏们大多是这样的性格,或许跟边境不稳有关,人人都是爱憎分明的,可到了洛州这样的官员就少之又少了,所以自始至终周沐都不介意贺进对自己的某些不恭,“这些天,杨将军可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吗?”

贺进摇头,“没有。他一直都少言寡语的,不会和我们聊家常,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杨将军老家竟然不在洛州。哦,他近些日子身体不大好,总说舌尖发麻,脸色也不好,一直苍白,没什么血色,呼吸短促,腹痛腹泻,我想着可能是在沃城受的伤没好利索吧。沃城那一战太惨了,我们骁果营九百人,就回来这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也都伤痕累累,断腿断脚的、瞎眼的大有人在,还有的人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周沐递了个眼色,文书连忙站起身给贺进倒了杯热茶,贺进喝了口茶,缓了缓又说:“换了我是杨将军,把主将的遗体留在沃城也会愧疚一辈子,这还不单纯只是愧疚,这根本就是侮辱。可他又能怎样?战场素来都是残酷,要么抢来一具遗体,再填进去几条性命,要么就是带着所有人活着离开。我理解杨将军的决定。”

气氛凝重了许多,坐在一旁小室的许言伸手弹落眼角的一滴泪,强令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周沐咳嗽一声,又问:“贺将军去过杨将军府邸过吗?是否留意过他与什么人交往密切?”

几乎是周沐话刚一落地,贺进就立刻摇头,“杨将军性情寡淡,不喜欢交际,就是和营中兄弟也都没什么私交。我倒是到他府上拜访过,可连门都没进,他说府里只有一位老管家且厨艺不佳,我们就在邻近一处饭庄喝酒聊天。”

周沐有些恍惚,难道杨锐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

“哦,对了。”贺进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那天我刚走到门前小巷时,看到有一个人从他家里走出来,是个男人,个子不高,不够健硕,腿脚也不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一瘸一拐?周沐想到杨锐房里的那根拐杖,会不会就是这个人留下的?他有些兴奋,面上却不动声色,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请贺进离开。

之后的几位兵丁所述与贺进基本相同。蔡定提到第一夜里他虽然是和丁甲一起回的灵房,却并不是在茅厕里遇到丁甲,而是远远看到他从后门附近过来,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蔡定念及与丁甲同是骁果营的兄弟,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而如今丁甲已逝,任何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缉拿凶手的关键,他才肯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另有一位百夫长说守灵期间,每天晚上杨锐都会到廊下待上片刻,回来时身上有酒气。

人多是有好处的,把大家的记忆拼凑在一起,还得出了丁甲第二夜离开的时间,与第一晚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开始下雨前他就离开了,好几个人都发现他不见了,但又都想着会不会是哪位将军派他去做什么事,兼之夜里又冷又寒,每个人心里都不平静,也就没多去想丁甲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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