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
-89-
月历翻了一页又一页。
我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任劳任怨，不管什么责任划分。只要找我，都接；只要问我，都管；只要给我，都做。忙里偷闲的替Stella跑了好几家酒店，为了婚宴菜单的事，跟酒店的销售来来回回不知沟通了多少次。
周末，林以栋和我一起去看样片。他在我俩的合影里翻看了半天，每张都觉得好，嘀嘀嘟嘟说个不停，我只能换到他对面的电脑去选照片。这呱噪的男人。
我在看合影，和绍择的合影，不过看了几张就看不下去了，太扎心。跳至林以栋和Stella的合影部分，我一阵唉声叹气，“其实你俩挺般配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只不过……”他忽然就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只不过什么？”我问，见他还是没反应，起身绕过去看。
他也在看合影。合影上的绍择半倚在钢琴上，浅笑着，眼角眉梢都是宠溺，嘴角轻轻扬起，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坐在琴凳上，半仰着头，眼中似有促狭之色，笑望着他。二人胶着的眼神爱意流转。我心里猛地一揪。那样的绍择，很陌生；那样的我，也很陌生。林以栋一张一张往后翻看着照片，我漠然地站着。
“这些照片别管新郎新娘怎么选，全留下，多的费用算我的。”
“好的。”摄影助理点了点头。
“请转告Lin我们来选过照片，拍得非常好，谢谢她。”
“Lin今天正好有事不在，本来她想亲自接待你们的。”
“没事，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等相册做好了再通知你们。”
“麻烦了。”
“不客气。”
走出工作室，林以栋忽然说，“不管谁问苏你俩的事，他都是一句不关你的事，现在他要结婚了，你俩的关系，理清楚了吗？”
我想点头，又想摇头。
“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咬着嘴唇不接话。我不想换工作，至少在他离开之前不想换，“你会回美国吗？”
“近几年不会，我会留在上海。”
“为什么？”
“以前是因为唯真，她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答应会好好照顾她；现在……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90-
五月初的时候得到消息，江薇怀孕了。五月末的时候又得到消息，马晓筠也怀孕了。朋友圈好事成双，王嘉旭约大家周末聚餐。周六早上，刘艳给我打电话，说来捎我一段。我上了车，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唯真呢？”
“出差了，就算在上海她也不会来。”
“吵架了？”
“嗯。”
“能问问原因吗？”
她叹了口气，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方向盘，“怎么说呢……”
“不方便就算了。”
她又叹气，“唯真想要孩子，这个事情平常会提及……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知道江薇和马晓筠怀孕后这个问题放大了，唯真是个简单的人，有时又很执拗，我们的情况不可能领养孩子。”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累极似的靠到椅背上。
“然后呢？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没有结果。”她脸上写着烦躁和无奈。
“对于唯真来说，想要孩子并不难，只要去一趟美国什么都能解决。”
“没错，但我们这样的家庭，要不起孩子。”
“你们不顾世俗的压力选择了彼此，现在为什么犹豫了，世俗的压力以前不是问题，现在不应该成为问题。”
她笑，满眼都是苦涩，“对我们或许不是问题，但对孩子呢？他/她如何承受世俗的压力和眼光，我也喜欢孩子，但不能因为喜欢就把孩子带到这世上来，这是不负责任。”她扭头看着我继续道：“有人不是说吗，父母是最可怕的职业，不需要培训考核直接可以上岗，所以才会有不合格的父母和心理有问题的人。”
这下换我叹气，因为无言以对。
“你沉默证明你在一定程度上认可我的看法。”
“艳艳，我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唯真的看法。”
“我知道，但眼下……我们无法达成一致，这个话题只要开始，一定是在争吵中结束，她虽然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但想要孩子的愿望已经战胜了一切。”
“你们……考虑过移民吗？”
“提过的……但是……父母在，不远行。”
我鼻子发酸，刘爸刘妈跟她已经断了来往，亲戚朋友也几乎没有走动，她一直都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唯真执拗，她又何尝不是，“你想让我找唯真谈谈？”
她看着我，感激地笑了笑，“善解人意的聪慧，我们几个都不如你。”
“可是……我要怎么谈呢，这个事，如果你俩谁都不让步，在我看来已是死局。”
“你说的没错，但我俩很难心平气和的把事情说开，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她，你肯定能把事情说好。”她看着我，眼里情绪很多。
我瞪她一眼，“别以为扣一顶高帽子就能心安理得的使唤我了。”
“岂敢，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
“花言巧语，快开车，一会儿王嘉旭该投诉我们了。”
她笑着发动车子。我看向窗外。唯真，为了孩子，你宁可放弃刘艳吗？将来不会后悔吗？
-91-
我和林唯真坐在MoMo甜品店靠窗的位子，之所以选这里不是因为小店的风格很文艺，而是因为这家店的音乐很甜，跟这家的广告词也很搭，“甜蜜，是一辈子的事。”在这样一家空气里弥漫着香甜气息的店里谈论伤感沉重的事，感觉应该会好一些。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唯真自始自终一言不发，脸上没有血色，看得出近来没有休息好，心情也很差。吃完了红豆双皮奶我又要了一份姜汁撞奶。她面前的芒果血糯米团子，一口没动。
“莐莐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她突然问。
我呛了一口，连连咳嗽，顺了顺气道：“不管怎么做，都是后悔。”
“那今天你为什么来找我？”她看着我，伸手抹去眼泪。
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她们能在一起，跨过了异于常人的艰辛，眼看这段感情，行将不果，“选择艳艳还是选择孩子，你将来势必都会后悔，争吵只是因为你不想面对两难的选择，但这件事，谁也不能替你做选择。”
她双手捂脸，哭着说，“她跟我一起去美国，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刘爸爸刘妈妈虽然跟你们没什么来往，艳艳还是经常会打听他们的消息，他们也会向别人打听你们的消息，刘爸爸以前心脏动过手术，那次大闹婚礼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艳艳肯定想和你去的，但她不能去。”
唯真一直在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姜汁撞奶吃在嘴里，满嘴苦涩的辛辣。店员过来询问，被我笑着挡了回去。
“这个事，你哥哥知道吗？”
她摇头。
“你想听听他的意见吗？他肯定会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
她渐渐平复下来，拿起纸巾擦掉眼泪，“替我……打个电话给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现在吗？”
她点头。
林以栋在健身房，估计离得不远，说等他一小时。我去书架上拿了两本杂志，唯真不想看，我随意地翻看起来，等我把书架上的杂志全部翻了一遍，林以栋来了。我赶紧起身将他拉到店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尽可能不带主观看法的说了一遍，“唯真很难过，一直在哭，我没办法，交给你了。”
他点点头，“辛苦了。”
林以栋走到她身边，说了什么。她起身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林以栋环抱着她，轻拍她的背，一定是温言细语的安慰。
我提了提单肩包的背带，往地铁站走。林唯真是幸运的，有一个疼惜她爱护她的哥哥，如果身边没有亲人，没人替她打开这个死结，她要怎么办呢？
下一篇
喜欢的话，点赞、关注、评论请随意。
我是生活在江城的三少，技术狗一枚
认真活，认真爱，认真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