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母校之散记

                             引   言

      流逝的时光像一片片凋落、飘零的枫叶与春花,渐去渐远的是青春的纯情与浪漫,不记得有多少雨曾飘在胸前,风响在耳畔,只知道沧桑的年华早已漫进我的心田……。

                              (一)

     这次回武汉,说是要去参加大姐儿子庚庚的婚礼,其实也想回去了结一段多年来深藏在自己心底、经常在午夜里时而泛滥成灾的情愫,那就是回大学时的母校去转转,看看那曾经留下我四年如梦青葱般岁月足迹的地方,它曾是我五彩斑斓梦想开启和起航的地方。那里曾有我太多的记忆与梦想,曾在我无次人生失意痛苦的时候,不时地温暖过我那孤寂而受伤的心灵。

    十多年,在历史的长河中,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仅仅弹指一瞬间而已。但对于一个短暂的生命个体而言,却显得那么的漫长与沉重。十多年前的我,正值青春年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壮志;却更有“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般的豪情。可十多年后的我,曾经锋利的棱角早已被岁月的长河磨灭殆尽,现两鬓也早生白发,无奈地飘泊在那异域他乡,为着那儿时的梦想在苦苦地拼搏与挣扎。

     就在临行前的晚上,我和妻子闲聊时还调侃地说道,这次回母校,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原来的地方,因为听人家说武汉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是啊! 转眼间十多年早已过去了,那个曾经让我无比熟悉、留恋的地方,它还会在那熟悉的地方静候着我的归来吗?此时的我,忐忑如同要去见十多年前失散的恋人,无比地兴奋、激动与不安……。

                                (二)

     张爱玲说:“你也在这里,在这片秋曰午后的萧索中,静默。”

     这是一个略显秋意的午后,阳光慵懒地照在路旁的树上,透过片片叶影,显得分外地灿烂,像极了孩子们的笑脸。纷飞的落叶,就像舞倦的蝴蝶一样,恋恋不舍地告别爱人,纷纷扬扬飘落在地,去寻找它们永恒不变的归宿。此时的我,却走在那曾经无数次经过、现在稍显陌生的通向校园的路上,两旁热闹林立的店铺,喧嚣拥挤的街头,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仿佛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时间似乎还永远定格在我离开的那一刻。

     啊!见到了!那曰思夜想、梦魂牵绕的母校就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一切都还是那样的熟悉。就在刹那间,记忆与现实重合,略微不同的是母校变得有些苍老了,毕竟十多年的岁月也曾带给它不尽的沧桑。此时的母校,宛如一位慈祥而又仁爱的老人,用他那博大而又宽广的胸怀,热情地拥抱着我这个倦归的学子。

    走进校园,一切都是我十多年前离开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我这个远归学子的容颜与心境。你看:路两旁的法式梧桐树,仍是那般的亭亭玉立,一如我初进校时的那样。还有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似乎还在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久远及岁月的沧桑。所有的一切恍如隔世,此时的我仿佛刚刚穿越时空的隧道,懵懵懂懂地来到十多年前的母校。

     轻轻地,我踏着满地落叶铺就的林荫大道往前行,脚下簌簌作响。此时,才感觉到自己仿佛是一个穿越时空的寻梦人,正在追寻那些曾经失落的梦想与记忆。突然,一声稚嫩童音传入耳帘,“叔叔,你在找什么呢?”,“是啊!我在找寻什么呢?”顿时,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感伤地喃喃自语道……。

                                (三)

     沿着法式梧桐大道南行五十米,就能看一座宏伟大气、古风蔚然的中式建筑,整个建筑青砖碧瓦,显得格外地简洁而大方,处处透露出儒雅的书卷之气,它就是我们母校书香馥郁的图书馆。

     当我拾级而上,正准备走进图书馆时,突然之间想起原来的美藉外教Miss Helen。当时,她是一位来自美国犹他州的外籍老师,主要跟我们讲授《英美文学》,由于她性情温和,为人极有耐心,在教学上又能循循善诱,故而深得同学们的喜爱。

      而我之所以突然记起她,是因为我和她最后的一张合影就是在这座图书馆的台阶上。我还记得那是毕业前的某天上午,天气虽然很好,但离别的情绪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家都拼命地互相合影留恋,以期能把所有美好的记忆都留存下来。当轮到我和Miss Helen合影时,我于是拾级而上,拘谨地站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两手叉腰而立,摆出一个很酷的Pose。Miss Helen见后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走上台阶,背面而立,并且还回头朝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也双手叉腰,摆了一个很搞怪的Pose,引得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就在此时,摄影师突然飞快地按下快门,于是一张真实记录师生温馨之情的照片诞生了,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这张照片至今还仍然珍藏在我的影集里...。

      当然,Miss Helen最让我至今不能忘怀的是,她是第一个把引上文学之路的启蒙老师。因为她教授的是西方古典文学,所以她会经常跟我们讲述英国古典文学大师们的逸闻趣事;讲解中世纪英语跟现代英语在拼写、读音、甚至释义方面的异同点;甚至还会当堂用英语大声朗诵英国戏剧大师莎士比亚的名剧《罗米欧与朱丽叶》中的精彩片段。更为重要的是,在她的极力鼓励和帮助之下,我翻译了人生第一部由美国著名作家杰克·伦敦所著的中篇小说,它的英文名字叫《The  call  of  the  wild》,其中文名为《野性的呼唤》,又名《荒野的呼唤》。讲述的是一条名叫巴克的狗,在文明世界狗主人的逼迫之下,最终回归野性,成为狼群领袖的故事。在翻译期间,Miss  Helen除了在精神给我大力鼓励之外,还帮我四处收集资料,并在译稿上反复修改语法及用词上的错误,所谓呕心沥血,让我感动不已。正是在她精心栽培及大力引导下,我才开始喜欢上文学,后来又在她的辅导及帮助之下,我广泛地阅读许多外国原版名著,如小仲马的《茶花女》、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丹尼尔笛福的《鲁宾逊漂流记》及比彻·斯托夫人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又名《黑奴吁天记》)等等。

     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当年那个有着湛蓝的眼晴、金黄色头发及如靥笑容的Miss Helen,你在远隔重洋的那一端还好吗?你现在是否能真切地感受得到:你曾经的一个学生正在母校里深切地怀念你!诚挚地祝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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