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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彦池
Chapter1.日光相赠，无以回望。
“辛辣的日光将我照耀，我会沸腾，但我不会燃烧。”
一直记得一句话语，携着悲凛的风，咄咄地渗入血液，浸入灵魂。
“我说人生啊，如果尝过一次痛快淋漓的风景，写过一篇杜鹃啼血的文章，与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错肩，也就够了。”
现在是傍晚时分，夕阳撒下一片温润的金色。粲然的光透过窗前的盆栽，在桌上留下了点点光斑。将手伸过去，光便缭绕着附上了手臂。桌角的一隅反射出绰绰的影，无限的柔情融进了这一片细碎里。闭上眼睛，微熹的热量在皮肤表层蒸腾喧嚣，感觉自己被浸在了旖旎的湖光中，无限的碧波琼楼，晚阳霞陂全都妥善地盈满怀抱。
日光四溢，柔光满盈。微风拂面，湖面不由得涟漪泛泛。
是的，我将灵魂锻金淬火。却没能逃过，那一场乏陈可善的，风花雪月。
那天是我们支教生活的最后一天，天特别特别蓝，大朵大朵的云柔柔散散地点缀着，阳光有点晒，透过云层，切切地敲打在皮肤上面。我多瞥了一眼，看见了手上深一层浅一层的晒痕。就像饱受践踏而绵亘蜿蜒带有泥土气息的犁沟。
我恹恹地取下挂在学校的标志性横幅，阳光刺得我的眼睛白茫茫一片。我沿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抱着横幅拖沓地走着。阳光炙在背部，就像一座轻渺的火山一样酝酿着岩浆，骨架也都变成了辛辣而又刺激的颜色。
“喂，转过去，转过去。”我听见一阵隐约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往后望去。一片无垠的蓝天，教学楼朱红色的瓦顶冷不丁地矗在了这一片碧莹之中。白云慢悠悠地游动着，变换着各种形状。有一片云悄然膨胀着，被微风吹散着，教学楼的一隅柔柔地撕扯分裂着它。朱瓦碧空，云的形状却像眼泪。
“这样…结束了吗？”我握紧了手中的红布，双眸凝瞩。似乎想要把这片天空望穿。
“干什么啊，快点啊。”走在前面的你掉头向我走来。然后在我前面，投下一片阴影。我低下头，发现你的牛仔裤沾满了灰烬，鞋面也脏脏的。
“怎么了啊，这么没有精神。”你揉揉我的头发，顺手拿过了我手中的横幅。太阳直直地照射着，我想那时候，我的脸肯定很红。
你走在前面，我不知道怎么地，拿出手机，神使鬼差地拍下了你的背影。黑上衣，短头发，走起路，有点驼背。手里还拿着一大块横幅，有点滑稽。
走完这条路，前面无论是料峭春风的小镇，还是风霜弥漫的城市。我们都会在自己的麦域里，各司其职。沐着不一样的灼热，却同样沉重蹒跚的步伐。没了惺惺相惜的体温，有的只是，暴晒后身体疲软的潜伏感，仿佛奔跑后，入了一湾浑浊的海。
"喂，慢一点走，再慢一点。"我眼睛突然有点酸。
“咔嚓”结束了。前方的天，依然蓝成一片。
Chapter2.冷风过境，尘埃落定。
“冷风席卷而来，我占地为王，心却无法安放。”
“i can not give you that you want.”我合上凯莉·泰勒的《天堂可以等》，脑袋一片眩晕。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回归城市生活已有几日。紧鸣的汽笛，耸立的高楼。以及总是有暗霾的天空。每天依旧起的很早，不过也就不能像在支教那处，早早地打开门，看见苍翠欲滴的远山浸润在蒙蒙的薄雾中，温度很低，需要穿外套。空气很湿，吸一口，全是满满的草木气息。晨曦透出温吞的光来，还没来得及躲掉的星影也沉沉地缀在天际。洁白的桌面上堆满了杂物，我亦在纸上胡乱地涂写心情。你总是第二个起床，揉着头发，声音一点也没睡醒：“早啊。”
“早啊。”我以一种更加慵懒的音调回应着。你慢慢走到门外，伸了一个懒腰，不时转过身，朝我笑笑。一切动作，自然得浑然天成。我看了看那边的山，已经几乎能看见了。雾已褪去，灿然的阳光烈烈地匐着，反射出亮亮的山的脉络与纹理，苍老而劲然。一股逆色的美。你便在这幅光景里面，寥寥地缀着。我以一个鸟瞰的角度，手握着笔，千言万语，手中的纸却一片空白。
前尘往事，丝丝点点。像一把凄厉的冷锁，扣在了最柔热的血液里。
尘土本是尘土。带着自己的故事，缅着自己的伤怀，掩着自己的悲凛跌落在某一处。烈雨冲刷，蜉蝣侵蚀。只需要风起的那一秒，就次第而去，缘起缘落。身边的景致也从落落的秋意萧瑟变成满盈的绿肥红瘦。
我们被风吹落到了一处，仓皇相遇。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流光溢彩。只有无休无止的山路，皮肤黝黑的孩子，望也望不尽的天，以为静止却一直绵亘着变幻的云。就在那一隅狭隘的穷山恶水，我们做着各自的事，向自己道着各自的晚安，在不能寐的夜晚，各自辗转反侧。我们欠着身子，偷掉了对方的梦，可怎么也没想做那个梦中人。缘分总是那么莫名奇妙的东西不是吗？他将我们归于一处，接下来的表演，他置之不理，全靠我们，笨拙地运筹帷幄着。
我们漫不经心地临摹着，探索着生命的形状，周围一片暗。
Chapter3.萤火营火，冷暖自知。
“冷气和暖光，混淆出了让人困惑而沉溺的温度。”
都说萤火虫是幸运的标志。初见之时，它发着煞煞的冷焰。树林是天空，他们变成了寥落的星辰。在冷涩的空气里，它们团团簇拥着，似乎无声地密语着姗姗来迟的零碎。
一次夜间返家，月色很美，星光璀璨。树林边出现一盏盏的萤光。我望着这些萤火虫出神，一个侧眼，发现你也在蹙目凝视，眼里也被萤光照的一片黛影。这时候，我发现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我心里氤氲而生。感觉倏而心头一片愉悦。身边的影影绰绰的萤火，带着冷冷的光，一团一簇的，似乎在说着什么密语。你在我旁边，我低着头，仿佛身处银河。我们一直沉默着。夜有些深了，一阵风吹，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你轻轻说："咱们快回家吧。"
人们总是领着生命的标签，对号入座。灯一灭，银幕上播起了让人落泪的黑白电影。我多想，就这样，横冲直撞地坐在你旁边。看着影片的投影在你的眼睫上明灭变化，看到高潮情节你微微蹙眉。也许你会低头啜泣，也许你会小声地笑出来。
宿命原本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微凉，戾气，不解风情。我们总在不断的失去错过，不断地反省悔过。我们缅着一颗赤诚的心，却没能绕过命运的运营筹幄。时不对人的时候，我们伤春悲秋，自怜自艾的情绪也是渺茫和卑微的沧海一粟。
篝火象征着希望，快乐。沸腾的火焰，满天飞舞的席卷着的隐约火星。而夜空凉薄，他们时刻，准备着殆尽。
野营，守夜。在微弱而颓疲的火堆边，你抽着烟，嗓音干涩，对我讲起了，你以前的事。说罢，迸裂的火星跳出来了一些，溅在我的腿上。灼热刺痛但是我没吭声。我望着你隐在黑夜里的身影，手上拿着的星星火火的香烟，火点就像远星一样孤独而寂寥。
我们诚然是命运的信徒。生命的馈赠让我们枝繁叶茂，如火如荼。树叶溃败之时，滴水施恩，却也无法设法存活。风雨憾之若舞，我们的残枝败叶，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是支离破碎的悲壮姿态。看上去丰盛而又寂寞。
是这样吗？如果在石板路上我没有在后面沉默地按下拍摄键，而是小跑地走到你身旁提醒你牛仔裤上沾满了灰。如果在看萤火虫的时候，我没有呆滞地望着它出神，而是在那片美轮美奂的景色中，望一眼你的侧脸。如果在火堆面前，我没有沉默地听完你的故事沉默地走开，而是看着你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脸，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肩膀。
这些应景的，默契的，带有万般柔情的，让人热泪盈眶的场景。却因为那些黛黑的臆想，踽踽独行的胆怯，和一本正经的哂笑，一掩而过。夜深了，周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在里面，越沉越深，周围是分不清眼泪还是海水的咸咸的液体。
你我就这样互相默默地欠着身子，带着自己修葺过的身体，分散着，奔向错落的海角。错身，擦肩，不差一厘。
Chapter4.宿命之美，歃血饮柔。
“我翻山越岭，但我始终没能跟上命运的步伐。”
错过是一件多么微妙的事。你在南，我在北。你在冬，我在夏。一秒一厘，一丝一毫，我们就错过了一场翩跹的春雨。多么花好月圆的日子，我们只看见了，残缺的月亮。
飞鸟本属北方。南方虽暖，只是它的暂居地。四季变换，风柔雨凉。等到南方也逐渐有了萧瑟之意，飞鸟就会追着最后一抹夕阳的荼红，潸然而去。天边少了灰墨的盘旋留下的羽毛，红色的霞光都显得孤寂。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预见遇见》实体杂志2015年版第八期，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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