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秋风词》

秋风词

【唐】李白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风词》是古琴曲中的著名小曲之一，谱本出自民国初年《梅庵琴谱》。

山东诸城派王鲁宾传谱，后由弟子徐卓、邵森编订秋风，1931年初版。曲体小型。有词。

《梅庵琴谱》中《秋风词》题解中说：

“虽为短曲，而回环往复，意短情长。按散相应之处甚多。初学入门颇易领会。而熟弹之后，亦不以短小而忽之。月白风清之际，一弹再鼓，动无穷之幽趣焉。”

李白是浪荡不羁的诗仙，却也有这样缠绵悱恻的句子。

配上古琴，相思就随着秋风送到耳边，直达心底。

第一次听到这首诗词，是因为金庸笔下的郭襄。

•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

风陵渡口，十六岁的郭襄遇到了杨过。

彼时的杨过，是独臂，脸戴面具，傲立在大雕身上的神雕侠。

此刻的郭襄，是身在闺阁却被唤作“小东邪”的郭二小姐。

她跟着一群江湖怪人只身赴险，只为见一见这位名满天下的“神雕侠”。

知道眼前的少女便是当年自己怀中襁褓里的婴儿郭襄时，杨过自然心生怜爱。

杨过给她三枚金针，答应满足她三个愿望。

郭襄提出的第一个愿望，是想看看他的脸。

杨过如约摘下了面具。

剑眉星目，虽然两鬓有几缕白发，却平添沧桑和成熟之美。

摘下面具的那一刹那，十六岁的郭襄情窦初开。

为了再见杨过，郭襄毫不犹豫用掉了第二根金针：希望自己生日那天，大哥哥能来襄阳城陪她说说话。

郭襄生日的时候，恰逢蒙古挥兵南下。

江湖豪杰齐聚抗元，杨过如约而至，破了两个千人蒙古军团，劫了二十万蒙古大军的粮草，作为给郭襄的献礼。

不仅如此，他还用漫天烟花点亮了星空，烟花的字样是“恭祝郭二小姐多福多寿”。

十六岁那年的烟花，是郭襄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景。

她的青春仿佛定格在十六岁。

从此，郭襄心心念念：

可惜我迟生了二十年。

倘若妈妈先生我，再生姊姊，我学会了师父的龙象般若功和无上瑜珈密乘，在全真教道观外住了下来，自称大龙女，小杨过在全真教中受师父欺侮，逃到我家里，我收留了他教他武功，他慢慢的自会跟我好了。

他再遇到小龙女，最多不过拉住她手，给她三枚金针，说道：“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大龙女了。请你莫怪！你有甚幺事，拿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看到杨过为小龙女的离开而难过，郭襄说出了她的第三个愿望：即便小龙女已不在人世，大哥哥也不要寻死。

杨过承诺“但教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但苦等小龙女16年后知道一切不过是谎言，心灰意冷的杨过决然跳崖。

郭襄连想都没想，也紧跟着他跳崖！

·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故人·

《神雕侠侣》结尾时，杨过与小龙女携手浪迹江湖。

只留下十六字传说：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而留给郭襄的结局却是悲剧：

却听得杨过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正是：

“秋风清，秋风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

后来，郭襄去洛阳看了一城牡丹，去广陵看了二十四桥明月，走过大江南北，踏过山河大海，最后却在峨眉安家。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

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

人人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

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

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她踏遍千山万水想去见他一面，却人海茫茫，寻不到踪迹。

后来，郭襄在峨眉山上开宗立派。

她的宝剑“倚天”，是杨过送给父母的玄铁重剑所炼。

峨眉派的掌门铁指环，也是那柄玄铁剑上得来。

圆寂时，郭襄把最疼爱的弟子叫到跟前。

“风陵师太”，这是她赐给峨眉派第二代掌门人的法名。

风陵，是郭襄第一次遇见杨过的地方啊。

直到她轻唤这个弟子法名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那个她曾经邂逅过的地方一直都藏在她的心里，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走进过。

•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这世间许多痴男怨女在爱海中挣扎。

有种相思叫做爱而不得，近乎绝望。

有时候想，要是早生二十年就好了，在对的时间遇到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吧。

有时候想，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就好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懵懂少女有了心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开怀笑过了。

一辈子太长，相思太苦。

可是啊，十六岁那年的烟花，值得一辈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