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08

午休时间做了一个梦,姥爷躺在摇摇晃晃的躺椅上让我给他续茶,姐姐怀孕而且是她一直想要的女儿,姐姐无意间暗示了一下姥爷不知道还能这样到多少岁,我竟抱着姥爷手臂撒娇嗔怒说永远也不会走,而事实上,我几乎从来不会对姥爷撒娇,我总是拙于表达对爱的人的情感,姥爷去世已经接近两年,再过几个月姐姐家的小男孩也已经两岁了。

我想起莫言说过的一段话, 他说,我母亲生于1922年,卒于1994年。她的骨灰,埋葬在村庄东边的桃园里。去年,一条铁路要从那儿穿过,我们不得不将她的坟墓迁移到距离村子更远的地方。掘开坟墓后,我们看到,棺木已经腐朽,母亲的骨殖,已经与泥土混为一体。我们只好象征性地挖起一些泥土,移到新的墓穴里。也就是从那一时刻起,我感到,我的母亲是大地的一部分,我站在大地上的诉说,就是对母亲的诉说。

我总是会拿这段话安慰自己,平复自己,我总是硬生生又不合时宜的记得《生死疲劳》的最后一句话:一切来自土地的总将回归土地。然而我心里依旧总是觉得有亏欠,而且总有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失落感,遗憾感,甚至还有对自己年轻幼稚不懂事的憎恨。

我以前总是觉得姥爷不爱我,只爱姐姐,总是觉得,既然你只爱姐姐那你就好好疼她喽,反正我不需要,哼!然后内心对姥爷不自觉的排斥和疏离,然而事实上,姥爷对我和弟弟甚至总是有种讨好的态度的,他总是想找话题,又找不到,只能尴尬的笑,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后来姥爷病重,舅舅不想养他,其他的各种姨也是恨不得能撇多清撇多清,我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广州,天天听着我妈给我打电话以泪洗面,也就是那时候我真正学会,别人的眼光他妈就是屎,钱也是屎,我跟我妈说,别人不愿养你养,别管任何人怎么说,你就是女儿怎么了,谁说女儿不能养老送终,花多少钱别在乎,问心无愧就好,你做的对得起你自己就好,你心安就好,后来我妈把姥爷接来我们家,天天忙到连轴转,一个人根本帮姥爷翻不了身她还是很开心,跟我打电话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后来,大二冬天的寒假,我回去,从广州到河南,碾转了几趟车到家已是晚上七点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舅舅家看姥爷,这个时候姥爷已经被接回舅舅家去,晚上大雪,天寒地冻,我妈喂了姥爷吃了饺子,帮姥爷又盖了一层被子,带了其他的吃的。

我们走后,那天夜里姥爷便走了。舅舅很开心。

我妈说,姥爷那是想看我最后一眼。

后来这几年,我一直都忘不了那天夜里,我给姥爷盖被子时他看我的眼神。

这几年里,我时不时的会梦到姥爷,不管是我妈说的他想看我最后一眼再走,还是其他人说的天气太冷年纪大了受不了所以夜里走了,我都觉得,我仿佛一直都有亏欠,而且还是这辈子都弥补不了了,我不停的回忆曾经的事,我憎恨幼稚的自己,同时,像我妈说的那样,我们家就一个老人(我的奶奶)在了,一定要好好对她,所以我也要把自己能给的一切给奶奶,给爸妈,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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