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 漫画与我的少年时代（二）

漫画也能兴风作浪

上文简要回顾：

90年代初，日本漫画开始陆续登陆我国。这对正在上小学的80后们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冲击。由于漫画对我们巨大的吸引力和其稀缺性，使得其在一段时间内成为学校里的“硬通货”。而我在一次意外中，阴差阳错的意识到了它们的价值，开始逐渐做起了“漫画生意”（出租手里的漫画换一些“利益”）。

所谓的“漫画生意”其实是长大之后对这段经历的调侃，并不是真的生意。现在看来都是些很小儿科的行为，但对10岁左右的孩子来说无疑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因此而发生的一些事也影响了我的成长轨迹，对三观的形成和性格的定型也意义深远。

言归正传，如果你当时手上有一套漫画，那你就能用它们做很多事。找其他有漫画的同学换着看是最基本用途；你还可以用这些“硬通货”换下面这些“好处”：

1、换零食

换来的零食一般都是满足我自己的馋嘴。冰棍、雪糕、泡泡糖，虾条、锅巴、干脆面……有啥吃啥，不挑、不拣、不限量。

但好景不长，有一次太得意忘形了，上课时吃跳跳糖，嘴里正噼里啪啦呢，赶上老师叫我回答问题……结果可想而知。

在办公室里，老师苦口婆心的话一句都没记住，但最后一句恐吓倒是着实管用。

老师：“知道XX为啥得白血病吗？就是因为吃零食太多啦……”（XX是我们班2年级时因病休学的女生）

这对当时懵懂无知的我造成了1万点的暴击伤害，吓得我从此拒绝零食换漫画“业务”。

2、换玩具

玩具一般是换着玩，并不是用产权跟我租漫画。除了一些特别高大上的，例如变形金刚之类，普通玩具我是不愿意用漫画换的。主要是怕玩坏了不好交代。

那时候的普通玩具大多是粗制滥造，特别容易坏，只有价格昂贵的高端玩具即结实又好玩。

说来也奇怪，当时很多家长把漫画当成洪水猛兽，却愿意给孩子买巨贵的玩具。估计是家长们认为漫画会教坏孩子，而玩具不会，这是他们对漫画不了解造成的偏见。但实际上，漫画带来的正能量远不是玩具能比的。

3、换学习用品

交换最多也唯一能变现的是学习用品。

家长都望子成龙，孩子要钱买漫画是肯定不给的，但要钱买学习用品就容易很多，而且家长也从来不确认到底有没有必要买。尤其是各种笔、本、橡皮之类的消耗品，这就为一些“头脑灵光”的同学开了后门。

他们用这些“多余”的文具跟我换漫画，而我就把这些崭新的文具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学校门口卖文具的地摊老板。市价8毛钱的田格本，卖2毛钱。1块钱的圆珠笔，也卖2毛钱，因为笔头没有蜡封，如果蜡封完好的可以卖3毛钱，诸如此类。

卖的多了也学会了讨价还价，还价多了就自然能猜出这些文具的进货价。这给我带来了额外的好处是，能帮一些买文具的同学砍价。这项技能让我在同学中间赚了不少人缘。

4、换早餐

某天，一位同学想借5本同一卷的《七龙珠》看，但他没有什么能跟我换的，就提议用早餐换……意思是，他买了早餐不吃，带到学校给我吃。

这倒是解决了一直困扰我的大问题。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吃早餐，早餐钱攒下来用于买漫画。这导致每天上午我都要忍饥挨饿。他的提议简直是我的救星。

我俩关系一般，平时不在一个小圈子（小孩也是有朋友圈的），于是我狮子大开口，借3天要价一个月的早餐。本想着等他还价，结果这小子一口就答应了，而且还千恩万谢的样子，这明显是价格低于他心里预期的表现。说明我开价便宜了……

其实一个月的早餐钱加起来足以买下这5本书。但可惜，书摊上早就没了，不仅买不到，其中2本还是稀有本，想凑齐了看都极难。所以……需求决定价格……（当时可不知道，全凭本能和小聪明）。

放心，我也不是地主恶霸，通常是我俩共享一顿早餐，一人吃一半。

类似这样的“生意”还断断续续进行了很多次，直到有一天学校响应市里号召搞什么营养早餐……这倒是拯救了我的胃。没有了早餐钱（早餐钱家长直接交学校了），父母就开始正式给我零花钱（定期），也还能继续满足我对漫画的“贪婪”。

现在想想，估计是父母早就知道我用早餐钱干什么了，只是没有说破。所以才那么“巧合”，没了早餐钱马上就有了零花钱，很感恩他们的用心良苦。

5、代写作业

有一些学习很好的同学，家里管得也极严，根本没有买漫画的可能。他们会用自己的劳动跟我换漫画看——帮我写作业（感觉还挺正义的，哈哈）。有两年的寒暑假作业都是他们帮我写的，代价是我的所有漫画随便看。小时候被寒暑假作业折磨过的80后们应该知道这有多值。

除了寒暑假作业，平时一些非主课的作业也经常是他们代劳，比如什么手工课、美术课、音乐课之类的。

扯点题外话。我们小学手工课竟然教织毛衣……还男女生都要学……让我这个连翻绳游戏都玩不好的人情何以堪。音乐课更神，老师上课弹了首钢琴曲（中间还弹错了几个音，这水平也是绝了），作业竟然是把这曲子的五线谱抄一遍……我TM画了一晚上的“小蝌蚪”，差点对眼。

对这些尖子生来说，多写一份作业其实没什么，基本就是抄一份。最困难的是笔迹问题。我的字写得超级难看，而“代笔们”都写得一手好字（相对而言）。这种被迫小心翼翼写出一手烂字的痛苦想想都头疼，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坚持写完那么厚一本暑假作业的……阿门！

不用为我的学习担心，平时的绝大部分主课作业（其实就是数学和语文）我是会自己写的，毕竟如果期末考得太差没法向父母交代。实际上，我从小学习都还凑合，无论怎么玩，基本能保证在班里中上的位置。所以父母对我的学业比较放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家里有很多漫画也从不过问的原因。

6、招兵买马

你没看错，真的是可以“招兵买马”。漫画够多够全，就可以换来一群人帮你“为非作歹”或者“行侠仗义”。

高年级一位学生，用全套《北斗神拳》每人看一周的代价，换来七八个小打手（同学）把另一个总欺负他的同学狠狠修理了一顿……

因为这位高年级同学跟我认识（我们互相交换漫画看），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内情。先是震惊于“原来漫画还能这么用”，之后马上就有了一种不好的直觉。而很快这种直觉就应验了。

小时候，同学之间打架一般是单挑，只要伤得不重，都不算什么。因为单挑打不过是件很丢人的事，所以很少有家长会追究。但这次是一群人打一个，被打学生的家长怒了，告到了学校。学校追查下来竟然发现这里面有漫画的“功劳”。于是一场全校范围的“漫画大清洗”活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就在群殴事件过后的第三天中午，本来要下课的时候，老师突然让大家把书包和书桌里的全部物品都放到桌面上，然后所有暴露的漫画全部没收，殃及池鱼的还有无数玩具、饰品、贴纸、零食……

这次清洗是全校同时进行的，估计是“涉案人员”太多，所以老师只是把全部“违禁品”没收了事，并没有追究。但我的损失很大，从同学们手里没收的漫画一大半是我的。

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几乎暴走的心情。如今来看，不就是几本漫画吗，但对小学四年级的我来说就像天塌了一样。连续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简直生无可恋了。每天回家看着缺了好几本的《圣斗士》和《乱码1/2》就欲哭无泪。

几天之后，我决定不能就这么认了。于是，开始策划人生中第一次离经叛道的大行动。我称之为“漫画大冒险”……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2017.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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