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曾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台个人电脑的苹果公司CEO史蒂夫乔布斯，因其行业生涯中历尽沉浮而总能屹立不倒、再次辉煌，而被西方媒体界定为典型的美国式英雄。甚至有一个政界名人一度用了海明威«老人与海»中的名句，“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倒”，对其在计算机领域所做出的贡献以及顽强的个人意志进行过肯定和评价。从一个金融业者的角度，对频频出现在媒体和投行报告中的这个上市公司以及这个掌门人也算颇有些了解。但出于个人好恶的原因，我这个思想大多数时间都徜徉在中国古代历史和哲学的海洋中而不能自拔的、被亲友玩笑说成是坐着时间轮到此一游的古代客，对此乔布斯先生之生平所知寥寥也是情理之中。今日以乔布斯的这句名言为题作文，实是因为网络中一非凡小友之由，颇有些因缘际会的味道。但当我为撰些此文而进行惯例的记忆回放时，突然发现近几年的邮件来往中，倒还真是曾有数位友人在叙事或讨论中引述过该人名言，而每每文字又各不相同。看来，此公不但因在其专攻领域的卓著业绩而导致粉丝众多，更还是个语录能手，这倒是共鸣了伟人的共同特质的。回顾起来，其具体语录有以下种种：拥有初学者的心态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成就伟业唯一道路只有热爱一途；领袖与跟风者的区别就在于创新；使用人类已有的经验和知识来进行发明创造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和苏格拉底共处一个下午的时间；我是我所知唯一一个在一年中失去2.5亿美金的人，这对我的成长很有帮助；等等等等。外而究内，此类言语的哲学高度虽无法与我悠久中华之“黄老”哲学相提并论，但赞一句林林总总、真意绵绵倒是怎么也不为过的。

在全球金融市场中投资投机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风云奇诡和英雄迭出，原本对此乔先生也并未有太多的关注。而某日，当那非凡小友之博客中出现了这“Stay Hungry. Stay Foolish”一句时，不由令我眼前一亮，能说出这般深入浅出言语之人，是何等了得？又怎能不令人刮目相看？等到闻及此语转自乔生，立时对他肃然起敬起来。一顿研究下来，结论是：可怜者必有可恨之处，成功者也必有成功之必然。其人生平，耳目聪慧的当世诸君应大多都耳熟能详，自不需我这古代来客费言赘述，本篇我还是切合主题来谈谈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和感悟，免得又云山雾罩地不知诹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并非乔先生自创，同样也是引自它方，但世人对这句警言的认知却大多是从乔先生处得来的。2005年，乔布斯受邀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发表讲演，在演讲的结尾处有这样一段语重心长的道白：“在我年轻时，有本神奇的杂志叫做«Whole Earth Catalog»，当年我们很迷这本杂志，那是一位住在离此不远的Menlo Park的Stewart Brand发行的，他把杂志办得很有诗意。那是60年代末期，个人计算机和桌面还没有问世，所有内容都是打字机、剪刀和拍立得做出来的。杂志内容有些像印在纸上的Google，提前于Google整整35年，充满了理想化、新奇工具与神奇的注记。1970年岁中，他们出了停刊号，封底有张早晨乡间小路的照片，那种你爬山时会经过的乡间小路。照片下有行小字：Stay Hungry. Stay Foolish。那是他亲笔写下的告别讯息，我一直以之为自己的人生格言。现在，你们毕业了，要开始你们崭新的生活，我也以此作为对你们的礼物和期许。”我从很多渠道查找了关于这句警言的不同译本，综列如下诸君一观：第一种，是从字面上进行最为朴实的直译，将之译成“保持饥饿，保持愚钝”。此种译法虽是忠实了原文，却往往让不了解文字出处的乍读者一头雾水，也缺失了文字的唯美和趣味，所以所用处不多；第二种，颇负文采的译者用了“物有所不用，智有所不明”对这个警句根据个人的理解进行了转译。转译文字出于屈原的楚辞«卜居»，唯美并味道十足是不差的了，但与作者原文的初衷和真意却是大大的有悖。当年，屈原受楚怀王信任而官至左徒、三闾大夫，后因性格耿直而受奸人所害，惨遭流放。成«卜居»一文的背景是，屈原在流放生涯中因心中郁闷而问道太卜郑詹尹，郑在回答屈原之时用到了这句“物有所不用，智有所不明”。但郑的言论可是典型的出世态度，更是典型的不可知论，这与作者原意不免是大相径庭了。如真要选择«卜居»中某句，我看“用君之心，行君之意”到会更显贴切一些，但也只是贴切“一些”罢了；第三种，译成“求知若饥，虚怀若愚”，反复看了很多乔先生口出之语，再结合那次讲演的上下文，这种译法应该算是最为接近的，唯独只是这“虚怀”之意实在没有在原文中找到丝毫，所以也只能将这种译法界定为最“接近”的一种了。

翻译，不是我的专业，在此大言不惭横加评述的目的，并不是要显示自己咬文嚼字、吹毛求疵的酸儒本领，我要表达的意思是，只要是翻译的文字，无论谁译成谁，都无法用精炼的语言完全表达出作者所要表达的内涵和真意。不同的历史，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思维、不同的语言和文字，这一切都是无法逾越的障碍。这也是我这个所谓古代来客固步自封、不太看西方文字中文译本的另一个原因所在，因为自己的英文实在是个“二把刀”。日常会话没有问题，但讲到严谨态度的阅读原著，就差得远了。近日放在枕边的是巴菲特的新书«滚雪球»和尼采的«查斯图斯特拉如是说»，虽然看了中港台几个不同出版社的译本，也看了中英对照的网络版，虽是处处觉得真意徐徐并时有感悟点点，但就是无法达到阅读中文原著的那种酣畅贯通的感觉，没有能力阅懂英文原著是原因之一，实为憾事。

乔先生词语真意，结合上下文和他的相关语录，用相对全面而必显累赘的语言来阐述，就是求知若渴、求新若饥、大智若愚、执着理想、不为外动。我们在金融市场中投资投机，同样也需如此。执着所在，不是行情的方向，而是交易悟道的投资投机一业，不为挫折而惧，不为外物所动，不去简单模仿，不为他人的喧嚣掩盖住自己内心的真正，全力求知、求觉悟、求升华，用勇气去听从心灵的指示、爱的指引，在完善符合自己的个性化交易理念和系统中倾注一生。

建议大家去阅读一下乔先生这篇2005年的讲演稿之余，还是用他的原文来结束今天的文字吧：“Stay Hungry. Stay Foolish”。至于小友加上的那句“Stay humble”，我愿在今后某次单独成文，以谦虚对一个交易者的重要性为主题进行阐释。因为，谦虚，不仅仅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境界。

三历搁笔于2009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