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白袷惯倾花屿酒,青山只取砚田钱

高翔(1688——1754),字凤岗,号西唐,又作犀堂、西堂等,别号山林外臣,清代著名书画家,为“扬州八怪”之一。他是江苏甘泉人,出生于扬州城内。高翔能诗,其子高增辑其遗诗成《西唐诗钞》,惜已失传。

大画家石涛晚年寓居扬州,在大东门外临溪筑大涤草堂,与高翔家近邻。当时高翔尚年幼,石涛比他大四、五十岁,两人却结下了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石涛去世时,高翔年仅20岁。自此以后,每逢春天,他便去为石涛扫墓、祭酒,至死从未停歇。诗人闵帘风以“可怜一石春前酒,剩有诗人过墓门”之句盛赞高翔的品行。

高翔在扬州画家中,是最擅于画山水的一位,他师法弘仁、石涛,又工于画梅,间作佛像人物。此外,他还精通书法篆刻,篆刻与汪士慎、丁敬齐名。晚年右臂病变,就用左手书写,作品也别有风趣。

高翔为人极重义气,是一个高洁孤傲的文人。他与汪士慎、马曰琯最为知心,前者是淡泊自甘、意趣相投的挚友,后者是同调同庚、自幼相好的邻里。高翔死后,马曰琯作的《哭高西唐》可谓盖棺论定:

“垂髫交契失高贤,傲岸夷犹七十年。白袷惯倾花屿酒,青山只取砚田钱。两家老屋常相望,一样华颠剧可怜。同调同庚留我在,临风那得不潸然。”这首诗不但道出了高翔与马曰琯的交情深远,而且勾画出高翔除了卖画外拒绝施舍的高傲品格。

扬州八怪的形成离不开石涛,在一定程度上也离不开高翔,尤其是他的“指画”作品,在其艺术生活中值得大书一笔。据说,高翔一次与朋友聚会,朋友知道他是丹青高手,要他作画,找到了纸墨,却找不到笔。高翔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居然用指头蘸墨画了一幅花鸟。

这张以指头画就的花鸟画气韵生动,生气勃勃,特别稚拙可爱。从此高翔的指画一发不可收,无意中造就了一个新画种,他自然也就成为了这个画种的开山鼻祖。高翔晚年的指画已炉火纯青,声名远扬。他对指画如醉如痴,经常“甲残至吮血,日匿频烧烛”。他曾为兵部尚书卢舜徒画像,与真人等高,画成后,卢舜徒大喜:“神乎技矣!进乎道矣! ”

高翔的山水画用笔简练秀雅,尤其是取材于扬州的近景山水别具情趣。而高翔与好友汪士慎皆以梅花名世,又各具特色,金农评道:“画梅之妙,在广陵得二友焉。汪巢林画繁枝,高西唐画疏枝,皆是世上不食烟火人。”

在扬州八怪中,高翔的画流传最少,画格亦甚高,冲淡简静,疏朗幽远,并不受时风的影响。其山水作品《疏林夜话》写疏林翠竹间二人秉烛夜话,屋外烟雨迷蒙,景极平易而境界清旷。右上题七律一首,所谓“诗中有画笔生香”,诗画映发,笔墨简略而韵味无穷。

高翔:白袷惯倾花屿酒,青山只取砚田钱_第1张图片
疏林夜话

《弹指阁图》也是高翔这种山水画特色的具体表现。竹门、篱笆、古树、鸟巢、人物烘托着一个小小的佛龛,肃穆幽雅、煞是宜人,然而这只是内境实物,目光向上眺望时,则是长题、天空。那偌大的空白,正是高翔宏大气度的生动表现,也是其宏大气度与秀逸雅静相融合的结晶。

高翔曾画了大小、长短不同的三幅《弹指阁图》分送友人。其中,扬州博物馆藏有一幅接近方形的。《弹指阁图》描绘了竹门篱笆的庭院里几株老树枝干挺拔,古藤萦绕,树叶有的线勾,有的墨点,浓淡互衬。右边楼屋便是“弹指阁”,建构奉愫平正,简洁大气,在芭蕉、竹林的掩映下,更见幽雅之韵。

高翔:白袷惯倾花屿酒,青山只取砚田钱_第2张图片
弹指阁图

院中的两个人物,一执杖,一躬身,似在相互交谈,虽寥寥数笔,却微妙传神。在静谧安详的氛围之中,这样的人物形象处理,给人一种超然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行笔错落有致。以淡墨勾润,浓墨点视,清疏中流露出一股秀逸的气息。画家将人物的神情、动态刻画得栩栩如生。诗题与画意,浑然一体,耐人寻味。此图不仅是写实佳作,也是珍贵的历史文献资料。

此外,高翔在题画时,还创立了“书余”之说。意思是自己的画仅是书法之余事,譬如先有唐诗后有宋词,可见其对书法自视甚高,不肖为画工也。中国文人画的重要特征是以诗书入画,具有强烈的书卷气息,而不是色彩浓烈、描摹工细的院体画或工匠画。高翔以书意入画,画面中自然表现出书法用笔的灵动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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