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妹妹刚找到实习,在家附近。她在手忙脚乱地适应着跟学校不太一样的另一个世界的同时,也开启了她的“生活秀”模式。
秀的内容大体是这些:7点的丰盛早餐,12点的豪华午餐,18点的精致晚餐,20点的惬意散步,21点的滋润糖水,22点的明星逐个看,23点的我与周公有个约会,周末的浪浪浪。
老妈也是这个“生活秀”的常驻嘉宾,致力于在妹妹发的各种照片下面来个声情并茂的解说。
“看你妹过得多滋润,工作后不瘦反而胖咧,就你老往外跑,在家多好呀……”
这时,我就会扔几个表情包上去权当附和,有时甚至只回上呵呵二字。
在我的尬聊下,妹妹的“生活秀”总是敲锣打鼓地开幕,又尴尬寂寥地落幕,从来都没有达到过它上台的目的。
其实一直以来,表情包都不是我想回复的内容,我想回复的是:其实我也过得挺好的。
只是每次刚敲打完这几个字,在发出去前的0.000001秒,我又按下了删除键。
因为我知道,她们并不会觉得我是在说真心话,她们会回以我“固执”这个词。
二。
她们不是唯一说我“固执”的人。
想起有次和部门的小伙伴聚餐,聊天正酣,有位男孩子突然对我说:其实我觉得你的性格挺固执的。
我一脸懵地看着他,本想反驳点什么,最后只是小抿了一口杯中酒,然后回了一句:是啊,我也这样觉得。
百度百科上对这个词的解释是坚持不懈,坚持己见。
在离开老家前,其实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并没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形象。
我只知道,它没少坑我。
比如小学时因为画画而没有去作文比赛,老师直接上来美术室逮住我就一顿批评,我怼回一句:选择自己更喜欢的,没有错,结果被罚写了好几百字的检讨。他们都说,学生应该服从学校安排。
比如初中时为引起喜欢的男孩子的注意把他的书包扔进女厕所了,结果他好基友知道了,开启了花样“教训”模式。其他女孩子都说我不矜持,爱欺负人,我不服,希望喜欢的人注意自己,有什么错。
比如小时候在野外抓了一些七星瓢虫带回家当宠物,被妈妈强行扔了,她说虫子不能当宠物,我不爽,就养。然后我们就进入了我抓虫子,妈妈扔虫子的无限循环模式。
这些不太美好的结局,似乎都在告诉我,固执是个祸害,我要尽量把它藏好。
我重新认识这个词,是在广州这片热土上。
三。
在上大学后,我依然会为捍卫自己那些无足轻重的想法去做一些似乎毫无意义的事:
认为某科考试太简单,没达到检验成果的效果之余又辜负认真复习的同学,于是就给老师写了封邮件,“控诉”老师的不负责行为;
参加一个公益活动,项目负责人说我们两个女孩子,带队去贵州可能会吃力不讨好,我们偏不依,对负责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男孩子能做的女孩子也可以;
临近毕业时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在开启了一段时间的袁湘琴模式后,我在平安夜把那封写了好久的信连带苹果一起给了他,去你的女孩子要矜持,去你的毕业就分手……
庆幸的是,这一次次的固执没有再坑我:
收到我邮件的老师回复了我的邮件,说感谢我的建议。听说到了下学期这门课的考试,难度提高了不少;
我们争取到了带队去贵州的资格,在那里,我们十几位小伙伴看过美得纯粹的星空,喝过浓烈醇厚的米酒,被熊孩子们气哭过,也被彼此的故事感动过;
至于那位收了信和苹果的男孩子,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我终于肯为爱情勇敢一把了,大学再无遗憾。
我终于看到固执的另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生活在多元的思维土壤上,喝着非价值批判的雨露,在更包容的胸怀与欣赏的笑容中不偏不倚地落到寻觅者的眼里,写出许多不温不火但意料之外的故事。
这种可能是那片自我出生以来就一直伴我左右的土地不能给我的。
四。
我未到过太多繁华之境,未听过太多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也未有过太滚烫心情,所以疯狂地爱上这里的包容与自由。
她歌声温柔,陪我漫无目的四处漂流。
我有太冷太清又固执的天性,她却微笑着摆首,把星子放入我眸,用轻柔指尖抚过我所有,温柔耳语:追逐繁星时,繁星也会凝视你。
18岁之前,广州于我而言,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熟悉的陌生人,只是我不能投入武汉的怀抱而无奈做出的选择。
而现在,她的春与秋,胜过我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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