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 Fleurs Du Mal

雨果说它“灼热闪烁,犹如众星“。

毒草乎,香花乎,《恶之花》?

鬼耶,神耶,人耶,波德莱尔?

我开始想伊甸园里的善恶树,上帝禁止亚当和夏娃吃那上面的果实,而那禁果吃下去以后是能跟上帝一样“知道善恶”,知道善恶有什么不好的呢?上帝为什么不让人吃呢?

一个满目疮痍的社会,一场备受摧残的人生,一阵阵从地狱中传来的呼声,

一股怜悯的暖流,一团反抗的怒火,一阵自警的暮鼓晨钟......

不再为虚伪的纱幕所蒙蔽

不再为盲目的乐观所陶醉

也不再为世间的丑恶所吓倒

天鹅

伸长抽搐的颈,抬起渴望的头,

望着那片嘲弄的、残酷的蓝天,

仿佛向上帝吐出了它的诅咒。

(造物主抬起了人的头,命他仰望天空,注视星辰。)

波德莱尔的乌托邦:学者成为财富的所有者,财富的所有者成为学者。

我想起那只大天鹅,动作呆痴,

仿佛又可笑又崇高的流亡者,

被无限的希望噬咬!

......

我想起那黑女人,憔悴而干枯,

在泥泞中彳亍(chi chu漫步而行),两眼失神,想望

美丽非洲的看不见的椰子树,

透过迷雾的巨大而高耸的墙;

把痛苦啜饮,在精神漂泊的森林中,回忆如号声频频

信天翁

诗人摆脱现实的苦难和罪恶,重新回到上帝的怀抱,再做”青天之王“,”云中之君“

诗人啊就好像这位云中之君,

出没于暴风雨,敢把弓手笑看;

一旦落地,就被嘘声围得紧紧,

长羽大翼,反而使它步履艰难。

又是有伤风化罪,我想起了Wilde也是被判了同样的罪,法庭不应该用对待罪犯的字眼对待一位诗人。

创造的我,社会的我

我迷失在这丑恶的世界上,被众人推搡着,像一个厌倦了的人,往后看,在辽远的岁月中,只见幻灭和苦涩,往前看,是一场毫无新鲜可言的暴风雨,既无教诲,亦无痛苦。

象征七种罪恶的动物:豺,豹子,母狗,猴子,蝎子,秃鹫,还有毒蛇——骄傲,嫉妒,恼怒,懒惰,贪财,贪食,贪色。

告读者

“世纪病”——“厌倦”

有一个更丑陋,更凶恶,更卑鄙!

它不张牙舞爪,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它叫“厌倦”!

(我们每天都向地狱迈进一步,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反感。)

忘川(冥府之河,饮之能忘过去)

像闻一朵枯萎的花一样,

闻一闻往日爱情的温馨。

...

忘川呀在你的吻中流过

我将独自把奇异的剑术锻炼,

在各个角落里寻觅韵的偶然,

绊在字眼上,就像绊着了石头,

有时会碰上诗句,梦想了许久。

—《太阳》

祝福:

我知道痛苦乃是惟一的高贵,

无论人世和地狱都不能腐蚀,

...

凡人的眼睛在最深邃的时刻

也不过是些模糊哀愁的镜子!

高翔远举:

他的思想就像那百灵鸟一般,

在清晨自由自在地冲向苍穹,

—翱翔在生活之上,轻易地听懂

花儿以及无声的万物的语言。

流浪的波西米亚人:

抬起目光沉重的眼望着天上,

闷闷不乐地怀念逝去的幻影。

...

迎接这些旅人,在他们的面前

洞开着通向黑暗的亲切王国。

人与海:

自由的人,你将永远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面具:

——她哭,傻瓜,因为她已生活过了!

因为她还在生活,但她哀叹的,

使她两腿不住地发抖的,偏偏

就是那明天,唉!明天还得生活!

明天,后天,永远!——如同我们一般!

献给美的颂歌:

你来自幽深的天空,还是地狱,

美啊?你的目光既可怕又神圣,

...

你出自黑色深渊,或降自星辰?

...

蜉蝣花了眼,朝你这蜡烛飞去,

嘶地一声烧着,还说:火炬有福!

...

头发:

喧闹的港口,在那里我的灵魂

大口地痛饮芳香、色彩和音响;

舞蛇:

仿佛一条苏醒的船

迎着晨风起,

我们灵魂遐想万端

杨帆远天驰。

你的眼睛丝毫不露

甜蜜或苦涩,

如两件冰冷的饰物,

混合金与铁。

流动的天群星聚凑,

播撒在我心。

腐尸(目前为止读过的最怵目惊心的一首诗):

亲爱的,想想我们见过的东西,

夏日的清晨多温和:

小路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

在碎石的床上横卧,

仿佛淫荡的女人,把两腿高抬,

热乎乎地冒着毒气,

她懒洋洋地,恬不知耻地敞开

那臭气熏天的肚子。

太阳照射着腐烂的一大团,

想要把它烤得透熟,

仿佛要向大自然百倍地归还

它结为一体的万物;

天空凝视着,这尸体真是绝妙,

像花朵一样地开放。

臭气那样地强烈,你觉得就要

昏厥晕倒在草地上。

腐败的肚子上苍蝇嗡嗡聚集,

黑压压一大群蛆虫

爬出来,好像一股粘稠的液体,

顺着活的皮囊流动。

它们爬上爬下仿佛浪潮阵阵,

横冲直撞亮光闪闪;

仿佛有一股浑浊的气息吹进,

这具躯体仍在繁衍。

这世界奏出一阵奇特的音乐,

好像流水,又好像风,

像簸谷者做出有节奏的动作,

把籽粒颠簸和搅动。

形式已消失,只留下依稀的梦,

一张迟来的草稿图,

在遗忘的画布上,画家的完成

仅仅凭着记忆复出。

一只母狗愤怒地把我们观望,

焦躁不安,躲在石后,

等待着时机,要从尸骸的身上,

重新咬住那一块肉。

——而将来您也会像这垃圾一样,

像这恶臭可怖可惊,

我眼睛的星辰,我天性的太阳,

您,我的天使和激情!

是的,您将如此,哦优美之女王,

领过临终圣礼之后,

当您步入草底和花下的辰光,

在累累白骨间腐朽。

那时,我的美人啊,告诉那些蛆,

接吻似的把您啃噬:

你的爱虽已解体,但我却记住

其形式和神圣本质!

吸血鬼:

我请求有一把快刀,

斩断锁链还我自由,

我请求有一剂毒药,

来把我的软弱援救。

唉,毒药和快刀都说,

对我充满傲慢蔑视:

“你不值得人们解脱

你那可诅咒的奴役,

…”

死后的悔恨:

若不知死者的悲伤,何用之有?

——蛆虫将如悔恨般啃你的皮肉。

活的火把:

蜡烛庆祝死亡,你把觉醒歌唱;

走啊,一边歌唱我灵魂的觉醒,

你任何太阳也遮掩不住的星!

精神的黎明:

天使醒了,在沉睡的野兽身上。

精神宇宙的不可企及的蔚蓝,

为了那梦想并痛苦的沮丧者,

带着深渊的吸引力洞开,深不可测。

太阳的光照黑了蜡烛的火苗;

你的幻影,这光辉灿烂的灵魂,

百战百胜,就像太阳永世长存!

黄昏的和谐:

温柔的心,憎恶广而黑的死亡,

收纳着光辉往昔的一切遗痕!

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秋歌:

我的心只会是红而冷的一块,

就像太阳落在北极的地狱中。

恶之花里面还有不少关于猫的诗,但我不是很喜欢猫。

猫头鹰:

陶醉于过影的人类

永远要遭受惩罚,

因为他想要改变地位。(这是叫人安守本分的意思吗)

音乐:

音乐常像大海一样将我卷去!

朝着苍白的星,

背负多雾的穹顶、浩渺的天宇,

我正扬帆启程;

快乐的死者:

与其苦苦地哀求世人的泪眼,

我宁愿活着的时候邀请乌鸦

把我那丑恶的尸骸的血吸干。

告诉我,他可还能受什么折磨?

这死在死人中的无魂老躯壳!

破裂的钟:

像被遗忘的沉沉残喘的伤员,

躺在血泊中,身上堆满了尸体,

竭力挣扎,却一动不动地死去。

忧郁之四:

当环抱着的天际向我们射出

比夜还要愁惨的黑色的黎明;

一大群无言的蜘蛛污秽不堪,

爬过来在我们的头脑里结网,

…希望

被打败,在哭泣,而暴虐的焦灼

在我低垂的头顶把黑旗插上。

顽念:

你多让我喜欢,哦夜!倘无星挂,

它的光说着无人知晓的语言!

因为我寻求虚无、赤裸和黑暗!

然而黑夜本身就是一幅图画,

上面有熟眼不见的万千人物,

打从我的眼睛里不断地冒出。

虚无的滋味:

算了吧,我的心;睡吧,傻乎乎地。

精神失败,力尽精疲!…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吞没我,

仿佛大雪埋住了冻僵的尸首,

我从天上静观这圆圆的地球,

不再去寻觅可以栖身的茅舍。

雪崩啊,你可愿带我一起坠落?

无可救药:

一个观念,一个形式,

一个存在,始于蓝天,

跳进冥河,泥泞如铅,

天之眼亦不能透视;

一个没有灯的亡魂…

一艘困在极地的船,

像落入水晶的陷阱,

哪条海峡命中注定

让它进入这座牢监?

忧郁诚挚的观照中,

心变成自己的明镜!

真理之井,既黑且明,

有苍白的星辰颤动,

有地狱之灯在讥讽,

有火炬魔鬼般妖娆,

独特的慰藉和荣耀,

——这就是那恶的意识。

时钟:

时钟!这个阴森、可怖、无情的神,

他的手指威胁着我们,说:“记住!

你充满恐怖的心,战栗的痛苦

就要把它占据,如同射中靶心;

“那时辰就要响了,神圣的偶然,

严峻的道德,你尚童贞的妻,

甚至悔恨(啊!最后的栖身之地)

都要说:死吧,老懦夫,为时已晚!”

风景:

暴乱徒然地在我的窗前怒吼,

不会让我从我的书桌上抬头;

因为我已然在快乐之中陶醉,

但凭我的意志就把春天唤醒,

并从我的心中拉出红日一轮,

将我的炽热的思想化作温馨。(什么也不能阻止我遨游在案前的书本中)

结论:

恶之花不是毒草,而是香花。

波德莱尔不是神,不是鬼,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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