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三)爸爸

家里我最陌生的是爸爸,我们俩近几年才开始聊些心事,但是成年人之间的谈话总是少了点亲密的味道。

爸爸错过了我的青春期,小学五年级,我骄傲地告诉村里的孩子“我爸爸出去赚钱了”。他在工地上学会了勘测、识图、监理,终于慢慢成为了没有执照的“工程师”。我也在这几年学会了抽烟、喝酒、逃课,看毛片。他辗转从洛阳到青海又到新郑的工地,我也从小学到了初中又到了高中。

2008年,爸爸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有了这个房子,他回来的次数也就多了,我俩见面的次数也就增多了。高中是我学习成绩最好的三年,总能得到回家的父亲的夸奖,他甚至有一次去学校给我送了一只烤鸭。

高中一毕业,压抑了三年的叛逆,不自觉的迸发了出来。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和父母一直保持亲密,但是从报考大学,我就开始受不了任何管教。我坚持读经济管理专业,他却想让我学土木工程,认为他能够帮到我的就业。为此发生口角,关系也慢慢冷淡。

​最终还是阴差阳错的读了土木工程专业,也就贴上了七年的专业标签。大学时期,听了摇滚乐,看了更多的书,走了更多的地方,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我开始反感家里对我的教育,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不开化的父母却有那么强的控制欲。当时爸爸的工地离学校很近,但是我从来没有邀请他来过学校,也只去找过他一个下午。因为我受不了和他太近的感觉,这几年也是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工资高了,身材胖了,脾气也大了,而我却反感起了一切。

在2014年暑假,我因病住院一周,爸爸从襄阳工地回来照顾我。我很感谢他,一方面因为他请假回来照顾我,另一反面感谢他愿意为我花钱。此时的我很要强,认为向家里要钱是很丢面子的事,影响独立个体的培养。

之后不久,爸爸体检发现患有糖尿病和类风湿,从慢慢的四处寻医求药到后来失去工作。他的生活开始变的暗淡甚至绝望,妈妈不是一个能扛起重担的人,他俩总会相互鼓励但是也都默认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姐姐尚未谈婚论嫁,我还在上学。本来和和美美的东西全部变成了千斤重担。

用了两年时间,爸爸适应了这一切,接受让自己回到不再光彩甚至略显悲凉的生活中。对未来也就没有了更多的期盼,或者说把希望降低,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罗曼罗兰说: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能够热爱生活。我不期望他成为英雄,只希望他能够热爱生活。

去年下半年,爸爸身体有所好转,再次进入了工地做监理工作,继续寻找自己的成就感。爸爸有两件得意的事,一件是他学会了五笔输入法,就总是告诉我这个并不难;另一件是他的驾驶技术娴熟,总爱充当教练指导我开车。

我渴望着第三件事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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