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针指向了三点。
可某市写字楼五层的灯依然亮着，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几张桌子，几台电脑，几部固定电话，几部智能手机。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正坐在椅子上吃着方便面的胖男人用脏手擦了擦嘴，——经验告诉他接电话应该慢悠悠的来，不能急。他从兜中摸出了部小灵通，按下接听键。
“先生您好，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我是XX公安分局的，本市有一重大刑事案件需要您配合调查，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
“重大刑事案件？发生什么了？”
“抱歉先生，这您不能知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支持你们呢？”
“啊……这……嗯，是这样的，别省的一个刘，刘姓青年将车开到了本市高速的应急通道上，车门开着，人却没了，……然后方向盘上还带有血迹……嗯对，是这样的……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呵呵，像这种重大的刑事案件，我们小老百姓是不应该知道的对吧！我原来好几个哥们都是刑事警察，我对你们那点事也算是略知一二，你就不用骗我了。”
“您不是问了么……”
“废话！我问你就说啊？”
“我……”
“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要身份证号，银行卡号或者存着密码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我怎么知道？”
“啊？”
“再说我又不姓刘啊，我，呃，我姓王吧。所以说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没权利知道我的个人信息。”
“嗯……”
“再者，请警察同志准确告诉我为什么要我配合调查。”
“这……”
“前几天网上曝光的电信诈骗骗死人的事听说了么？”
“嗯……”
“我干的！我骗人的技术你也不打听打听，告诉你吧，哥从没失手过，能栽在你手里？切！”
“你……”
“听你的声音，入道挺早呢吧，没事你放心，我的心大得很，就算这小青年是我儿子我也不管行么？”
“可是先生……”
“别可是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话呢？咱都是一个林子里飞的鸟，你跟我玩什么毛齐？”
“啊！？……”
“行了，挂了吧，你完败，老子完胜，哈哈哈……”
“您别……”
“编的这么差劲，还是新手吧！就不和你开增值电话了，增值电话总该听说过吧？哈哈哈，等你像我一样能骗死人了再来找我再来找我！”
“……”
“嘟嘟嘟嘟嘟嘟”
这男人看着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号码，笑了笑。表已经走到了三点半，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继续吃着剩下的那桶泡面。又向外拨了几十个骚扰电话，等到明天就有钱喽！刚刚说起儿子了，还怪想的，明天再给儿子寄一点营养品，都上小学了个子还那么低。想着想着就满意的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二
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
“喂……”
“喂个屁，你朋友现在在我手上，快点汇十万过来，早上六点之前汇到xxxxxxxxxxxxxx银行卡上，否则，哼，撕票！”
“哦。撕吧撕吧。”
说罢，他挂了电话，看了看表，四点二十。准备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响铃声，他一看还是那个号。
“大半夜的让不让睡觉啦！”
“……嗯，……老朋友，你现在过得还好么？……”
“我好的很行么，我快困死了，我招你们惹你们了，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睡成么？”
“你猜猜我是谁……”
“你就是王八蛋！滚！”
还没等对方那边说话，他就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这次他索性关机，看那些人还怎么影响他睡觉。
三
早上六点二十五。
“咚咚咚”
这男子直起了身，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晃到了门前，开门。
“你们又迟到了哦！”他打开门，却发现是两个穿警服的警察，一个举着搜查令。
“现在我有权利了么？”还是那个熟悉的年轻的声音，“我是新手，也是警察。”
又有几个警察“噔噔噔”地走上楼梯。
他们喘着粗气，拿出了一张洗的热乎的照片，“这是有人在野外发现的，是你儿子么？他的身上有你的照片和电话。你的电话又关机，不得已找到这里来。”
照片上的人被剌开了脖子，五脏六腑被杂乱的扔在身上，满身都是血迹，死不瞑目。
那个人看着像极了他的儿子，却又不像，没了小时候胖乎乎的摸样，好像也比以前高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欢声笑语。
“我上回一单就敲了那人三万多……”“师弟啊，你不行，我一次骗了五万！”“师哥啊，你也不行，我搞了三个人的，一人十多万呢！师傅今天肯定会嘉奖我哈哈哈！他昨天都夸我了！”……
他们走上楼梯，却发现房门开着，有他们的师傅和四个警察。
不一会儿，几辆警车拉着警笛就驶离了这个写字楼，那另三个至今没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以至于被捉住了。最可怜的是那个胖男人，他稀里糊涂的上了警车，又迷惑又伤感：我的骗术这么高超，可为什么被骗了呢？不，我怎么可能被骗？现在这些伪装成警察或是劫匪的人一定都是假的。虽然那张图片很像他儿子，可在我面前这也只是道具准备得丰富了些罢了，儿子一定还在家上学呢！这就讲得通了，他明明才刚刚一米三的嘛，我六年前他是见过的啊！还有这警车，这个团队太厉害了吧，黑道白道都有人啊！信好是我，要不然别人就被你们这群人骗了！……
可明明至始至终都没人骗他。
四
穿上黄马甲，被剃了光头的那个胖男人坐在审讯室里。
等警察们问完话，他隔着铁栅栏，悄悄的叫过来那个“新手”。
“哥们儿，你这公司哪家的？阵仗这么大啊，搞得像模像样的，可还是被我看出来了不是吗哈哈啊？要是你趁没人把我放出来的话我带你混，利润八二开，我八你二！”
“刘哥，我毛不齐，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