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终极命运——20161206老书新读《马上天下》

此篇写于2010年10月——

《马上天下》是徐贵祥的军旅力作，沿袭了徐氏一贯的夺人眼球的笔触和风格，扣人心弦、环环相扣的情节，总是饱含着烛照历史和现实的深刻底蕴。

小说塑造了一对两个极端的父子，父亲陈秋石，是具有天赋的战术之神，善于以少胜多，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儿子陈三川，是受尽凌辱的草莽英雄，英勇善战，敢打敢拼，竟也打了不少胜仗。父子俩在并不知情的境遇中，彼此排斥，彼此依恋，彼此惋惜，最后拨开云雾，父子相认。儿子对白发苍苍的父亲说：若按我的打法，不知可以多消灭多少敌人。父亲平静地说：若按我的打法，不知可以少牺牲多少战友。

两个极致的激烈碰撞，让书里书外的人，都会对作品所表现的战争与和平、理智与鲁莽、勇敢与怯懦、忠诚与背叛作出更深、更新的思考和衡量。

文学作品总是反映创作者的思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对谋略的推崇，是作者为战争文学奉上的真挚的终极关怀。

而同样让人掩卷长思的，是投机的国军将领章林颇对他的老下级——正直的黄埔教官出身的杨邑所说的一段话：

“章林坡叹了一口气说，老杨，我跟你讲，打仗我不如你，可是当官你不如我。我再说一遍，我们军官也不一定就非要会打仗不可。仗打得再好，可是没有城府不行。你别看我现在被挂起来了，我跟你讲，只要局势明朗，我想东山再起的话，不出三个月，别说官复原职，就是官升一级都是有可能的。而你就不行了，书呆子只能打仗，带兵都差一截。如果你不注意搞好和上峰的关系，再这么自以为是，那你这个旅长就当到头了。还有你的那个学生陈秋石，你别看他现在耀武扬威，可是一旦战争结束了，他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人的弱点我现在搞明白了，他也就是一个战术机器而已，一旦战争结束，这样的人是没用的。

“杨邑说，老长官你不能按照国军的思路去衡量共军，他们是任人唯贤的。

“章林坡哈哈大笑说，你老杨还是糊涂啊！用人之际，任人唯贤；养人之际，唯亲是举。在这个问题上，国军也罢，共军也罢，都是一样的。韩信为什么哀叹走狗烹良弓藏，就是这个道理。在中国官场上，只要天下太平了，品质和能力都是次要的，关键要看听不听话。像陈秋石这样的人，他听谁的话？他只听指挥能力比他高超的人的话，那怎么行，比他能力高超的有几个？那不是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吗？”

这段话的寓意，竟比任何一场战争描写，更惊心动魄！

天机，总是在某个瞬间，被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