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随笔

2016.7.25

图片发自App

 暑假午夜，我神色疲惫的走到家门前。像往常一样掏出手机，借屏幕微弱的光亮摸寻出钥匙。看着钥匙孔在前方，却愣是捅了三下才进去。屋子里比楼道都暗，我不想开灯。叮铃咣啷的将东西随便一扔，一阵嘈杂之后，我突然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房间里的空气翻涌，一瞬间就把我吞噬包围，连呼吸都没有声音。我猛的清醒了。在外面与狐朋狗友喝酒玩闹精疲力竭的身体，仿佛我一停顿就得到了缓冲。我瘫坐在了地上，不想起来。是奔波一天的脚发出了哀嚎，或是极度享受此刻孤独的安宁。我不懂。我只觉得，如果我不呼吸，那么我就不存在。不存在真好。

    心理学说，人每天都需要冥想5分钟。可是，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在探索我的呼吸上，我只坚定了两秒，眼神就立刻转到了占用了一整块墙壁的镜子上。那里面有一个女孩，眼神空洞，长着青春痘，化着不符合年龄又手法粗糙的妆。

    “这个女孩好丑。”我这么想。因为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并没有应有的神采飞扬。“她死气沉沉。”我又这么想。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家越来越晚了？我不知道。“今天情况特殊，我朋友过生日！”想罢，又扪心自问:“这是什么朋友？”

    许是劣质啤酒喝多了，我竟然记不起今天是谁的生日。从第一次尝试，到后来的越来越离谱。我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变得优秀，果然比变的渣要难得多。当初觉得日复一日的上学很辛苦，哪有这样玩乐来得自在。可为什么看着镜子里的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呢？我觉得我好累，我看着镜子里的她，我想摸摸她，我想问问她:“你开不开心？”

      她摇头。我十分不解的问:“为什么呢？这不是你想要的样子吗？”可是我问完就沉默了，我不敢看她的答案。

    学校里要单纯可爱得多。

 我脑中禁不住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的日子。虽然套在体制的牢笼中，却是给自己培养了良好的习惯。和同学虽然偶有恩怨，但转眼就可以因为一个糖果握手言和。我以前总以为，学校就是共产主义给学生洗脑的地方，教导的都是爱国敬业，却忘了学校还教导我们诚信友善。

    我无法反驳镜子里的她。也突然感受到了她深深的乏味。每天每天进行着无所谓的社交，天天与名字都叫不上的“朋友的朋友”为伴。我望着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空虚。这种感觉让我尴尬，我觉得自己在她的眼神下暴露无遗，她窥穿了我的一无所有。

   我思绪游离。我突然问自己:“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猜我最想要的是关注吧！化妆打架，夜夜笙歌。发在朋友圈里高大上的鸡汤说说、写上自己从其他地方看来的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留言板上万的数字、说说下过千的赞、评论区里屌丝所喊的女神。

  我过得好像光鲜亮丽。这不是我，这又是现在的我。用虚假的生活状态和经过美图秀秀的照片装饰的朋友圈，仿佛真的代表了自己所活的圈。我好像迫切地需要别人的认同。我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的比呼吸还要轻一点:我居然以别人的认同而存在，我居然用别人的三观评价自己，我居然拿别人的眼光要求自己！

  镜子里的她也笑了。“我想要的是出人头地，我想要的是自由，我想要的是我的梦想。”她说着:“我愿意日复一日的坚持，我愿意为了成功而努力。我希望以后我在乎的人出现任何问题，我都有能力解决。我希望以后我在乎的任何东西，我都有能力得到。我希望我以后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都能够说走就走！”

  我承认我被她说服了，她比我更像自己。她可以那么自信的说:“我活的是我自己！”

  她像读懂了我的看法。她轻蔑一笑:“你不是你自己，而我才是。”

  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一摸一样的房间，我一阵恍惚，仿佛我才是存在在镜子里的。我看向她，她却像不认识我。

  她打开了灯，把脸上的妆洗掉。她关掉了手机，安安静静上床睡觉。她早起不赖床，诵读英文短篇。她自己动手做营养健康还丰富的早餐。她去健身，去游泳，去徒步。她不再联系那些朋友，结交更优质的人。她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她每天写一篇一千字的文章。她找了一份工作，她用工资买了一只小狗，她用工资请父母吃饭，她用工资出去旅游……

 午夜，她兴奋却疲惫的走到家门前。对着窗口照进来的莹莹月光微笑，利落地打开房门。她打开了房间的灯，她妥善的处理好了随身的物品。她大声尖叫，她太开心了！她用自己暑期的工资，去了最想去的城市。那里有令人难忘的美好，将成为她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页。她自己起舞，她不需要配乐，因为她本身就是最动人的乐章。

 我缩在镜子里望着她，我看着她的精彩，思考我俩究竟谁是真实的？她好真实，她活得比我真实多了。可我之前的一切经历呢？难道……她打断我:“你知道我们的区别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连谁是真实的都搞不清楚。”我很沮丧。

 “我们的区别在于，我已经在做了，而你还在想！”

   “可如果我是虚无，我努力有什么用？”

 “你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谁都可以动摇你。”她语气冰冷。

 我无言以对，我觉得我已经被黑暗给捆绑。

 “你的眼睛看不到月光，所以注定成为黑暗的奴隶！”

  “我是假的对吗？”

  “不，我是假的。”

  眨眼，我看到镜子里那盏柔柔的灯光，它亮在那里，亮在幽暗的屋子里，亮在了我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