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一群黑衣人已整齐有序地跟着虞凉秦一阅等人到达虚山脚下,轻装而行加之武艺高强,一路竟是半点声响也无。
而秦一阅……虞凉至今日才知道他竟也是轻功个中高手。
秦一阅察觉虞凉提防的目光,轻声解释道:“幼时家中遭变,不得已曾拜师学艺,以逃追杀。”
虞凉注意到说完这句话后秦一阅的目光变得黯然,似是想起他适才所说的幼时遭变。虞凉叹息一声,果然都是有故事的人。
虞凉看着掩映在乌云之后不再明亮的圆月,有意岔开话题,于是笑问秦一阅:“我们这是不是就应了那句诗?”
秦一阅闻言思索半晌,疑惑回道:“此等情景哪有什么诗作可言?”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天。”洛祉的声音遥遥传来,虞凉不禁心神一震。
不等虞凉调整好自己的神色,洛祉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虞凉面前,向秦一阅颔一颔首表示问候,随即又转向虞凉:“我说的可对?”
虞凉后退一步,转过头去:“洛公子聪慧过人,虞凉佩服。”
洛祉看见虞凉后退的动作,心中一滞,看着她的眼眸愈加黑亮幽深。
虞凉有意躲过洛祉咄咄逼人的视线,问秦一阅:“现在如何安排人手?”
秦一阅感受着洛祉转向他的视线,心中欲哭无泪地控诉虞凉每次与洛祉针锋相对的时候都要找他来缓和气氛。看看洛祉不豫的脸色,他哪是缓和气氛,摆明了是火上浇油。
秦一阅面上却是目不斜视,认真思索一会后对虞凉说:“先派延宋二十死士前去探路,我们紧随其后,洛公子及明昭友人帮我等阻击禹鄯之人后一同上山,尽量在五更前到达凤然亭。”
虞凉略一想便觉可行,凤然亭表面上是一个在半山腰歇脚的去处,但在延衡清派人送来的地图上却是重地,坊间传闻千年阙缥缈无踪,若有能寻到千年阙的线索,也必定是藏在这凤然亭之中。
虚山不算高,但胜在险峻,但对寻找千年阙势在必行的延衡清已出动他手下半数顶尖暗卫,上山并不是难事,而找到千年阙拿取千合木才是难事。因为在此之前无人真正见过千年阙,那些从虚山出来治愈病痛的人早已人间蒸发,延衡清费尽心思也遍寻不到,因此他们贸然上山确然不妥,寻死士开路倒是可行。只要到了凤然亭,禹鄯的人便奈何不了延宋与明昭联手的势力,届时若无变数,世人眼中神秘的千年阙就会被他们一窥究竟。
只是对上禹衣的洛祉……虞凉不禁扶额叹息。刚认下的好友一日之间就要刀剑相向,洛祉心里该做何感想,但是秦一阅已经安排好了分工,况且若是没有洛祉,谁人也阻不住第一公子禹衣。
再三犹豫,虞凉还是转向洛祉,安慰似的说了一句:“你保重。”
洛祉猝然听见虞凉关心的话语,先是一愣,随即笑意浮上眼底,声音染上些许温和与安抚:“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虞凉看着洛祉,面上有些发热,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多谢。”
秦一阅在旁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么关键的当口两人竟然还抒发上感情了,不忿地催促道:“时辰到了,时间不多,虞姑娘与我还是速速上山吧。”
虞凉敛起心绪,手上变出三枚丹药,射向洛祉。见他疑惑地接下,便解释道:“是续命和解毒的丹药。”
洛祉出言:“那你……”
“多得是。”虞凉说罢便转头上山,一边招呼秦一阅,“秦大人,我们走吧。”
秦一阅向洛祉一抱拳:“洛公子保重,我等在凤然亭静候凯旋。”
洛祉点头示意,随后一挥手,命手下人迅速赶到虚山东侧,准备与禹鄯国的人抗衡。
月出乌云,似练月华洒向大地,清辉照在白衣的洛祉身上,愈发显得白衣似雪,冷冽的目光扫过,显出睥睨天下的气质,仿佛命途明灭不过是沧海一粟,红尘万丈不过是黄粱一梦。
禹衣坐在屋子的正中央,禹鄯国的侍卫纷纷侍候在侧,不敢出一言。
禹衣在禹鄯国早就被认定是下一任君主,禹鄯皇室多般包容,加之放荡不羁的性子,手下早就习惯他的恩威难测,在发怒时尤其如此。
“你说明昭和延宋的人都去了虚山?”禹衣缓缓开口,视线冷冷射向跪在下面的人。
“主子,此事千真万确,现在明昭和延宋的居所早已人去楼空,请主子早下定夺,取虚山至宝!”下面那人脊背僵直,咬牙说道。
禹衣视线收回,三根手指轻扣桌面,嗤笑道:“流封,据我所知,你哥哥流顷是在明昭被杀害的吧。”看见下面的流封煞白的脸色,又说道:“你想公报私仇?”
“属下不敢,此事千真万确,若流封有半句虚言,便即刻不得好死!”流封听见质疑,目光转为坚毅,发誓道。
禹衣皱起眉头,心中气怨难平,虽说自己对那虚山至宝没有半分兴趣,但禹鄯的老皇帝禹仁却妄图谋取整个虚山,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与洛祉虞凉为敌。
而他会让禹仁如意吗?禹衣目光一肃,笑意却弥漫在嘴角。
自然……是不会的。
千年阙(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