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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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喜欢鲁迅,至于喜欢的缘由不是很确切,或许有受语文老师情绪的感染,抑或是因为文字特别的气质,总之是一种形式上的喜欢。肤浅的喜欢便不是很放在心上,以至于重读鲁迅时竟然时隔这么久。而这一次,我觉得我还是喜欢鲁迅的,可以说更甚以前。

《鲁迅经典全集》收录了《呐喊》、《彷徨》、《故事新编》、《野草》、《朝花夕拾》和《经典杂文选》等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作品,名副其实称得上经典之作。

《呐喊》和《彷徨》中很多篇曾经编入语文课本,成为耳熟能详家喻户晓的名篇,如《狂日日记》、《孔乙己》、《阿Q正传》、《药》、《故乡》、《祝福》等。个体的故事折射出群体的社会形态,饱受摧残已经冷漠麻木的国人,若非是拿尖针利刺是无法触动神经的。鲁迅先生的这些作品就具有这种刺痛神经的力量,用简练而凌厉的线条勾勒出的素描,每个人看去都觉得是自画像。作为新制度下的读者,我们已经置身事外,无法产生共鸣,但是可以想见这种力量。

除了上述几篇外,我还尤为喜欢的有《在酒楼上》、《孤独者》和《伤逝》。

《在酒楼上》:冬天的酒楼,窗外唰唰地下大雪,一壶浊酒两个不期而遇的旧友,几个零落唏嘘的故事。希望初生绝望便至,雪下在窗外亦落在心头,以酒驱暖心更寒。

《孤独者》:有“心”生活时处处促狭,无“心”生活时风光无限;你讨好别人却遭嫌弃,你贬损他人却受仰慕;并非天生孤独,但确实亲手造成孤独,又放在嘴里去咀嚼的人的一生

《伤逝》:牵手是灭亡,撒手是埋葬。伤了的爱情终要逝去,伤了的人死去。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谎言做我的向导。

如果说《呐喊》和《彷徨》读起来让人沉重,那么《故事新编》则可以颠覆我对于鲁迅先生的认知,故事新编果然编的够新,简直新潮得不要不要的。要说后现代、无厘头,迅哥儿才是始祖。

“哼!”嫦娥将柳眉一扬,忽然站起来,风似的往外走,嘴里咕噜着,“又是乌鸦的杂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你去问问去,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肉的杂酱面?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嫁到这里来,整年的就吃乌鸦的炸酱面!”

“太太,”羿赶紧也站起, 跟在后面,低声说:“不过今天倒还好,另外射了一匹麻雀,可以给你做菜的。

“一团糟!不是全都粉碎了么?肉在哪里?”

“是的,”羿很惶恐,“射碎的。我的弓太强,箭头太大了。”

“你不能用小一点的箭头的么?”

“我没有小的------”

嫦娥回转头对女辛道:“放一碗汤罢!”

我不禁想:敢情嫦娥因为常饿才决定登月的,后来发明了桂花味月饼?

你无法想象这些俏皮搞笑的对话出于鲁迅先生笔下,把旧故事写出了新趣味,光是有趣还不算,喻意深刻才够完美。毋庸置疑,《故事新编》越读越有味。

《野草》、《朝花夕拾》可算作是散文集,叫做杂文集也未尝不可,只是跟编入经典杂文选中的文章相比叙事抒情意味多些,而后者多为论辩批判性文章。把寻常事写出不寻常的味道既需要文笔上的功力还需要深邃的观察力。鲁迅先生文字简练而精确,只言片语就将一个个人物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形象,如月光下少年闰土的形象时隔多年依旧印象深刻。他深邃的观察力下独特的视角让寻常的事折射出不寻常的情理,令人发省。

经典杂文在文笔上凌厉辛辣,金句警句烁烁闪亮,读起来大有快意恩仇的快感,而这背后则呈现了鲁迅先生嫉恶如仇追求真我的性格,直言真言在什么的样社会都该秉持,而在黑暗的社会能毕生秉承这样的风范足以堪称真的勇士。

对于“敌人”鲁迅先生嫉恶如仇投笔如刀,如斗士一般决不妥协;对于儿童、妇女、青年则多有关爱。呼吁父母不要用孝顺之名义束缚和绑架孩子,给儿童更多的读书机会;评论阮玲玉之死谴责人言可畏,呼吁男性应该给予妇女权益上的尊重和平等;对于青年则是爱护有加,为青年学生的死亡多次悲怆地哀呼,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是鲁迅先生的诗,也是他一生的写照,鲁迅先生用尽他毕生精力去践行他的信念。无论什么样的时代,鲁迅精神都应是不能忘却的纪念,我们依然需要这样的精神,我们需要一读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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