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s Might be a Love Story 三

十年前的夏天,他记得她对他说,她要去美国。他说,那我们呢。啊,她说,那时候的她,脑中没有“我们“这样子的概念,觉得一切不过是年少时好玩,就这样一起了好多年。正在经历人生小低谷的她,一心想着怎么去摆脱这低谷,怎么重新爬上她想去的那座山头。于是他说,好吧。

十九岁的她义无返顾,也无所畏惧。在低谷中的她,并没有去到特别理想的学校。他说,你等我。她记得第一次去往他乡的路上,她放,白色球鞋,要去到天竺,能去到天竺。她不知道,以后的很多年,他们之间会发生无数次得迎来送去。见面,微笑,每次尽量装着好像没有半年多没见。但却是,“我漂洋过海来见你,连笑容都排练了无数遍“。

有一次在波士顿机场,一起度过太过愉快几天的两个人各自等着去往不同地方的飞机。那是第一次两个人认真分开一段时间后的重聚。他陪着她到东部看她想转去的学校。在极为liberal,同志文化盛行,女权主义浓厚的小镇上,看各式各样的彩虹旗,拍路牌上对当时的他们来说也过于liberal的贴纸。在一个当地集市她去录取办面试,他在外面等她,两个人在雪地里的各个校园里踱步。当时两个人分手三个月,他说,安排好了,你还是来吧,你来我会好好招待你。于是她还是去,他给她一个玩具lomo相机做圣诞礼物,那次拍的照片,现在还呆在那个相机里,随她每八个月搬一次家,从来没有洗出来过。一起在小镇上的复古电影院与许多老头老太一起看了关于阿兹海默症的电影。大致上是讲一对夫妻,妻子慢慢终于不能认识自己的丈夫,以及两个人有过的一切。

那一次的照片,背景都是雪地里新英格兰的大学建筑,她在阳光下,笑得很腼腆。那时的他,刚来这国家一年,什么都觉得新鲜,而她已经两年没有回家,头发过腰长。他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说,真好看。还有钱包里剪开她只留了一张的美国式四连拍大头贴,十美元,她说,靠,真贵。

坐在机场里,她忍不住开始大哭,她说,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她从来也再也没有像那一刻那样依恋一个人。她无论是离开家,还是离开任何人,都是义无返顾一往无前。唯有那一天,在机场,她哭着不让他走。就算几年后,想起,她也不免觉得自己可笑,但又好奇为什么这样的情绪再找不回。那时的她还说,你如果得了老年痴呆症,你也不能忘记我。他说,但老年痴呆不就是用来忘记人的么(This is what alzheimer's is... )。于是她破涕为笑。又哭又笑。

在最后的那一次争吵里,他说,那一次在波士顿,我特意定了比你晚走的机票,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在机场等,你不会无聊,也不会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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