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之斜阳草树 扫荡诸桓1

第十七章  扫荡诸桓


桓玄逃至浔阳,江州刺史郭昶之给其器用、兵力,桓玄兵势复振,殷仲文随后赶到,望见桓玄龙舟,旌旗舆服皆备帝者之仪,欣慰道:“败中复振,复国可期也。”

三月十四日,桓玄胁迫安帝西上,刘毅率何无忌、刘道规等诸军追之。桓玄留龙骧将军何澹之、前将军郭铨与郭昶之守湓口以抗晋军。桓玄于道自作《起居注》,叙讨伐刘裕等事,自谓算无遗策,只因诸军有违节度,以致败北,现如今迁居江陵,以为大楚新都,不日当克复建康,还于旧都,大楚士民皆翘首以盼云云。

桓玄一路上专思著述,无暇与群下议事。《起居注》既成,桓玄将其宣示远近。群臣大失所望,渐渐离心离德。因桓玄挟持安帝西去,尚书王嘏(gu)未能将帝奉归。朝中不可一日无主,于是在三月二十九日,刘裕称受帝密诏,以武陵王司马遵承制总领百官行事,加侍中、大将军,大赦天下,惟桓玄一族不加宽恕。

刘敬宣、高雅之、司马休之等自逃至南燕后,屡劝南燕皇帝慕容德伐晋不成,遂结交青州大姓崔氏、封氏,及鲜卑豪帅免逵,三人密谋杀死慕容德,推司马休之为主。时慕容德任刘轨为司空,甚宠信之。高雅之欲邀刘轨同谋,刘敬宣劝阻道:“刘公年老体衰,有于齐地安定终老之志,实不相为谋,不可告也。”

高雅之道:“万寿此言差矣,我等一同奔燕,当共患难,同富贵。若我等起事而不告之,司空必受连累,不若邀其同举,以为内应,大事可成。”

司马休之道:“姑且一试,卿可察其形色,再做定夺。”

高雅之遂至司空府拜访刘轨,寒暄一番后,高雅之将其谋和盘托出,刘轨微一思索后,笑道:“我今已为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位极人臣,若推司马休之为主,我能封王乎?”

高雅之惭愧道:“恐不能也。”

刘轨道:“君且为之,于我而言,成固亦喜,败亦无妨。”

高雅之无奈告辞,不料谋泄,刘轨被人告发,慕容德闻报大怒:“是何人也,彼等穷困来投,我待之上宾,敢谋我国,杀无赦。”遂将刘轨杀死。

刘敬宣等人闻变,慌忙向南逃走,南燕骑兵追来,高雅之忽然马失前蹄,摔下马来,高雅之无法逃脱,叹道:“我固当死,殷鉴不远(指刘牢之一身三反),我又为之,此天意也。”,遂引颈受戮。

刘敬宣、司马休之等人逃至淮、泗间流浪,不敢归乡。一日,刘敬宣梦到服下一粒土丸,向司马休之询问梦主何兆,司马休之思索片刻,大喜道:“丸者桓也。桓既吞矣,我等复归本土乎!”

恰逢刘裕平定建康,令人持其手书召还刘敬宣,刘敬宣看了刘裕手书,见落款为刘裕亲笔,而书信内容为他人所写(刘穆之代笔),不禁有些犹疑,司马休之道:“此必为诈,万寿不可回京。”

刘敬宣想了半日后,坚定道:“我虽不知其然。然德舆从不欺我,我欲南归,君从之乎?”

司马休之询问来人,此刻谁主朝政,来人道是武陵王司马遵暂摄国事,司马休之道:“我与卿俱还。”

二人即便驰还。既至京师,刘裕大喜。不日,大将军司马遵便任刘敬宣为辅国将军、晋陵太守,袭封武冈县男,又下令书道:“前龙骧将军休之,才干贞审,功业既成。历阳之战,事在机捷。及至势乖力屈,奉身出奔,犹纠集义徒,崎岖险阻。既应亲贤之举,宜委分陕之重。可监荆、益、梁、宁、秦、雍六州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假节。”遂委休之以重任。

南燕主慕容德闻大楚内乱,刘裕入主建康,桓玄败逃荆州,遂命北地王慕容钟等将兵欲取江南,然慕容德年事已高,正欲出兵,有疾而止。

初,刘裕家贫,曾因樗蒲欠刁逵钱三万,为其所辱,幸得王谧代偿,由是得释,遂与订交。

桓玄篡晋之时,王谧亲手解安帝玺绶,交与桓玄,故为大楚佐命功臣。及刘裕等人入主建康,众大臣皆谓王谧罪不容诛,唯刘裕极力护持。

刘毅与刘裕同时起义,不甘心久居人下,又不便对刘裕发作,见王謐为刘裕代理朝政,故对其发难。有次朝会,刘毅厉声喝问王谧道:“司徒尝夺帝玺绶,今国家光复,玺绶安在?”

王谧张口结舌,竟无法对答,以为刘毅等人要清算自己,吓得汗流浃背,只得拱手谢罪。

刘裕出来打圆场道:“玺绶当在桓贼处,刘青州当率大军追剿,迎还陛下,玺绶自可回朝。”

刘毅不好再追问,只得遵命而退。

退朝后,王谧堂弟王谌不忿刘毅之言,故对其言道:“王驹(王愉小字)无罪,而刘裕诛之,此是剪除异己,以绝民望。兄既桓氏一党,名位如此,刘裕等寒门骤起,正可杀之立威,兄欲求免罪,得乎?”。

王谧也心中惶惧,道:“昔日我对德舆有恩,还不至于此。”

王谌冷笑一声道:“刘裕、刘毅二人,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今日刘毅朝堂所言,岂不为刘裕暗中相授?人行于世,所赖者小恩,兄其危矣。”

王謐闻言大惧,连夜奔于曲阿(江苏丹阳市)。

次日,刘裕闻王謐逃走,立即上表大将军司马遵,述王謐之功,请赦其罪,特指当此动荡之机,应倚世家大族为国之柱石,司马遵阅后深以为然,遂下令特赦王謐之罪。刘裕立即命刘穆之持大将军令书,前往曲阿,迎还王謐复位。

王謐闻刘穆之来,喜道:“我今安矣。”遂与之同还建康,朝廷委任如先,并加王谧班剑(仪仗武士)二十人。

王謐在京师战战兢兢过了几年,于义熙三年(公元407年)卒,时年四十八,谥曰文恭,其子孙入宋后,皆至大官。

四月三日,桓玄挟持安帝终于回到江陵,大楚荆州刺史桓石康迎接桓玄一行入城。

经此巨变,桓玄痛感指挥不灵,故重新任命百官,以卞范之为尚书仆射,以殷仲文为徐州刺史,其余官员多用资望轻浅之人,便于调动。于是大修舟师,未及三旬,众且二万,楼船器械甚盛。

桓玄又有些志得意满,对其群臣道:“卿等勉力国难,翼从朕躬,劳苦功高,都下窃位者如刘裕等,必败无疑,彼等将谢罪军门,亲见众卿昂然入石头,无异云霄中人也。”说罢,哈哈大笑,众人皆称颂不已。

桓玄自以为奔败之后,恐威令不行,乃实行严刑峻法,众臣怨叹,皆有离心。殷仲文谏桓玄道:“陛下少播英誉,远近所服,遂扫平荆雍,一匡京室,声被八荒矣。既据有大位,而遭此厄运,非为威不足也,仁义少施也。此刻荆襄之民嗷嗷待哺,渴望恩泽雨露,陛下宜弘仁风,以收物情。”

桓玄大怒:“今以诸将失律,天文不利,故还都旧楚,而群小纷纷,妄兴异议!为政者当宽猛相济,方失之以宽,当纠之以猛,未可施妇人之仁。”

殷仲文闻言,只得悻悻而退。

荆、江诸郡官员闻桓玄播迁至江陵,有上表请安,问起居者,桓玄皆一律不受,更令所在州郡皆贺其迁居新都,其虚情矫饰如此。 桓玄三哥临贺王桓歆乘晋军立足未稳之际,引氐帅杨秋进犯历阳。桓歆自幼愚笨,不辨菽麦,并无统军之才,万事皆倚仗杨秋。

豫州刺史魏咏之率军抵敌,与杨秋大战,两军正酣战之际,诸葛长民、刘敬宣率军分两路杀到,杨秋不敌,被斩于练固(历阳城北),桓歆单骑逃往淮北。  桓玄使武卫将军庾稚祖、江夏太守桓道恭率数千人增援何澹之等人,共守湓口。

何无忌、刘道规率水师进至桑落洲(九江附近长江中小洲),与楚军相遇,两军对圆。

四月二十三日,何澹之等人引舟师前来迎战。何澹之将平常所乘旗舰大船装饰羽仪旗帜甚盛,自己另乘小舟,欲从侧翼偷袭晋军。

何无忌在船上观阵良久,微微一笑,对诸将道:“贼帅必不在此大船之上,欲诈我前往,宜急攻之。”

众将奇道:“贼帅何澹之既不在其中,我得之无益,奈何急攻之?”

何无忌道:“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既不居此舫,防备必弱,我以劲兵攻之,必得之。得之,则彼势沮丧而我气倍增,凭此而战,破贼必矣。”

刘道规听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道:“善!言之有理,就依君言。”

何、刘二人遂聚集精锐往攻楚军旗舰,不甚费力便俘获该船,何澹之果然不在船上,何无忌命人乘风大呼道:“楚军败矣,已俘何澹之。”。

楚军不明真相,见晋军已俘获何澹之所乘大船,不禁大惊,遂四散奔逃。晋军也以为俘获敌军主帅,勇气大增,个个争先,乘胜追击楚军,楚军遂大败,不可遏制,何澹之在小舟上看到此种情景,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昔日负孝伯(王恭字),今日又负陛下,我有何面目存于世上?”遂欲投水死,左右急忙抱住,驾小舟逃归江陵。

楚军中尚有一船仍在与晋军激战,为首一将,黑面虬髯,身如铁塔,威风凛凛,正是大将胡藩。

当初,胡藩在建康拉住桓玄马头,劝其与刘裕决一死战,桓玄不听,乘舟西逃。胡藩无奈,也只得逃出京师,在芜湖追上桓玄,桓玄落难之时见道胡藩,喜极而叹道:“卿州故多义士,今日才得复见王叔治(王修,字叔治,北海郡营陵人。先后侍奉孔融、袁谭、曹操。为人正直,忠义。)。”

何无忌见众军一时无法拿下胡藩,便命人使火箭射之,胡藩之船被烧,其人无法在船上立足,只得随众军士一同跳入水中,而其全身披挂铠甲,沉入江底,无法浮起,胡藩便屏住呼吸,在江底潜行数十步,才得登岸,茫然四顾,只见江面上浓烟滚滚,楚军战船被杀得七零八落,岸上也尽是晋军旗帜,胡藩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天命如此。”,脱下铠甲,白衣潜行归家。后刘裕素闻胡藩为人忠直,派人征召,胡藩觉得大楚气数已尽,遂入京,刘裕引其为心腹,拜为参军。

何无忌等人大破楚军,遂克湓口,进据浔阳,搜得晋朝历代神主牌位,遣使奉送回京。司马遵闻江州大捷,加刘裕都督江州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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