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2011.冬

文/野谷

世界充满阳光,你怎么过的如此昏暗?

醉生梦死、红灯酒绿、颓于网络,在他的青春里立下了一座座墓碑,刻录的是一段一段被葬送了的芳华。

他下午四点起床,脑里残留的些许理智抑制住了那麻木的懒散的魔。很坚定的找到澡堂,洗了澡,又理了发,回去洗了衣服,整理了和朋友合租的不足十平米的小屋。一切又变得井井有条,心情也明亮了许多,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习惯让深夜变得格外明朗、透彻,精神抖擞,毫无睡意。他百般无奈的拿出从二手书摊买来的褶皱的钢笔字贴,仔细的在本子上描摹,心神却早已经想入非非。又转过神,在本子上写了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随后又写着“满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他总是习惯在本子上写些胡言乱语,只是字已练了许久,并不见太多好转。

他和朋友调侃了两句,又一起穿了大衣,拿好了钥匙。他不喜欢生活无律,却对这这种肆无忌惮的自由总是怦然心动难以抑制。北方冬季的夜晚格外萧条飒冷,今年已到十一月却还未见雪花,街上残留着白日人们来往留下的各种包装袋和纸屑,随着寒风在地上孤独的摇曳。都市里网吧的繁华夜深依然如故。打开音乐,戴上耳麦,搜了几首老歌,点了循环播放。目光凝视在不停闪烁的QQ消息上,只是隐身可让他暂且回避。其实他也想念那些在他Q上明明暗暗的朋友。他到柜台拿了两厅咖啡,和朋友打起了游戏,转眼就到天明。他暗自嘲笑,他看到了早上的太阳,金灿灿的照在脸上,没有朝气,只剩麻木。他和朋友来到包子铺,要了一屉酸菜包子,拿了一瓣大蒜,打了半碗小米粥。他觉得浪费是可耻的,也包括时间。

前些天还写字看书画画,时而触景而发的吟咏两句,生活的恣意且有规有矩,谁想一不小心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惯性似乎让人难以逃离。

父亲打来电话,要他今年去那边过年,他犹豫了几秒后爽快的答应了。父母在外多年,衣食简朴,只是还没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窝,一直租着一个合院的上房,靠着父亲的手艺,他的生活一直宽裕,只是随着年长心里越发的酸涩。他已有六七年未回过那个热闹的大院,仿佛一直在逃避着些什么,男儿应当衣锦还乡?似乎又不是主要,他爽快的答应,爽快的要去会会这暗藏多年的心灵潜贼。

又是一觉抹杀了一个白昼,一段生命,梦醒他眼里带着泪思,梦里有他一起牵过手的女孩,有他年少深爱的苹果香草,有放学时迎面的暖风和夕阳,还有许多人许多事,都安安静静的在他梦里,安静的那么伤感,那么让人怀念。顺着梦,他又情不自禁的忆起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那个在这世界里唯一属于过他的小小天地、体育课躺在滑梯上听着随身听望着的那片清静透彻的蓝天、放学回家总会为他藏着零食的奶奶,还有年少时喜欢的女孩和一起牵手却形同陌路的她。他念旧,即使知道过去的也许并不像记忆中那般美好,但他仍不时自欺欺人的沉陷于怀念,那是他的可以洗涤心灵的一片净土。

“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人我便觉得浊臭逼人” ,他读到宝玉的话,觉得如此贴切。身边如果有个中意女子一定清爽许多,两个男人的生活虽洒脱但难免显得浊臭暗淡。也偶尔会念些云雨之情,有时会在微信上拾几个瓶子,聊了几句又断然仍去,聊吧里听些胡男乱女们的胡言乱语,也是时常有的。他时而觉得自己污浊不堪,想与世隔绝的独自濯清。

转眼就是一个月的光阴,已到年底,他只请了一次模特,画了一张素描。绘画对于他是最容易获取的生存技能,但他越发的觉得绘画有些无济于世。他想为这个忙碌的无暇思考的社会做些什么。在如此现实的社会里,这显然有些荒唐和自大。

他有足够的能力在画室里,在学校里做的出众,委曲求全的考所大学,出来以绘画谋生,可他无法忍受在一些不纯粹或者是没有兴趣的事情上消耗了这为期不多的生命,在道理上他总及其掘强,倔强的不近人情。内心的向往与现实的碰触,是许多人都需要经历的折难,有些成功了,他们鼓吹着梦想;有些退缩了,他们黯然长叹:还是现实些吧。也有些坚持着却不知所措了。

时间依然马不停蹄的奔逝着,在他昏暗焦灼的青春里。他想说,时光,来半碗吧,浪费是可耻的,可与时光讨价还价多么荒诞可笑。

你可知道,谁愿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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