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善

常在清晨四点左右醒来。于是日复一日地目睹着,窗外那晨雾的散去,那阳光一点一点熹微地明亮。像重获爱情的善良女人的笑容。由嘴角逐渐荡开,接着是眉眼、脸颊、额头,直至整个面部全都笑了,明艳却似乎又带着些许的苍凉。让人看着,内心或多或少尚存的邪恶感似乎也消失殆尽。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想我躺着也是躺着,不浪费时间,那就看点书吧。然,脑子里一片麻着木着,空洞。如能看进丁点的什么,无异于天方夜谭。于是索性啥都不念想。有时挨到五点,感觉天貌似大亮了,就到附近的文化公园走走,沐浴初阳,以期自己神能有点儿清、气能有点儿爽。

去文化公园,得途经我所住小区后面的那条道。那里的几间一楼门面房,租住着几户外地人。不知是他们家养的土狗,还是这里总有流浪狗荡悠,每次我经过,都会听到有狗的叫声。这些天,老在狂吠的,是一只幼犬。或许因为饥饿,没有找到食物而用声音进行的抗议——和哭闹的孩子一样。从昂扬,清脆,愤怒到渐渐的无力,甚至变成最后的拖了很长节奏的哀鸣,听起来有点凄凉。我有点可怜它。

只听其声,未见其身。终有一次,我从公园回家和它不期而遇。它就站在路的当中。当我与它圆润的眼睛对峙时,我以为我的目光还算慈祥,然而它却对着我一阵狂吼,如同我窥视和侵略了它的圣地。我扬了扬手,跺了跺脚,又瞪了瞪眼睛,以为这样能使它受到恐吓而逃之夭夭,给我的过往让开通道。可是没有,它一点不畏惧,龇牙咧嘴,原地不动对着我,丝毫没有放低声音的分贝。我害怕它会扑过来咬我,而我又不能咬它,只好狼狈地折回公园,逃之夭夭,绕另外大圈的远路回家。其实,它只不过是身长一尺多,重四五斤,花灰色,应该还算是未成年的瘦小土狗,却让我惊魂未定的“惹不起,躲得起”。

从此,清晨去文化公园,如远远望见那小土狗在路当中,我撒腿就往回跑,公园也不去了。有时,听着它的叫声,心里讶异着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天生着一副辽阔而洪亮的声音,再三确认它不在那条道上做拦路狗,才忐忐忑忑地走了过去。

一天,我和一位偶然公园认识的阿婆结伴而行,说说笑笑回家。却见那只小土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跃着迎接我身边的阿婆。竟然以竭力脚直立、前脚抱拳的姿态向她展示亲昵和友好,更竟然对我也不凶了。阿婆说,这只小土狗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有次它在门前的草地上觅食,而她又恰好去倒未食尽的肉及肉骨,便招呼了它。尔后每天,看到它,她大多会拿了食物扔过去。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有时她去晨练,这小土狗常会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路欢喜地陪她到公园大门口,又在她回来时兴高采烈地迎候她。阿婆说,狗是有着人的灵性的动物,它都能嗅出人心的善恶。

的确,人心的善恶是能嗅出来的。那时,我才想到,之前小土狗对我那么凶,应该是我还没有表示出向善的举止吧。何为“向善”?我也扪心自问。曾经,我是个无神论者,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一度不置可否。因为人生途中我看过太多太多卑劣小人的春风得意。但,现在我很愿意相信,甚至奉为信仰。或许,有时的信仰,是人想摆脱某种不幸的羁绊,走出沼泽的最后亮光吧。那光大概也是可以被赋于某种味道的——比如清澈的、温暖的、甜美的、有丝丝香泽的。总之,那是一种充实自己、温暖他人、向善而阳光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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