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买臣:受尽多少人间屈辱,才能大器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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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经》勉励学子用功读书,所举的例子中有这样一段:“如负薪,如挂角。身虽劳,犹苦卓。”其中“如负薪”就是指西汉时的朱买臣,普遍被后来贫寒不遇的学子当作人生的励志榜样。

李白诗有云:“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诗仙也把他当做人生标杆。明代徐溥《题买臣负薪图》云:“丈夫当立志,富贵在斯须”,也用朱买臣的事迹以自励。

朱买臣四十多岁还是一介草民,贫穷无立锥之地,又没有任何技能,可以养家糊口,只能靠卖薪勉强维持生计。如此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被妻子深深嫌弃,也被乡邻看不起。他挑着薪的途中,还不忘读书,被周围的当作痴人。

他自己颜色自若,他的妻子却很羞惭。听到他读书,就气不打一处来,多次阻止他。而他置若罔闻,诵书的声音反而更大。妻子见他如此,死活要跟他离婚。妻子离开后,他孑然一身,变得更加贫寒,衣食不济。前妻和她的现任丈夫,一次遇到他,看他处境实在可怜,还施舍吃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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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五十岁,行将就木的年龄,人生终于开挂。可能因为活不下去了,终于放弃了负薪读书,到会稽郡充当一名差役。一次到长安出差,机缘巧合,被同乡好友引荐给了汉武帝。

机会眷顾有准备的人,书终于没有白读,有了用武之地。说《春秋》,言《楚词》,龙颜大悦,见一面就被封为中大夫。后来又献策平东越,愈发得宠。被封为会稽太守,衣锦还乡。真是“樵夫荷雪檐,太守怀金章。世事多反覆,贵贱安可常。”

下面开始他的表演,穿着破旧的衣服,揣着印绶,步行回到了会稽。以前的同事和上级看到他穷酸落魄归来,没人把他当回事。等到酒酣饭饱的时候,他故意把印绶露出来。和他一起吃饭的守邸人看到了觉得奇怪,不知这个穷措大身上带的什么稀罕物什。

拉开他的衣服仔细看,居然是会稽太守印章,吓了一大跳。赶快去通知上级,上级已经喝醉了,说:“胡说八道,再去仔细看看。”那些平时看不起朱买臣的人纷纷跑去看,果然没错,都非常震惊,急忙去告诉守丞,然后一起到院子里依次排列好,齐刷刷跪拜朱买臣。这时朱买臣已经安排好的驷马大车已经来接他了。可以想象他那时的洋洋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后人有诗云:“束薪行道自歌呼,越俗安知有丈夫。一见印章惊欲倒,相看方悔太模糊。”又有诗云:“樵檐行歌半似狂,艾年初拜汉宫郎。丈夫得意多迟暮,邱吏休惊太守章。”说的就是他的这段轶闻。

然后就是有名的“覆水难收”的故事。会稽官员为了迎接太守,征召百姓清洁道路。朱买臣的前妻和前妻现在的丈夫在清洁道路的征人之中。朱买臣看到他们,想到往昔的情分,毕竟在他十分困窘的时候,他们也曾接济过他,就把他们接到府中叙旧。传闻他的妻子恳求回到他的身边,朱买臣泼一盆水,说:“你把水收起来,我就同意。”前妻很羞愧,就自缢死了。

明代方孝孺《买臣妻墓》诗云:“青草池边一故丘,千年埋骨不埋羞。丁宁嘱付人间妇,自古糟糠合到头。”明代王洪《咏朱买臣》诗云:“印佩黄金出帝畿,锦衣闾里亦光辉。覆盆桥下东流水,曾笑担柴独自归。”后人也有诗嘲讽朱买臣此事,云:“长歌负担久栖栖,一旦高车守会稽。衣锦还乡成底事,只将富遗耀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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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他带兵平定东越,被封为主爵都尉,位列九卿。巍巍赫赫,荣耀至极,到了人生的顶峰。进入了权利中心,也进入了权利争夺的旋涡。

几经沉浮,在权利的争斗中,没有赢家,最终被汉武帝砍了头。真应了白居易的一句诗:“朝承恩,暮赐死。”不过后人好像对他的人生经历的阶段,轻重有偏,所看到的是有选择性的。只关注他的崛起和荣耀,偏偏不关注他最终被诛的下场。也没有诗人在诗歌中表述他最终被杀的事件和感叹。

朱买臣五十岁之前都过着极其惨淡的生活,贫穷不能自立,妻子离去,被人看不起。一旦得志,如龙卷风一样,扶摇直上,煊赫一时。然而却没有善终。

虽然如此,他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也使他不失成为后来无数读书人学历的榜样。留下极大的声名,被后人崇拜。如果使朱买臣没有那样充满传奇的人生际遇,而是平淡的渔樵过一生,得以老死户牖之下,后人也不会知道他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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