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爱拽我辫子的人,你现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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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突发兴趣把“白云黑土”系列又找出来看了一遍,在《昨天今天明天》里头,小崔问赵本山饰演的黑土大叔关于这个主题的看法,黑土答:昨天在家准备一宿,今天上这来,明天回去。

对于博笑的作品,这无疑是一个有趣的笑点;可是于生活而言,这只是现实里平常百姓平凡生活的写照。

就拿我父母来讲,他们都是普通工人,出卖劳力以求温饱,每天想的都是怎样拼尽全力,拿到他们所能拿到的报酬最大值。生活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回家后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看两集《老家门口唱大戏》,哪里能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感怀过去畅想未来呢。

小学四年级以前,大概是我的昨天今天明天里,最纯粹无忧的岁月。

我小时候很野,代价是“伤痕累累”。

三岁时去到河边捞鱼,掉进河里。河对面一位奶奶捞我上来时,岸边已聚满了人,围住小肚子鼓得皮球似的我,夸张地笑着。

5岁已经闹着要戴耳环,妈妈只好给我买了对夹式耳坠,又长又重。6岁,在校园里疯跑时摔倒,磕在石头上,右边眉毛上方缝了四针。我当时哭得很厉害,但不是因为疼,根本感觉不到疼;我从地上爬起来,一只小手指伸向湿湿黏黏的地方,居然有个洞。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终身会有道疤在那里爬着,我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值得哭的事情,光滑滑的脸上突然出现个洞。

后来又觉得奶奶的镰刀很好玩,拿起来割草。有几根草特别硬,怎么也割不断,双手猛地一挥,搁在右腿脚踝处。奶奶跑过来时,我只是紧紧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企图遮掩过去。

疤痕一直都在,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为此困扰过,或许因为不够大?我反而觉得它很性感。为什么会困扰呢,它是见证我痛快童年的证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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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学校离我家,步行也不过十分钟的距离,我不用和那些大人们口里的“外地小孩”一道在学校吃饭。“外地小孩”都是和他们打工的父母一同飘零到这里的,那时候我们村里有很多外来打工人员,我那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愿意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讨生活。甚至内心里总有种奇怪的优越感。

全校的孩子,回家的路统共两条。下课铃一响,一群人推搡着走,出了校门,一般的人往左一半往右。农村的路不似城里头那样七拐八拐,大家的坐标几乎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一路上的人,一路走,一路少。

我没有和“外地孩子”一道回过家,他们通常不需要自己步行回家。那时候对“外地小孩”家的认知是他们几乎每家都有一辆蓝色的大货车,通常都拿来运水泥、砖头,常常放了学一出校门就能看见他们的父亲坐在蓝色货车的驾驶座等着,母亲坐在后车厢,怀里抱着他们的弟弟妹妹。

我有一位表姑和一位堂叔,分别住在我家西面和南面,都同我在一所小学念书,都大我四岁。也就是说,我二年级时,他们已经是我的同学们最不敢惹的学校里的高年级了。仗着全班独我有这样两杆“撑腰柱”,我理所当然成了三天两头把男生欺负哭的同学们公认的”母老虎“,数学老师口里的 ”将来嫁不出去的姑娘“。

为了炫耀这种可爱的优越感,我总在课后找各种借口,去到姑姑或叔叔的班里头转悠。身子躲在墙后,双手抠住门沿,小小的头探进去,朝着那个固定的位置招招手:

“叔,我们班矿泉水喝完了,你给我倒点呗。”

每个班级里都有个小圈子,老大的位置往往是留给那些成绩好的学生,我的成绩虽然不好不坏,可倚着两座靠山成为了例外。事实上,我的两座不爱学习的靠山也均是例外,我至今没问过他们,身后是否有别的靠山。

学校的教学区,是一块类似北京四合院的设计,四面的教室围出一块课间休息区,大家都挤在那一片区域活动。表姑是班里的大姐大,课间总爱“吩咐”她的那些“小的们”给我推秋千助力。这更加助长了我的“嚣张气焰”,以致高年级的同学见了我,也要调侃两句——“哎呦,这不是那只小老虎。”

每周六去学校练书法,大概是我们这所偏僻小学独有的要求,天高皇帝远,谁能看见你没执行国家的双休规定。每个周六回家,都和不爱学习的叔叔及他不爱学习的朋友一起。

堂叔的那位朋友,我从不知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尽管他常常走在我的身后,尽管我常常因他拽我的辫子而向叔叔求救。大概我的脑子都被我对他的怒火灌满了,无暇顾及其他。小孩子的脑容量很小。

不过我当时想他应该是姓杨,因为我们村庄统共就三种姓——韩、杨、王,姓韩的因为明清时株连之刑,纷纷改姓,已极少见;也无甚可能是和我一个姓。后来我问过我爸爸,确姓杨。

这位杨姓的朋友,我后来对他的认知都是人家口口相传来的。他高二那年, 父亲同一群朋友入室盗窃,屋子的主人——一对老夫妻,夜半起床,被同伙数刀捅死。这位杨姓朋友的杨姓父亲,被判入狱七年。改造态度好,还是送礼送得好,不知道,去年除夕夜提前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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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下学期时,破旧的农村小学要拆了,我被迫转学去了镇上的小学。新学校离家很远,每天坐班车来去。我晕车,头一天早上就吐在了车上。全然陌生的环境,冷酷的数学老师,罪恶的晕车,我患上了厌学症。每到周一,吃完早饭坐上妈妈的自行车,我必然开始头晕。

好在我有位表姑是这里的英语老师,得蒙庇荫,等到熟悉了新环境,我又神气起来。事实证明,从前的人爱生那么多孩子还是有好处的,三姑六婆那么多,走遍天下都不怕。

勉强熬过小学,父母为了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动用各种关系,送我去市里的中学念初中。大人们口里的“建校费”、此费彼费的担忧我不懂,我只是担忧着我被迫剪短的发型会是否会招致嘲笑,开始了我新一轮的不安与自卑。

高中至今,虽有幸结识不少好友,但时时为各种压力所困,总不得纯粹的快乐。

如今回头看,真正快乐的岁月,还是起头的那段童年。

那个爱扯我辫子的人,你如今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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